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在门外, 我要开门让他进来吗?”
约莫五分钟后,门铃声终于停了下来,沈忱看了眼手机,傅时深并没有回复, 可能现在确实很忙。
宋明月看样子已经离开了,虽说跟对方打交道沈忱也并不多害怕,不过毕竟他不太清楚这母子二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成见, 一不小心做错事说错话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万一无意中惹出什么麻烦, 也就只能算是自讨苦吃了。
现下对方主动放弃,他刚好乐得轻松, 正准备继续看电影时,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沈忱看了眼屏幕,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
他已经猜到这会是谁的来电了。
前三次铃声响起时他依旧没接电话,可对方仍然锲而不舍的拨打着他的号码,仿佛只要沈忱不接便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最终沈忱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沈忱礼貌道。
“我记得你叫.......慕云生, 对吧?”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柔和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在家的,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聊一聊,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吗?”
“如果我说不能,您会就此放弃吗?”沈忱反问。
回答他的是女人轻声的哼笑。
“呵,你觉得呢?”
“我明白了,请稍等,我马上就来开门。”
对方给他打的这通电话,是在明显不过的下马威。
既然连自己的私人号码都能找到,那么想必自己的底细应该早就被对方摸得清清楚楚了吧。
与其面对之后不可预知的风险,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事情直接解决。
反正这里是傅时深的地盘,哪怕宋明月的胆子再大,应该也不会做出太过火的事。
这样想着,他走到玄关处将大门打开,宋明月正以一个闲适的姿势倚在门边,她穿着一条米色长裙,搭配淡蓝色针织披肩,脸上妆容精致,整个人看起来温婉而知性。
她在见到沈忱时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心情颇好一般。
“请进吧。”沈忱冲她点了点头,随即错过身让出一条通道。
宋明月也没同他客气,不急不缓入内后便开始四处打量,仿佛在认真欣赏屋里的布局跟陈设。
沈忱盯着她脚上那双踏在木质地板上咚咚作响的细高跟,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了劝她换双拖鞋的准备。
宋明月四处瞧够了,这才施施然走到沙发前坐下。
“慕先生年纪轻轻,没想到本事倒是不小。”
一句话说得含义不明,却不难教人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沈忱的性格沉稳,本便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挑衅而暴跳如雷,当下也只不置可否般微微一笑。
“多谢宋夫人夸奖。”
宋明月没再接话,也回了沈忱一个微笑,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似乎颇为闲适轻松,实则暗流涌动。
最终还是沈忱先开了口。
“我想夫人今天到访恐怕也不是为了特地来夸赞我一句吧?”
“慕先生是聪明人,想必早已揣测出我的来意了吧?”宋明月脸上依旧笑容款款。
“让我想想........”沈忱皱起眉头,仿若在思索什么相当令人苦恼的难题。
“该不会是您爱子心切,觉得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普通人配不上傅先生的高贵身份吧?”
这话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但偏偏沈忱说话时的表情却十分真挚而诚恳,仿佛他真的仅仅只是想听到一个答案,半点冒犯的意思都没有。
宋明月闻言脸色微霁,转瞬却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笑脸,倘若不是沈忱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此刻恐怕也根本无从寻到那一丝不虞的情绪。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那我也不妨开门见山了。”她不疾不徐开口道。“说吧,多少钱原意离开我儿子?”
沈忱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从进门的表现来看宋明月的心思似乎相当深沉,他原本还有些期待这人能使出什么高超手段令自己知难而退,现在看来,是自己高看对方了。
倘若这人不是傅时深的母亲的话,沈忱恐怕要直接出言嘲讽对方蠢得可以,不过碍着这么层身份,他只好婉言道:“夫人这是什么话,只要我还在傅时深先生身边一天,钱么,那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傅时深他缺什么也不会缺钱对吧?您给得起的价格傅先生同样给得起,您给不起的价格他依然能给得起,相权之下,您开出的条件显然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我原本以为慕先生要跟我长篇大论一番你们是如何真心相爱,谁曾想开口便是精打细算。”宋明月饶有兴味般开口。“这样看来,慕先生对阿深的感情,似乎也不过尔尔罢了。”
“人活一世,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么,谁又能免俗呢。”沈忱耸了耸肩。“更何况现在是现代社会,早就不流行包办婚姻那一套,您在这里做我的思想工作纯属是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找傅先生聊聊对我的不满意,倘若是他出言让我离开,那我自然不会再多做纠缠。”
“呵,倒是牙尖嘴利的。”宋明月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女士腕表,清脆的“咔嗒”声听上去令人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阿深的前一位恋人——他应该没跟你提起过吧,一开始也像你一样信誓旦旦,少年人的爱意总是热烈而坦诚,似乎只要双方是相爱的,那么不管任何鸿沟和阻碍都可以跨过,只可惜爱并不能解决一切,足以掣肘他们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最终那人选择了从我这里拿走五百万,自此彻底从阿深的世界消失。”
她顿了顿 ,又补充道。
“忘了告诉你,这应该算他的初恋,对方还是名女性。”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沈忱也是有些吃惊的,毕竟傅时深素来表现得对感情一事兴致缺缺,倘若他愿意,依他的身份地位,想来攀附他的男男女女必然如过江之鲫一般数不胜数,不过自两人相识起,沈忱却从未在傅时深身边见过任何与之过分亲近的人。
似乎比起花费时间在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爱之事上,他更愿意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就是这样堪称不解风情的一个人,居然有过一位连沈忱也不曾了解过的恋人。
诚然在宋明月刚抛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忱的心在某一瞬间似乎有一丝酸涩感一闪而逝,但他很快便将情绪调整妥当,每个人都有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更何况他从未主动过问过对方,所以并不算傅时深刻意对他隐瞒。
更何况依宋明月所言,最终那个女孩选择了主动放手,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一举措显然与背叛无异。而傅时深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对方向来骄傲,是断不可能容忍这种背叛的。
倘若他真的愿意,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将对方找出来,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以他的性格而言,其他事或许尚有转圜,背叛确却是全无余地的,难不成还指望他堂堂傅四爷去卑躬屈膝将人哄回来?
所以这人自接受宋明月条件的那一瞬间起,于傅时深而言便永远只能是过去式了。
沈忱很快便想通了个中关窍,心里并无不适,面上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为难表情。
“想必是宋夫人使用了某些手段吧?毕竟您手眼通天,倘若要跟我较真的话,就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宋明月听见这番话,还以为面前这个青年人终于想通,她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十分难缠,谁知道竟也这样胆小如鼠,不过几句恐吓便将他吓得脸色骤变。
这样拿不出手的货色,除了长得不差,真不知道阿深看上了他哪点。宋明月摇了摇头,也没再收敛脸上的嘲讽表情,正当她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
“只是——”沈忱话锋一转。“据我观察,傅先生和您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吧?倘若您要找我的麻烦,我自己自然是没什么还手之力 ,可傅先生却不同,我相信他完全有能力将我好好护住,当年或许是那位女士不谙世事,轻易便听信你的威胁,又或者傅先生年纪尚轻,对许多事都无能为力,这才让你又机会将他们分开。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并不是什么任人威胁的懵懂少年,傅先生更不用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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