“老高,这两位都是谁啊?”
在场的都是人精,他进门时的表情就被看的一清二楚了,心里有了计量,他班主任冷冷地盯着他:
“对老师就叫老师,平时生活上我不约束你们,但在学校里你就是我学生。”
李民正哪曾被人这么冷待过,当下也沉下了脸,一旁另一个中年男人插入道: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事了,李民正同学,有同学说你用暴力威胁他人,你承认这件事么?”
李民正一摊手,满脸无辜地说:“我没啊,谁说的,叫他当面跟我对峙。”
众人视线投向沈宁,沈宁也站了出来,李民正和沈宁身高其实差不多,但沈宁一看就是很乖巧无害的样子,他脸色又苍白,瞳孔漆黑发亮像一只猫,和李民正站在一起,该心疼谁该保护谁一目了然。
沈宁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李民正看到他调出录音的时候瞳孔紧缩了下。
“没钱了,借点钱花花——嘭,现在有钱了么,啊?”
男声嚣张放肆,接着是混乱嘈杂的噪音,好像是食堂那边的声音被录了下来,手机不知道是被发现了还是怎么了,突然断开了。
录音到此为止。
沈宁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都不敢看李民正,很快又缩回到两个老师身后。
李民正脸色难看,同样脸色也很难看的还有他的班主任,一旁教导主任温和地看向沈宁: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沈宁咬着唇,一张脸胀得通红,仿佛用尽了力气才支撑着,小声地说:
“李民正,他威胁我给他钱,我没钱,他就,他就逼我去酒吧打工,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草,谁逼你了!”
男生一声吼,沈宁吓的肩膀一抖,畏缩地朝自己班主任那边躲。他班主任不动声色地挡在他面前,说:
“张教授,你看到了,就是这个情况。沈宁虽然也有错,但并非出自他本意,希望学校能体谅他的难处在给处分的时候酌情考量。”
这事情竟然还牵扯处分,李民正更急了,他又不是傻瓜,沈宁有难处,那难处不就是自己,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处分是要自己背了?
李民正也不是傻的,他立马叫了出来:“你们别听他胡说,谁逼他了,他自己自愿的……”
“李民正同学!”班主任重重地叫了他一声,李民正浑身一震,抿着唇掩下眼中的怨恨。沈宁看着像小学生一样乖的李民正,不着痕迹地往班主任身后缩。
热知识,大学或许会对有权有势的特殊子弟无能为力,却不会真的搞不定一个普通学生。
“李民正同学。”班主任继续说:“如果你有证据证明你自己没有做过,你可以提出来。”
李民正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急促的喘息,胸腔发出音鸣,咬着牙说:“我没有。”
“他还拍了我的照片。”沈宁忽然又小声说,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像是怕极了他:
“他手机里面有我在酒吧打工的照片。”
这照片用来干嘛的毋庸置疑,李民正的班主任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失望之余语气淡淡道:
“你自己把手机里的照片都删了吧,现在删。”
李民正脸上一片阴沉,一声不吭地拿出手机,调出相册,把照片都删了,还给班主任看了下相册,表示自己真的都删完了。
教导主任看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才重新开口:“虽然学校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去酒吧等娱乐场所打工,但希望沈宁同学以后都不要去了。”
沈宁小声说:“我已经向老板辞职了,不会再去了。”
教导主任脸色微缓,继续道:“李民正同学使用暴力威胁勒索同学,予以记过处分,同时,如果你再找沈宁同学麻烦,或者任何一个同学麻烦,学校会考虑停课或开除学籍处分,希望李民正同学能改过从善,和同学们友好相处。”
李民正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愤怒而抽搐了起来,勉强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其实对待这样的学生,在场几个老师都知道他改不了,就算现在能勉强混混,出去社会了也就是当个蛀虫。只是学校说到底也只是个管理人的地方,和外面所有场合都一样,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这事情公开了他们学院名声也不好听。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先走了。沈宁,我们走吧。”
“啊,好。”
沈宁跟着班主任走出办公室,一路上,他班主任还安慰着他,告诉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老师,沈宁嘴上应付着班主任,脑中却浮现出他临走前,李民正投向自己的,阴暗怨毒的目光 。
真奇怪,为什么施暴者会怨恨受害者对他的反抗呢,坏人可真是不讲道理。
......
李民正这件事解决得很快,都没有惊起什么波澜,反而是陈用,因为沈宁不上课吃饭回寝室都黏着自己了,还有些不习惯。有回下课回寝室的时候,陈用问他:
“你们同性恋都是怎么追人的?”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沈宁,因为他也不是同性恋,不过现在他担着同性恋的名头,他只好思考。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可行的答案,陈用又神经兮兮地凑上来问他:
“看你这样,你是下面的吧,哎,跟男人上床爽么?顶到那里,真的……”
他一脸便秘表情,又隐藏不了八卦之心地问:
“真的会很爽么?”
出乎意料的是,沈宁也是一脸迟疑:
“应,应该吧。”
据说男同的世界0比1多,应该是因为做0很爽,所以才这么多人想做0。这么说起来,做1的还挺有奉献精神的。
“这样啊。”陈用似乎是被他说服了:
“哎,不过你为什么要戴着手套,口罩就算了,手套是为什么,不热么?”
沈宁无法跟他解释他那些复杂的过敏的事,因为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事不关己就觉得无足轻重,甚至还可能刻意用那些他讨厌的东西来捉弄他,只为了看他慌张的瞬间,然后嘲笑自己,这么点事情就大惊小怪的。
沈宁不想当一个玩具,所以他选择不说。
他回答道:“这是同性恋的自我修养。”
沈宁不想再给同性恋增加什么负面印象,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上了楼,爬到自己的上铺单人床就抱着杯子打起了瞌睡。
连续上一个礼拜的课还是有点勉强么?明明感觉身体回到之前还算不错的状态了。
这一觉沈宁睡得迷迷糊糊,额头在初秋的时节渗出一点冷汗,身体也黏糊糊的像是裹上了一层糖汁。沈宁听见下铺同学在催:
“沈宁沈宁,起床了,下午是高大魔王的课,别迟到。”
这个所谓的高大魔王就是教《经济法》的老师,从业教育事业三十多年,经验丰富软硬不吃人神共愤,据说前几年他的课的重修率达到50%,后来民愤实在过大,惹得校领导都找大魔王交涉,然而近些年重修率依然在20%左右,居高不下。
沈宁也很怵这个老师,因为他打瞌睡时被抓到过,被当场叫起来回答问题,幸好他对暴富很有兴趣,提前看了一遍教材,勉强应对过关。
这一天大魔王依旧在讲坛上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又见底下一片糜烂颓废之色,恨不得把手上的粉笔一根根砸下去。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咬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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