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天(61)
见此情形,燕皇等无不惊怒,目龇皆烈。
“孽畜安敢!”
天元尊者当面惨死,不杀此狐,人修的颜面何存?
妖王血脉闯入他界,妄造杀孽,论因果,道理也在自己一边!
“啧!”灵狐撇嘴,不屑嗤笑 ,“只许你们欺负别人,不许别人欺负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住口!”
“论起妄造杀孽,老子可比不上诸位。”灵狐打出一团妖火,内中包裹两具竹林器灵,“剥夺器灵神识,令其沦为傀儡,这样的事,老子可做不出来。”
“住口!”
“你们颠倒黑白,污蔑尊者是魔修,只为夺宝。敢称正道,简直可笑!”灵狐昂起下巴,声震天地,“在我看来,你们才更像是魔修!”
“孽畜满口胡言,受死!”
青尧剑尊大吼一声,剑光如虹,直向灵狐斩落。
燕皇未动,始终防备巫帝。
“尊驾至此,所为何事?三界盟约竟已失效?”
巫帝不言,双臂拢在身前,黑眸转向光茧祭台。
“今日之事,乃人界修士除魔卫道。”燕皇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向齐皇传递眼色,暗示其寻机快逃!
光茧之中恐非人修。若为巫修,能引得巫帝现身,事必不能善了。
人界无主,巫帝一旦动手,燕国定将不存。
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助齐皇脱身,联合五国修士,再请一山两观援手,燕国方有生路。
当然,这是最坏打算。
燕皇仍存一丝侥幸,希望巫帝现身只是凑巧。但以眼下情形,这种期望实属镜花水月,天方夜谭。
“吼!”
青尧剑尊一击不成,别凶兽包围。
灵狐不屑与之缠斗,催动妖火,飞至巨龙跟前。
狐耳竖起,金眸滴溜溜转动,上下打量巫帝。嘴巴动了动,正要开嘲,突然眉间一跳,扭头看向黑色光茧。
黑光绽放,茧身忽然裂开,光线如丝,寸寸崩断。
断丝化作点点光斑,落入火中,不必灵狐催动妖力,火光顿时腾起三丈。
“嗷!”
窜起的火苗似要生出灵智,灵狐心有所感,被吓了一跳。
“老不死,这是怎么回事?”
巫帝不答,被灵狐吵得烦了,挥袖将其抛飞。
“老不死!嗷!”
灵狐在空中翻滚,光斑愈发密集,当中浮现黑影,却是一枚金色光茧。
随金茧现世,九层祭台再次嗡鸣,逐级亮起。
金光渐渐收拢,在祭台顶端形成一道光柱,金茧被光柱吸引,满满浮起,移向柱中。
巫帝凝视祭台,燕皇借机催动法力,祭出一支笏板。
笏板边缘刻有两行篆文,中心一个“燕”字,分外醒目。
比起国君印,笏板存世更久。追根溯源,更可延至夏朝。
于五国皇室而言,国君印虽重要,终非保命之物,更似身份象征。国君的本命法宝,乃是历代先人传下的笏板。
这再一次证明,五国国君永远都是一方诸侯,不可能为天道承认,成为皇者,统领一界。
笏板飞出,两行篆字自成法诀,中心“燕”字来亮起,当空照出虚影,凝成一枚巨大符篆,直扑九层祭台。
“齐道友快走!”
燕皇急吼,以自身为盾,冒着被打落境界的危险,立起法相。
以诸侯境界,借灵物祭炼分—身已是极致。
燕皇能炼成法相,其修为当居五国君主之首。只出于某种原因,一直刻意隐瞒。如今情况危急,迫不得已揭开底牌。
但今日之后,即便是天纵英才,心思诡谲,也要被打落凡尘。毕生所求,再无实现可能。
顾不得惊讶,齐皇同样祭出一块笏板,以身遁入,飞速向东方逃窜。
笏板速度极快,却有后来者更快。
“休走!”
金乌真火吞掉半枚国君印,将剩下半枚藏进肚兜,嘴一抹,化成一团黑金色火球,直追齐皇身后。
万年玄冰亦不甘落后,同样藏起国君印,挥手凝出一座冰山,盘腿坐在山顶,拳头挥舞,“哇哇!”
