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决的目光沉了下来,苏珞瑜、傅沉俞,都在桐城出现了……
为什么,他还没有找到季眠。
仅仅是想起少年的名字,他的心脏就一阵一阵的绞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难以忍受,越是痛,越是让他感觉到自己活着。
如果被季眠看到,那个白痴肯定要心疼死吧……一双眼睛长这么大就用来哭了。
他想起曾经,自己只是切菜划破了手指,季眠就坐在他身边簌簌落泪,担惊受怕的模样被他嘲笑了很久。
小白痴智力不好,想不了多的,只知道他受伤,他很难受。
而他是怎么做的?
他说他讨厌爱哭的男人,说他娘们唧唧,要他不准哭。
哭起来,就不像苏珞瑜了。
小白痴吓得噤了声,憋得脸通红,怯怯地看着他。
他说话很软,有南方人糯糯的口音,“我不哭了呀……”
失去季眠之后,厉决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嘶声力竭的哭,想垂死之人抓着一截浮木,回忆着曾经的一点一滴。
他像神明一次次的发愿,徒劳地恳求着诸天神佛,如果能重来一次,他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去换季眠的生命。
而神明,终于垂怜他。
听到了他的祈祷。
-
季眠悠悠转醒,先看到医务室的天花板。
他缓了一会儿,等大脑正常开始运作,才慢慢想起自己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他好像是有点感冒,然后还坚持去跑了一千五百米的长跑,结果跑到一半的时候体力不支,感冒加剧,就晕了过去。
现在是被老师送到医务室来了吧……盐水都挂了两瓶了,烧已经退了一些。
他扭头看着墙上的时钟。
下午五点,外面天都有点黑了,篮球联赛的下半场已经结束。
没有给傅沉俞加油啊……
少年的眼里浮现出一丝遗憾。
刚这么想,医务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季眠抬起头,看见傅沉俞手里提着一碗粥回来,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傅沉俞!”醒来就看见他,季眠心里有一股澎湃的热潮,让他怪激动的。
傅沉俞黑着脸,看到季眠惨白的脸色,真有心想掐死他。
发烧还敢去参加长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傅沉俞,好香啊……”季眠也知道自己理亏,心虚地不敢看傅沉俞的眼睛,就垂下视线盯着白粥。
傅沉俞解开包装袋,打开粥,放到桌上。
季眠抬头看他,脸上带着一点儿讨好又谄媚的笑意。
他长得漂亮,哪怕是哄人也有一丝娇憨,让人厌恶不起来。
“傅沉俞,我手挂盐水呢,你能不能喂我吃。”
傅沉俞没理会他的得寸进尺。
他知道季眠把自己当做最好的朋友,可是自己对他的心思却是龌龊不堪的。
有些界限,他逼自己不能去做,过了,就怕藏不住自己的欲望。
他害怕自己让季眠觉得恶心。
季眠撒娇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屈服了。
算了,大佬这么高冷,想也知道不会喂自己吃饭的,他在期待个什么劲儿!
哎,该说生病了之后人也脆弱了吗,放在以前谁敢让Fox喂自己吃饭啊,他那双手就是用来杀人的……
季眠慢吞吞地用左手舀着粥,小口小口的吃。
傅沉俞闭眼休憩,忍着身上的疼痛,桐外那个疯狗厉决,跟他第一次见面就起了无缘无故的恨,对他下手也没留余地。
傅沉俞身上青紫一片,都是被撞的,还有些地方浮现出可怕的淤血。
怕季眠担心他,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声不吭,喉咙里翻涌的血沫,被他生生地咽下。
半晌,鼻尖传来一阵香味。
傅沉俞睁开淡漠地双眼,看见季眠一双猫儿眼弯成了小桥,勺子被他握在手里,递到了他唇边。
“傅沉俞,你没吃饭吧,我分你吃。”
傅沉俞抿着唇:……
季眠:“我擦过勺子了,很干净,保证没有我的口水。”
傅沉俞僵持着,心想,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他……
最后,还是无奈地低下头,含住了这口粥。
一碗粥在两人的分食下很快吃了个干净,傅沉俞把垃圾收拾了,转身看到季眠叫来了医护人员,顺便还拿来了碘酒。
傅沉俞眼神暗了。
季眠叹了口气:“傅沉俞,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特好骗?还是你觉得你的伤口小到我这双眼睛看不见?”
