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终于解决完乱七八糟的奏折,殷怀心情大好,此刻他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地走动。
平喜立刻有眼力见的将花名册放在他跟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殷怀低头看着花名册上的莺莺燕燕,心中绝望呐喊,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一会吗!
“陛下,今儿上面的都是些刚入宫不久的怜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殷怀推开,义正严辞的拒绝:“不用,谢谢。”
然而一个时辰后。
御花园一片莺莺燕燕中,殷怀躺在水榭软塌之上,神情木然,被迫左拥右抱,一脸迫于形势不得不接受的悲愤之情。
他也不是说有多么正人君子,主要是只能看看太折磨人了。
太后以他年龄尚小身体病弱为借口不允他纳后,别说宠幸他人就算是摸摸小手,都得被报告到太后那里去。
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平喜忽然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禀告。
“陛下,柳相大人进宫了。”
殷怀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人是谁。
“他忽然进宫干什么。”
“是太后娘娘召见,许是因为柳相大人娶妻一事。”
殷怀一听顿时就直皱眉头,他的下属都能娶妻了,他这个当老板的为什么连摸个手都要被人打小报告。
身为单身狗的殷怀可耻的酸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按照原著的话柳相这个未婚妻似乎给他带了绿帽,她似乎和家里的护卫有染。
于是他又可耻的释然了。
“陛下放心,今儿个奴才让人将着御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会让太后娘娘发现的。”
殷怀闻言险些眉毛一竖,看着他一脸邀功的谄媚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朕在这里吗?”
平喜见他动怒,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求饶,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殷怀见状又觉得过意不去,扶着额头,“起来,你这样看得朕头疼。”
平喜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殷怀刚想好好教育他一番,就看见水榭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青色人影。
因为距离太远,殷怀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是一路上的宫人想必认出了他,纷纷屈膝行礼,给他分出了条路。
眼看那人正不急不缓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殷怀面无表情,反问一旁的平喜。
“水泄不通?”
平喜结结巴巴道:“奴……奴才也不知为何柳相大人会来此处。”
殷怀一听这个称呼,连忙坐直身子,如临大敌的瞪着来人。
夜色下月光皎洁,来人的脸终于完全看清,露出了俊雅如玉的眉眼,气质出尘如空山雨后青,望之则生出扑面而来的沁然之感。
殷怀微微怔忡,他没有想到过柳相会有如此好的模样。
人总是看脸的,只见殷怀干咳了一声,拿出老板关心员工的语气,语气和缓,“夜深露重,爱卿前来有何要事?”
柳泽不愧是朝堂中的扛把子,看见殷怀左拥右抱,衣衫不整,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只拱了拱手,温声道:“回陛下,微臣刚从永慈宫面见太后出来,知晓陛下在此,特意来给皇上请安。”
这话殷怀当然是不信的,他虽然笨但是也没有笨到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地步。
按照平喜之前说过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作乱胡闹,柳相根本不会理会自己,更别说来给他请安。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太后说了些什么,或者得知了什么,让他生出了前来的念头。
殷怀心思急转,他这个狗皇帝当的十分憋屈,他一不敢杀人二不敢作乐,只能另辟蹊径,做做其他的事才能对得上他狗皇帝的人设。
要是被发现他不是原主,明镜台一把火烧了自己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后,殷怀假作沉吟片刻后,缓声道:“朕这几日听闻了些闲话。”
柳泽温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闪不避,恭谨道:“不知陛下听闻是何事?”
殷怀看他态度从容,心里的话转了好几圈,还是问了出来,殷切又不失沉稳的关心道:“爱卿娶妻一事可是当真?”
柳泽面色沉静,“回陛下,确有此事。”
殷怀连忙心中呐喊,千万不答应,不然你就不是柳相,而是绿相了。
他沉吟片刻,开始明知故问:“是和何人的婚约。”
“方阁老之女。”
殷怀哦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直打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前几日还有朝臣在朕面前进言,说要充纳后宫。”
柳泽微微一笑,应道:“陛下是该考虑纳后一事了。”
殷怀看着他,忽然心中生了几分恶劣,想要撕破他云淡风轻的伪装,看他平静从容的脸上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
他手上把玩着酒盏,原本雪白稠艳的面庞因为醉酒,添了几丝血色。
他半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微微翕动。
半晌,才缓缓抬头,目光在月色中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朕说想让方氏之女入宫呢?”
第2章 2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柳泽微微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随即他眼帘微垂,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丝毫。
饶是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他面色依旧波澜不惊,“陛下说笑了。”
殷怀微微坐直了身子,心中感慨他的定力。
“朕没有说笑。”
殷怀努力学着昏君的调调说:“朕后宫一直无人,方才听你这么一说,方氏之女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要不爱卿先别成亲了,先成人之美如何?”
在场的人除了柳泽,听到殷怀这番话,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低头,但是也不忘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愧是你,狗皇帝。
殷怀自己也觉得自己狗,强抢臣子未婚妻这是人能干的事?
但是事情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他这是明知有绿帽,但是为了不让属下戴这顶绿帽,毅然决然的将绿帽接过戴上。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嘴上说说,他知道柳泽是不可能同意,一切都只是为了贯彻自己的狗罢了。
果然,柳泽缓缓抬眼,目光定定落在殷怀身上,语气温温和和。
“陛下是到了该充盈后宫的年纪了,可惜方氏之女与臣有约在先,只能多谢陛下抬爱了。”
此番话音刚落,空气又凝滞了下来。
他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没有丝毫异样,被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竟然连半点怒气都不曾有。
不过正是如此,才会给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平喜额上冷汗簌簌而下,他知道接下来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将柳相如何,到时遭殃的只有他们这一群奴才下人。
果然软榻上的少年帝王眯了眯眼,桃花眼微微上挑,忽然轻笑出声。
“柳相,你好大的胆子。”
殷怀完全不知自己落在旁人眼中是这幅阎王模样,在他的角度这个评价是他发自肺腑的赞扬敬佩。
柳泽面上含笑,不慌不忙,“陛下是天子,臣不敢忤逆犯上,一切谨遵圣意。
他言罢,话峰又陡然一转:“可这婚约之事已在偃神跟前成契,如果贸然更改恐怕会招致祸患。”
这一番话堵的殷怀哑口无言,心中默默腹诽这哪里是翩翩君子,明明谎话张开就来。
柳泽这人无论说话做事果然都滴水不漏,知道拿偃神做挡箭牌。
即便他是掌了实权也无可奈何,更别说自己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空架子。
他紧绷着脸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倒也不怕作死惹恼了他,因为不管是柳泽还是那个摄政王,至少是现在都动不了自己分毫。
毕竟他们还需要自己有用,等到他们准备动手清理自己时,说不定自己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所以他才这么有恃无恐。
殷怀微微垂下如鸦羽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语气又忽然放软了下来,“如果朕说不愿柳相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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