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可挡(24)
罚恶司本可以直接拘捕荣江问罪,但是受害者也就是明志学觉得这样不足以消除他的心头之恨,于是便以自身一部分功德为代价,委托考功司代为复仇。
考功司为此专门请人做了一款代理复仇系统,然后从三千大千世界挑选一些合适的人成为任务者,相当于地府编外人员,俗称临时工。
任务者通过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赚取功德,功德达到一定数量之后,通过考核即可成为地府官员。
这便是考功司选送。
简子辰就是孟则知之前做临时工的时候认识的。
当然,想再他已经转正了,在掌土地司做正七品检校。
至于简子辰,之前在巡政司做正三品佐令,前不久刚刚升任赏善司从二品司丞,所以孟则知才会称简子辰为上官。
歇得也差不多了,孟则知说道:“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简子辰想了想:“红烧牛肉吧。”
“行。”孟则知起身下床,去了一趟超市。
正好超市到了一批新鲜的仙界出产的萝卜和黄瓜,简子辰一向爱吃酸黄瓜和酸萝卜,孟则知便趁机买了几百斤。
就在孟则知把晾干的萝卜和豇豆往泡菜坛子里塞的时候,简子辰也起来了。
孟则知说道:“牛肉还在炉子上炖着呢,还得再等二十分钟。”
“不急。”简子辰穿着一双棉拖鞋,在他身边坐下。
孟则知便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柑桔递给他:“那你先吃个桔子填填肚子。”
“嗯。”
简子辰接过桔子,自己吃一瓣,又剥了一瓣送到孟则知嘴边。
孟则知张嘴接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道:“既然你手里的工作都忙完了,那是不是又可以陪着我做任务了?”
地府一天,凡间一年。
对简子辰来说,他可能只是出差了二十多天,对他来说却是整整二十多年没有和简子辰见过面了。
酆都的规定,正七品以下官员每年的带薪年假是四天,正七品到正四品之间的官员每年的带薪年假是六天,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每年的带薪年假是八天。
而官员可以自主选择是窝在酆都还是前往凡间度假。
不过考虑到地府一天,凡间一年的时间差,又有规定,凡是选择到凡间度假的,年假时间自动减半,并且不得保留本人记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孟则知就是简子辰去小世界度假的时候遇上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就为了追他,简子辰可是把之前几百年没休的假一股脑地全休完了。
好在这几十年来,他又攒下了不少年假没休。
“好。”简子辰有些怀恋,又有些雀跃,他其实挺喜欢玩角色扮演的。
第18章
“吁!”
车夫拉紧缰绳,走在前头的红马一边打着响鼻,一边停下了脚步。
他下了车,走到后边搬下来一条长凳放在马车旁边,这才撩起车帘:“大人,武定州州学到了。”
孟则知躬身下了马车,捂着嘴咳了一声;“咳咳。”
他一脸病容,一看就知道是重病缠身。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数了十个铜板给他:“麻烦你了。”
“谢大人赏,谢大人赏。”车夫点头哈腰,欢天喜地的走了。
孟则知收起布包,抬脚向正前方略有些破旧的州学衙门走去。
“站住,你是何人?”值班的衙役伸手拦下他。
“我乃新任武定州州学学正齐廷业,前来上任。”孟则知说道。
值班的衙役听了,当即躬身说道:“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
少顷,便有一名官员提着袍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把孟则知迎了进去。
在官舍里坐了一会儿之后,现任州学学正赵里到了。
“晚眷生齐廷业见过赵大人。”孟则知站起身来,拱手见礼。
“齐大人。”赵里客客气气的:“齐大人,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有病在身?”
“正是。”
……
两人礼貌性的相互问候了几句之后,便开始进行交接工作。
一个时辰之后,赵里将最后几份公文连同官舍的钥匙一起交给孟则知,然后甩了甩袖子:“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交接完毕,那赵某也就不多留了。”
相比于一脸解脱的赵里,下首的一干州学训导则是一脸的苦色。
武定州学风本就不盛,州学里上一次有人考中举人还是十二年前的事。
偏偏大乾朝有明文规定,各府、州、县学学官只有考评优良的,才能获得升迁资格。
以州学为例,学官九年任上有六名生员中举的才能获得优良考评。
而且,一旦生员成绩退步或者在某一级考试中出现重大失误,比如犯讳、舞弊等,作为教导他们的学官也要被治罪,轻则降职丢官,重则流放。
他们可不像赵里,有家世有人脉,这里做不好,换一个地方做就是。
他们这辈子大概是升不了官了。
这也就算了,谁让他们都只是举人出身呢,能选上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只是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在任上养老的准备了,结果朝廷就给他们派了这样一位新学正过来。
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进退有据,内里其实是个五毒俱全的草包。
摊上这样一个学正,他们能不为他们的未来担忧吗!
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孟则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脸上并无半点不悦。
眼下是大乾承佑四年。
前身齐廷业,出身淮安侯府,生父齐见忠,是老淮安侯的庶长子。
齐见忠生母张姨娘,是老淮安侯最宠爱的小妾。
老淮安侯一共三个儿子,次子齐见贤和三子齐见敬都是老淮安侯夫人生的。
齐见忠打小就聪明,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功名。
在他的衬托下,资质本就一般的齐见贤和齐见敬更显得愚笨不堪。
得宠的姨娘加格外优秀的庶长子,这样的组合怎么能不叫嫡妻记恨。
老淮安侯还在的时候,老淮安侯夫人还算收敛,等到老淮安侯意外身亡,她的嫡长子齐见贤继承了淮安侯的爵位之后,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而后,齐见忠连续三次会试失利。
第一次是因为拉肚子,考试考到一半就被抬了出来。
第二次是因为毛笔出了问题,写出来的字是糊的。
第三次,他在前往考场的路上被一匹暴走的马撞了,那匹马踩断了他的左脚,那一次他连贡院的大门都没摸到,以后也再没了踏进贡院大门的机会。
这一桩桩,一件件,幕后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前身充分吸取了他的教训,一边努力藏拙,一边结交狐朋狗友,很快就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
老淮安侯夫人对此越发满意的同时,齐见忠也越发不甘心。
既然科举不能考了,那就换一条路走。
于是他投靠了当时还是皇子、且式微的当今圣上,想搏一个从龙之功。
好在最后,他成功了。
也就在前身以为他们一家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淮安侯府的打压,所以不再藏拙,一鼓作气考上了乡试解元(举人)的时候,宋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曾经的死对头举兵造反了。
最后关头上,齐见忠替当今圣上挡了一刀,当场身亡。
当今感动不已,叛乱平息后便封了齐见忠永城侯的爵位。
也就在这时,湖广布政使司乡试舞弊案曝光,手段之深,牵连之广,令人发指。
当今震怒不已,下令彻查。
查来查去,最后把前身也牵连了进去。
虽然最终也没有证据证明前身也买了考题,可要是他没有作弊,怎么解释他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突然大发神威一口气考上了举人还是一省解元的事。
当今是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虽然看在死去的齐见忠的面子上,压下了这件事情——因为前身虽然也是个庶子,却是齐见忠唯一的血脉,但心底对前身却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