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常伟强”的男人看起来还算斯文白净,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告诉你, 今天你不给我钱, 我是不会走的。快点把钱交出来。听到没有!”
“爸爸,妈妈, 别吵了, 呜呜呜……”
穿着单薄校服的常乐蕴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放声大哭。
今天天气实在太冷风又大,她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推车回家, 就在学校门卫室打电话到妈妈的单位,让妈妈来接她。
她们母女俩刚顶着大风走进小区, 还没来得及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里,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们背后窜了出来, 二话不说,一手拉住妈妈的头发。
妈妈往后一仰,院子里的灯光照在来人的脸上。常乐蕴一下子认出了他——是爸爸!
她们躲了那么那么久,连家都搬了,妈妈甚至把工作都停了,这个男人怎么还是追过来了?
还不等恐惧席卷常乐蕴小小的身躯,常伟强把王伊红推到在电线杆子上,然后一个重重地耳光甩了过去。
“贱|货!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就是这么一个巴掌,把全楼的人都惊动了。
“哎呦,大冷的天,怎么吵成这个样子。哎,这个男人是不是220姓王的那个女人的老公啊。”
再冷的天气也无法阻挡想要在第一现场围观八卦的上海人的决心,面对热腾腾出炉的情感纠葛大戏,整栋楼的阿姨妈妈,叔叔伯伯们都发挥出了“一不怕冷,二不怕饿”的精神,连吃到一半的晚饭也不顾上了,要么直接跑到楼下来围观,要么就趴在走廊阳台上看热闹。
“好像是她老公。不过听刚才的话,他们两个应该早就离婚了吧。”
张阿姨,田阿姨和胖阿姨三人站在一楼的楼道里,紧紧地靠在一起,给与彼此温暖。
这里背着风,比外头广场稍微暖和一点。就是前面围观的人太多了,害的她们不得不一直踮着脚,不然什么都看不到。
“钱?什么钱?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王伊红指着男人尖声喊道,“难道不应该是你每个月要付给女儿抚养费么?我们离婚都一年多了,抚养费呢?你给我乐乐一分钱么?逢年过节你给她买过新衣服,新文具么?你问我要钱,我还想要问你要钱呢!”
“哎呦,那么‘推板’(差劲)的男人啊。老婆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孩子还是自己的吧。怎么好这个样子的啦。”
邻居们议论纷纷。
“你特|码说什么呢?要不是你水性杨花,我会和你走到这一步么?你当然要给我钱,你要补偿我的损失!”
“放屁!明明是你赌·球,打麻将,‘飞苍蝇’,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那时候我妈生病住院急等着用钱。结果我回家一看存折,上面居然只剩下两毛钱!我没有办法,才会去找我们经理借钱的。结果你狗咬吕洞宾,还跑到我公司去打了人家一顿!常伟强,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家。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乐乐没有你这种爸爸。滚!”
王伊红披头散发,她倔强地抬起头,扑簌簌地流下晶莹的泪珠。美人垂泪的一幕把周围的男性邻居看得只感觉心脏都跟着一起抽搐般的疼。
“阿红,阿红,过去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追债的人追到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不算,还追到我老娘家里去了。阿红,你就当帮帮我吧。”
突然,常伟强双膝跪地,双手紧紧地拉住王伊红的裤脚管,丑态毕露。
“哎呦……”
邻居们看到这里,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还打人呢,现在又跪下了,真是不要脸的狗东西!”
“老爸,这王阿姨的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啊。”
宁小北轻轻地拉了拉宁建国的衣摆,低声说道。
宁建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老爸,一会儿乐乐的爸爸要是再动手,你一定要去帮忙阻止啊。可不能让他再打人了。”
“放心,有我宁建国在,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打女人。”
宁建国当过兵,一片古道热肠。平时工厂里也好,走在马路上也好,最喜欢见义勇为。曾经多次因为抓到过小偷和流氓而受到表扬。
刚才那一下耳光,他是没瞧见,不能及时阻止。要是一会儿乐乐的爸爸再犯浑,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虽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不管什么原因,打女人就是不对的。打女人的男人,那就是孬种,废物,软蛋!
不过这话听在宁小北的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层含义了。
果然啊,老爸对王阿姨还是有点“意思”的,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在他的撺掇下,两家人家时不时地交换一下做的馄饨包子什么的,感情就被“交流”起来了。
“常伟强,侬看看侬现在什么样子?侬大学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呀,要不然我怎么会一毕业就和你结婚。那时候我们没有钱,没有房子,但是你有学问,有志气,我坚信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才会嫁给你的。”
王伊红看着跪在他脚下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的窝囊废,忍不住双手捂住脸颊大哭了起来。
“侬看看侬现在的腔调,侬还是个男人了么?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原来王伊红和常伟强他们曾经是同学,大学毕业后就一起进入了服装外贸公司,常伟强在公司里担任出纳。两人一样的高学历,男的潇洒,女的漂亮,是公司里人人羡慕的一对。
但是好景不长,在几年前,常伟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不但把家里的存款都赌输了,甚至把罪恶的手伸进了公司的钱袋子。利用职务之便,把公款也拿去赌桌上“搏一搏”了。
不久之后公司就发现了常伟强的行为,但是出于对人才的爱护,并没有立即报警,而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在一个月之内把曾经挪用的公款全部补上。不然的话,常伟强只能去坐牢了。
为了弥补这个几十万的大窟窿,王伊红他们不但卖掉了婚房,更是掏空了两家老人的钱袋子,又欠了许多外债,才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钱还给了的公司。
当然,常伟强最终还是被公司开除了。
但那时王伊红任然没有想过要和他离婚,他们大学一年级就开始谈恋爱,一直到女儿出生,多年的感情让她并没有因此放弃对曾经热爱的丈夫的期待。
那时候常伟强也因为劫后余生,对妻子和女儿格外的愧疚。他发誓一定要洗心革面做人,尽快找到工作,把欠的外债全部还上。
常伟强和王伊红当时都认为,凭着他大学本科的学历和多年的工作经验,想要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进不了体制内的大厂,大公司,外企和私营公司也不差。
奈何“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常伟强平日里在公司因为恃才傲物,目下无尘得罪了不少人。加上出了这种事,王伊红那么漂亮的好女人还对他痴心一片,有情有义,就让嫉恨他的人更多了。
于是常伟强发现自己找工作处处碰壁,不但托不到人,就算是拿着简历去人才市场投递,明明面试时谈的好好的,他满是信心地回家等待,却总是等不来下文。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个月后,已经彻底对生活和工作失去信心的他,再一次走回了赌·桌旁。
整天浑浑噩噩,仿佛行尸走肉的常伟强,只有在拿着麻将,牌九,扑克牌,听着骰子的响声,在一记记“吃”“碰”“胡”中,才让他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他那颗已经冷透的心还是在跳动着的。
他很快又输的精光。
这一次是真的“精光”,不但家里没有任何可以供他挥霍还债的底子,就连那些亲戚朋友们也再也不敢把钱借给他了。
于是他去借了高利贷,彻底走上了不归路。
再后来,就是离婚,抢孩子。
王伊红为了躲他,从娘家搬了出来,托人几经周折住进了工人新村的筒子楼。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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