从傅沉俞进来开始,季眠就注意到他的嘴角有血丝。
紧接着,又看到他不自然的动作,抬起手臂时露出一小部分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就是再傻都知道,肯定是傅沉俞在篮球比赛上被人阴了。
傅沉俞身体僵硬了一下。
季眠让他坐过来,少年吃力地掀起他的衣服,看见那一大片一大片的伤口,他的脸蛋瞬间皱到了一起,鲜少地爆了句脏话:“妈的……”
他都舍不得打大佬!谁敢打他!
季眠快心疼死了,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差点儿掉眼泪。
“怎么这次打的这么严重啊……是不是对面故意打脏球?”
傅沉俞心想:算是吧。
厉决那架势哪里是打球来了,分明是打人来的。
傅沉俞皱着眉头回忆了一遍自己的人生,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叫厉决的人,可他今天看到厉决的双眼,那杀意是如此明显。
什么样的怨恨,才能让他起了杀心。
季眠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药,又怕他疼,涂完还给他吹吹,让药干的快些。
只是人的小腹敏感,季眠无意识地吹了两口,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身体内部直冲脑门,傅沉俞猛地把他拽起来。
“……别吹了,不疼。”
他语气窘迫。
第28章 眠眠和渣攻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 季眠考了第二名。
他的语文不是强项,作文扣分扣得比较多,偏偏这次作文核心主题还是歌颂父爱。季眠对季卫国没有好感, 心里对他只有恨和恶心。
镇南中学每一次考试过后都会在公告栏挂上红榜,礼拜五放学,季眠站在人群后面垫着脚找傅沉俞的名字, 果然高高悬挂在榜首。
往下隔了四十名左右,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意料之中,还算不赖。
“季眠!”
他刚走出公告栏, 何曦就伸手勾住他的肩膀:“一会儿有事没,去吃烤肉?”
何曦也考上了镇南, 是通过艺术生的身份, 如今在九班读书。
季眠跟他从小学就认识, 一起读一个初中,又读一个高中,称得上是一句朋友,是除了傅沉俞之外,跟他关系最铁的哥们儿。
何曦:“你约傅沉俞了?”
季眠摇头:“他今天下午有竞赛班补课。”
其实季眠自己有感觉到, 上次给他涂完药之后, 傅沉俞最近又有些疏远他。
从初中开始,对方就这样, 冷一阵热一阵, 如果不是傅沉俞对他态度没变, 季眠都怀疑大佬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何曦唏嘘:“靠,不愧是学霸。那走吧, 我带你去那家新开的烤肉店, 请你吃。”
季眠不太爱吃油腻的东西, 不过何曦盛情相约,他没拒绝。
吃了几片烤肉,季眠胃就不舒服了,剩下时间都在啃生菜。何曦吃东西就是暴风吸入,季眠每一次抬头都能看见对方嘴里塞得满满的,十六岁的男孩子被叫做牲口年纪,吃东西不要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季眠忍不住把何曦跟傅沉俞悄悄对比,傅沉俞吃饭就很安静,不过,他虽然吃相斯文,但不声不响地能把一桌吃完。
何曦咽下最后一块烤肉,看着季眠后面,拍拍季眠肩膀:“哎,季眠,傅沉俞!”
季眠一愣,转头看去,隔着玻璃窗,马路对面,傅沉俞正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并肩而行。
何曦:“我擦,校草有情况啊,那不是他们班班花吗,叫什么罗露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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