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确实,若只是魔气侵染,服几次丹药,沐浴洁身半月就能好转。但病因不明,治标不治本,就算治好还是会再次染病。”
听着他平和的语气,胡以白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时他就觉得这小孩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无论平时跟他关系如何,但见真章的时候,从来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公事上。
顾大局,识大体。
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大概是胡以白感叹的稍微有点久,旁边望向自己的视线开始温度骤降,他赶忙正色道:“不过目前来看,最初发病的刘小姐应该是疯病爆发的源头,明日要着重调查在发病前,她都途径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再对这些人一一排查。而且我有个想法,等待会回客栈,我先画个地图再给你看。”
“嗯。”凤翎。
等两人回到客栈,很自然的胡以白去前台就订了一间房,回头对上凤翎冷飕飕的目光,他干笑一声:“我不睡觉。”
自从进入元婴期,他基本就不需要睡眠了,只是偶尔心魔发作时需要休息一下。
凤翎也道:“我也不用。”
胡以白从柜台上拿了房牌和钥匙,他俩确实都不用睡觉,可总得订一间房落脚吧。
小二提着水壶进门泡茶时,胡以白坐在窗边招招手:“这位小哥,再上来顺便帮我带份笔墨纸砚过来。”
小二应了声,顺着声音瞧过去,顿时被倚窗而坐的美貌男子惊得一愣。
虽然他在客栈当差这些年来来往往见过不少客人,可那些算得上好看的男男女女加在一块,都不及眼前这位的十分之一,不,是百分之一!
不禁感叹这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惊艳夺目,简直不似凡人。
订的这间屋子很大,里面的床铺和外面的桌椅间,还有一个珠帘隔断。
这时凤翎洗完手从珠帘后走出来:“再帮我把浴桶清洗一下灌满热水。”
随着珠帘碰撞,一阵脆响。
小二循着声音转头看去,正好奇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当视线瞥见一身白衣的凤翎时,顿时啪嚓一声,手里的铜壶都掉在地上。
他吓得赶忙捡起来,红着脸讷讷道:“好好,马上去。”
说着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差点门都忘记关好。
胡以白有些诧异,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道:“你,要洗澡?”
那他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不过记得凤翎一向都是穿着里衣洁身的,别误会,他没看过,只是原著里这么描写的。
当时那段描写足足一千多字,看得他记忆犹新。
凤翎无甚表情的坐在对面:“丹药不够,只能先化水挨家发一些,等发飞信上报宗门,让医修院的弟子多寄来些丹药。”
胡以白看着那偌大的浴桶有些发愣:“可一共才七十多个病患,不至于泡这么一大桶水吧?”
这是要一人灌个水饱么。
“谁说只给病患,马家铺三千人,按人头一人分一点。”说到这凤翎侧目看他:“这魔气传播得很快,目前来看,比起着魔更像疫病,如今还只是初期,官府上面置之不理,是还没意识到疯病的严重性,等蚁穴溃堤只怕为时已晚。先让每个人都喝些丹水,这药效至少能维持一月,也算有备无患。”
胡以白闻言缓缓弯起眉眼,被他的机智惊艳到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可以啊小金鱼,就是聪明!”
说完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不过很快小二就带了一个伙计进来倒热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整个房间都弥漫起飘渺的雾气。
胡以白执笔蘸墨,在宣纸上勾勒出马家铺的雏形,上宽下窄,上面还带着一对尖耳朵,乍一看确实像一个马头的形状。
他将刘小姐等几位病患的住处都在地图上依次做好标记,染病的时间越晚,标记的墨迹就越淡。
等全部写好后,病情扩散的范围和前后顺序便一目了然。
胡以白把地图铺到凤翎面前:“你看,墨迹最浓的就是刘屠户家,但跟她相隔较远的地方,也有墨迹重的地方,不排除这两个人曾经接触过,但刘小姐是不是源头,目前还存疑。”
凤翎看着地图上的墨点,除了刘屠户家,墨迹浓的地方还有东边一簇,马家铺临山而立,这四周环山,唯一毗邻的只有东边的王家寨。
他从胡以白手中接过笔,在马家铺的东边,勾画出了王家寨的雏形。
在任务月的竹简上,有关于三津峡地势地貌、风土人情的介绍,胡以白本来并无来此地的打算,当时只是匆匆掠了一眼,把内容记个大概。
本来他都以为自己记忆力够好了,没想到凤翎这一笔一划,一个简图都被他画得山水画似的。
山峦叠嶂,惟妙惟肖。
凤翎:“不觉得奇怪么,东边也有很多病患,按理说王家寨离的这么近,怎可能一例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点,胡以白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你说得对,没上报不代表就不存在。明天我们再去王家寨走一趟,这次别惊动官府。”
看这地图东边的墨迹,好像比刘屠户家周围的还密集些,这源头到底是从哪边而来,还真不好说。
聊了一会,凤翎制的药水都差不多弄好了,明天把这桶水运过去,挨家发一点。
不直接把丹药给村民自己泡,就是怕丹药不够,发生争抢。
外面隐约听到更夫的敲锣声。
凤翎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推门而出,他赶忙追上去:“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凤翎理都没理他,推门,从对面的窗口一跃而出,听着头顶轻触瓦片的声音,就知道飞到屋顶上了。
胡以白:“……”
还真是说不睡觉就不睡觉。
那他自己睡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凤翎:很好,他又没来追我:)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抱抱~
这家客栈背靠群山, 站在屋脊上瞭远一望,满目翠意,伴着夜风整片山林都被刮得隆隆作响。
凤翎临风而立,一把抓下腰间的锦袋, 扬手就朝远处抛掷出去。
可手扬到一半, 能力破千钧的手臂却忽然失去了力量, 紧紧抓着锦袋的手都在簌簌发颤。
都是假的。
被骗得团团转,还要把一颗心都许出去。
真是够可笑。
不过这样也好, 不再奢望, 一无所有, 不就跟原来一样么, 他又可以放下心替父母报仇了。
一滴赤红的泪顺着紧抿的唇角落在锦袋上, 瞬间化作一团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连带着里面的风车、玄玉叶的碎片,都随着跳跃的火舌渐渐化作灰烬。
宛如晚风中狂舞的墨蝶展翅没入夜幕中。
从现在开始, 这世上再也没有师兄了。
*
清早凤翎回去,发现房门还紧闭着,没上锁。
他轻轻推开房门,这门板仿佛年久失修, 每开一寸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心惊肉跳。
他倒是没做什么亏心事。
只是此刻眼睛还有些红肿,若是被胡以白发现, 估计还得在心里取笑他作茧自缚。
可没想到将门推开一人左右的缝隙, 走进去后,发现床上人还躺得板板正正, 刚才那么刺耳的开门声, 居然连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凤翎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筑基之后, 睡眠会越来越少,到了元婴以上,根本就无需睡眠。
更不存在睡不醒的情况,除了装睡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想到这他脸色有些复杂,这时候装睡。
难道他也觉得跟自己相处很尴尬?
凤翎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热茶过了一晚,早就凉得透透的,指尖摸到杯壁都冰得一颤,入口更是苦涩至极。
饶是如此,凤翎还是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一杯。
放下茶杯时,他故意弄出些声响,身后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凤翎微微一愣,意识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转身拨开珠帘,随着靠床越近越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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