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可挡(64)
同行的还有谭正五人,他们准备先回一趟武定州,再去赴任。
毕竟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一个月后,孟则知终于再次踏上了武定州的土地。
只是这一次,和他第一次来时的狼狈,以及离开时的萧索完全不同——
“下官山东布政使司布政使盛沉率领山东上下官员恭迎侯爷!”
城门外,孟则知刚下车,就看见对面乌压压跪了一地,至于原武定州的知州张威仁,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孟则知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个超品侯爵的爵位。
他当下上前虚扶了一把:“盛大人请起。”
“谢侯爷。”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响起了鞭炮声和腰鼓声,甚至还有两支舞狮队跳了出来。
这阵仗可是比孟则知离开京城的时候,一众清流官十里相送的场面还要热闹得多。
这位盛大人不是一般的客气,要不是他这半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孟则知都不敢相信这是前两年对他从来不假辞色的山东布政使。
他笑着说道:“皇上的圣旨是一个半月前到的山东,责令武定州为侯爷修建一座侯府,仰赖山东上下同僚同心协力,以及众乡绅的大力资助,侯府已于昨天完工。”
说着,盛沉直接将孟则知领到了位于武定州州学不远处的一个大宅门前。
盛沉当即介绍道:“侯府是严格按照规矩建造的,共五进,占地六百亩,分为府邸和花园两部分,中、东、西三路各有两个院落,共有亭台楼阁十一座……”
孟则知四下看了看,侯府确实没有一点违制的地方,但整座府邸堂皇庄重,从脚底下踩的砖石到屋顶上的瓦片,用料无不是最好的,就连墙上挂的书画,也都是名家所做。
这样一座侯府,工期又这么赶,没有几十万两银子怕是建不下来。
而且这位盛布政使也显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稍微参观了一番侯府之后,他便说道:“如果侯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知下官就是,下官这就安排人整改。”
孟则知还能说什么呢,至少这份人情,他得认:“挺好,劳烦诸位大人了。”
“哪里,都是下官等分内之事,毕竟侯爷能再次莅临武定州也是山东的荣幸。”
然后就看见盛论从师爷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礼单呈给孟则知:“下官知道侯爷不喜应酬,加之侯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所以下官等就不打搅侯爷了,这是山东上下官员及乡绅富户为贺侯爷乔迁而特地准备的贺仪,请侯爷务必笑纳。”
“那本侯就谢过诸位了。”
孟则知接下了,毕竟这也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只是等盛沉等人一走,孟则知打开那本礼单一看,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因为盛沉等人送的礼还不是一般的丰厚,像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还算是不起眼的,孤本古籍,玉器古玩更是应有尽有。
粗略一算,加上这些东西,孟则知的身家瞬间就奔着两百万两去了,堪比齐家几代人的积累。
即便盛沉等人是为了前几年亏待了他的事,担心他报复而故意讨好他,这样的手笔也着实是有些大了。
但收下的礼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孟则知想着,大不了以后补回去就是了。
一直到两天后。
徐初之前往州衙上任,孟则知则是去了州学。
赵训导等人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看见孟则知,他们不免有些尴尬:“侯爷。”
孟则知笑着说道:“当日三位给我送行的时候,我曾说过青山不改,后会有期,如今可算是一语成谶了?”
赵训导等人顿时更尴尬了。
他们当时可是巴不得孟则知不要回来祸害他们才好。
孟则知当即拱手说道:“当年我也是有难言之隐,所以不得不将州学的一应事物都推给诸位,如今再次回来,只盼着能与诸位一起,将州学治理好。”
听见这话,赵训导等人心底一松。
因为这至少能说明孟则知并没有见当初他们轻视埋怨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后他们不由激动起来。
虽然他们原本因为升官无望的缘故,所以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训导任上待到致仕,但如今孟则知又回来了,想到他们说不定能跟着孟则知鸡犬升天一回,他们能不高兴吗?
因而他们掷地有声:“下官等必竭尽全力辅助侯爷。”
只是进了州学之后,孟则知却突然发现,州学里的学生的面孔全都变得陌生了起来,显然是从头到尾换了一茬人,而且看他们的衣着,都是非贵即富。
他不禁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州学里应该只有初之一人考上了举人吧!”
赵训导当即讪讪道:“侯爷,这些都是盛大人他们家的子侄。”
他们原本大都是府学甚至国子监的生员,也有一些是读书比较吃力所以科举成绩极不理想的达官显贵之子。
“这不,听说您要回武定州,所以这些大人就都找关系,把他们安排了进来。”
说到这儿,赵训导不禁有些感慨,想当年孟则知刚到武定州的时候,听得孟则知的名声,当天就有九名生员选择了转学,之后两年,州学也一直没能招满学生,乡绅也不再向州学捐赠学田。
如今孟则知载誉归来,州学瞬间成了山东士子向往的求学圣地,州学名下官员乡绅捐献的学田更是直接翻了十倍不止。
孟则知:“……”
孟则知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盛沉等人会送给他那么重的礼了。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孟则知也不觉得不高兴,至少盛沉等人没有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他这里塞。
当然了,八成是因为他们也怕惹得孟则知不喜,所以不敢。
而且那些贺礼,孟则知自然也就收的更安心了。
但依旧有一点问题。
孟则知说:“那原本的那些生员都去哪儿了?”
赵训导神情有些复杂:“都被安排到府学和国子监里去了,当然,盛大人他们都给予了他们丰厚的补偿。”
不过这些补偿再多又哪里比得上成为孟则知的学生,只不过碍于盛沉等人的权势,他们不得不接受就是了。
孟则知眉头一挑,他也不好去评价盛沉等人的行为,因为他也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了,那些被迫转学的生员其实也是,只不过他们得到的利益最少就是了。
他想了想,只说道:“既然如此,州学肯定是没有他们的名额了,那就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州学做个旁听生。”
反正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不多收点学生刷功德,他说不定连购买名师系统花的功德都赚不回来。
听见这话,赵训导激动不已:“那我就替那些生员谢过侯爷了。”
毕竟他也做了那些生员几年的老师,当然也是希望他们能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听说做旁听生肯定享受不到州学正经生员的待遇,但是他们得了盛沉等人不少的补偿,想来凑点生活费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因而一年半后的乡试,山东录取的八十五名举人里,竟有三分之一是孟则知的学生。
半年后的殿试,孟则知又多了十五个进士学生,而且多是二甲进士。
其中就有梁省身。
消息传出,天下一片哗然。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孟则知多方收敛的结果。
因为他只着重培养品行优良的学生,而这部分学生里总有一些不适合做官,所以孟则知也会劝他们从事其他的行业。
其中就有皇帝。
他比孟则知预测的要活得久一些,因为储君还没有培养出来,所以始终吊着一口气在。
但是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他的身体到底是垮了,储君却还没有学到他的一半能力。
而他选中的储君正是怀王世子。
如今该称为太子了。
听到怀王世子传来的消息,皇帝顿时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