冰山骤起,光速超过火球,轰然撞上笏板。
笏板足够坚固,竟没被撞碎。结果引得玄冰大怒,双拳挥舞,哇哇大叫。
魔音穿空,冰山再增厚度,寒气有形,笏板半面冻结。
齐皇身在其中,自是相当难过。催动法力,仍抵不住寒意侵袭,为保性命,就要飞出。
但人算不如天算,阎王要你三更死,怎肯留你到五更。
火球飞至,半面笏板被坚冰冻住,余下半面竟被烈焰焚烧。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冰火相遇,冰未融化,火未熄灭,反而冰上起火,火中结冰,相处融洽。
两个娃娃握手言和,一致对外,笏板中的齐皇遭遇冰火两重天,倒了血霉。
继续跑?
再增一个境界也做不到。
投降求饶?
也要对方给他机会。
堂堂一国国君,五皇尊者,就这样被困在本命法宝中,脱身不得,进退两难。
绿松固守原地,无论燕皇等人如何施为,只一心守卫光茧。
黑茧破裂,金茧飘至祭台顶端,他便移动树干,护住祭台。
葬具器灵,本为守卫陵寝,防他人入侵而生。换做巫帝妖王,或许没有办法,但要挡住燕皇本命法宝,不成问题。
噬魂藤松开枝蔓,如蛟龙出水,穿透笏板张开的法力,直扑燕皇本身。
追随李攸时日渐渐长,久不开荤。除草原黑狼王,只以灵石金丹果腹。如今美食当前,尊者又在茧中,不趁机下口,还等何时?
见藤蔓扑至,燕皇自不会坐以待毙,当空祭出一只玉杯,“开!”
玉杯飞出,噬魂藤速度骤减,分出两枝蔓藤,牢牢捆住杯身,不顾叶片被法力割断,越捆越紧。
杯中器灵愤怒,当即被绿光绑成粽子。
九尾灵狐都能捆成球,区区一个器灵,小意思!
噬魂藤想得明白,如果吞掉这个修士,引得尊者生气,马上送出玉杯。
看在“粮食”份上,尊者应该会网开一面。
恩,他果然很聪明。
玉杯被夺,燕皇只得再祭法器。
不知该说遇到克星,还是土豪的伙伴太有性格,总之,凡和玉石沾边的法器,统统被藤蔓卷走。最后,连腰带发簪都落得同样下场。
燕皇终是元婴后期境界,怒极之下,全力爆发,噬魂藤吃亏不小。
半段藤身碎裂,断口处流出浓稠绿液,自空中滴落,下方众人接连发出惨叫。
“起阵!”
听人群惨叫,燕皇心思一转,自身不敌,可借助法阵。纵无法取胜,也有逃脱希望。
只可惜,他忘记最重要一件事,面前还有一尊巫帝,两头巨龙。
一旦巫帝动手,别说一万五千,便是十五万,五十万,甚至五百万士兵凝聚血气,也无济于事。
“昂!”
巨龙舞动,喷出水柱。
法阵未成,多数修士和士兵已被冲走。
巫帝跃下龙首,飞至祭台顶端,目视金色光茧,手捏法诀,挥袖打入两道灵力。
绿松顿惊,忙道:“陛下!”
“无事。”巫帝召回红色巨龙,令其盘绕金茧,“我不会害他。”
绿松不敢放松警惕,但要赶走红色巨龙,又恐惹怒巫帝,只得以灵力沟通鲸王。
蓝光浮现,一颗光球自树冠升起。
球心处,拳头大小的鲸王摆动尾鳍,看了巫帝半晌,对绿松道:“不必担忧,他没坏心。有他相助,对小子是好事。”
得鲸王保证,绿松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巫帝敛袖颔首,银发拂过面颊,额间红痕似欲滴血。
“他允诺助你炼成灵体,待时机成熟,我亦会相帮。”
鲸王点头,颇有些感叹。
困在荒古战场万年,于外界诸事,只能凭借灵识推演。若不是生前吞了两头白泽,几万年过去,纵然被带出冰湖,也会百事不知,成为一个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