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天(57)
万年玄冰和鲸王都在石玉中安家,算是此行最大收获。接下来,是着手祭炼洞天福地,还是登剑山,同玄楼观了结恩怨?
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先祭炼洞天福地,有了“地盘”,行事才更加方便。
意定,李攸放出天马,跃上马背。刚欲策马前行,突然想起,鲁川四人还在云中。
“回去!”
令下,天马嘶鸣,展开双翼,直冲云霄。
“尊者!”
云层中,噬魂藤察觉李攸气息,拉动方砖,迅速飞出。
鲁川四人早见李攸威风,恭敬更胜以往。
“我欲重返千刃山,于山中闭关一段时日。另外,”李攸挥袖,以黑色灵光包裹,放出四件法器,“此皆为元婴法器,你等各取一件。”
什么?!
山虎石豹还罢,鲁川鲁阳当场惊掉了下巴。
“尊者,无功不受禄,我等境界低微,愧对尊者好意。”
见四人不动,李攸干脆打出四道灵光,将法器扔给四人,“你等跟随于我,忠心即可。今日修为不高,便勤修苦练,早晚可提升境界。”
“尊者……我等……”
四人还要推辞,李攸沉声道:“勿要多言,收下!”
“遵命!”鲁川四人红着眼眶,再不犹豫。
灵狐摆动九尾,抱着从李攸处讨来的第二颗豹牙,咧嘴傻笑。
法器算什么?
两颗金豹牙在爪,早晚要老不死好看!
四件法器,一刀,一鞭,一鼓,一旗,俱为湖下所得。虽有损毁,跌落至元婴境界,然经法力温养,应可恢复三成威力。
在四人中,鲁川境界最高,也不过练气六层。遇到筑基修士,都是大麻烦。但有本命法器护体,则大不一样。
指点鲁川四人结下血印,李攸收回方砖,祭出一艘铜舟。
舟身铜铸,上搭三层船楼,桅杆雕刻密集符文,注入灵力,当即有五彩灵帆升起。
“不遇要事,途中不做停留。”李攸道,“你等可于船中潜心修炼,温养法器。”
“是!”
四人登船,船身挡板自动移开,十六支巨桨自舱底探出,轮番摇动,御风前行。
李攸骑在马上,凝神调息。不知不觉间,神识空明,黑袍上的红纹更加浓艳。
石玉中,玄冰灵体凝出冰山,浮在海面。
梧桐双木根须穿透绿洲,探入悬山。
绿松现出灵体,卷起一块鲸王骸骨,手指在半空虚划,一道道符文连成法诀,再成法阵,牢牢缚在骨骸之上。
连结十道法阵,鲸骨浊气终被抽—出炼化。
鲸王跃出水面,圆眼正对绿松,道:“你是守山器灵,当知此举有损境界。”
“我知。”绿松灵体变淡,仍是矮矮胖胖,一张包子脸。
“自愿折损境界,你可是有求于他?”鲸王再道。
绿松摇头,“未有所求。”
“那是为何?”
“为因果,也为报偿。”绿松盘膝坐好,服下一枚蝎血丹,灵力再度充盈,“小老儿存世千载,见多世间百态,修士善恶。如尊者这般,却是首次见到。”
鲸王不言,满脸疑惑。
“我为守山器灵,于多数修士眼中,不过‘器具’,可用则用,不可用自当炼化。炼化不得,即镇压,甚至损毁。”言至此,脸上闪过戾色,“然尊者非是这般。”
“你之意,是言其善?”
“非也。”绿松摇头,“好坏善恶,由何人界定?不过世人一张口。如夏朝覆灭,夏皇无罪,仍负‘暴虐’恶名,五国逆反,却无人唾其国贼。”
鲸王喷出一道水柱,“不言其善,何以报偿?”
“小老儿举此例,许不太妥当。”绿松笑道,“或者该说,无论世人对尊者是何评价,于小老儿都无关碍。”
“哦?”
“尊者待我以诚,我必全心回报。”绿松端正神情,“存世千载,如今方才了悟,此为我之正道。”
正道?
鲸王似懂非懂,沉回水中。
金乌真火高悬半空,万年玄冰立在冰山,听完绿松所言,皆陷入沉默。
李攸收回神识,捏一下耳垂,可以想见,定已赤金。
“正道吗?”低喃出声,眼前如蒙一层薄雾。
绿松这几句话,比乱发好人卡还要命。
正思量间,突觉身后有灵力波动,调转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破开黑云。
光柱中,巨大的石雕祭台正缓慢升起。
祭台上方,浮现一尊法相。
峨冠博带,面容略显模糊,宽袖长袍,手托印玺。
李攸正自惊诧,鲸王突以灵力传音,“快过去!”
“什么?”
“记得我说的宝贝吗?”
“莫非就是那座祭台?”
“对。”鲸王道,“我在湖底万年,能恢复灵识,皆因那座祭台。”
在鲸王说话时,祭台已升至云中。
一道金色拱桥横跨天际,一端连接祭台,另一端穿过云层,恰好落至李攸头顶。
随法相拱桥出现,西阳关中,上百名修士御剑飞起。
头顶金光,李攸瞪眼,再瞪眼,不自觉将灵狐团成毛球。
他这是什么运气?
第44章 人皇祭台
金光刺目,拱桥穿空。
九层祭台越升越高,直入云中。万千霞光织成一片光幕,悬在祭台上方。
法相立在祭台前,昂藏威严。
霞光落下,法相平举右臂,长袖飞舞,手中印玺飞速旋转,隐有风雷之声。
五名皇室供奉催动法力,连结九道光网,欲延缓祭台上行速度,仍是徒劳无功。
期间法力不济,反被祭台压制,险被光网伤及自身。
棋老承受威压最强,元婴出现裂痕,浑身血气干枯,气海濒临破碎。
五名供奉法力耗尽,再支撑不住法阵。
百余修士奉命赶至,先后御剑飞起,手捏法诀,祭出本命法宝,替代五人成为阵眼。
鼓声传遍城内,一万五千名士兵列成战阵,手持刀枪剑戟,由将官率领,分踞四面方位,以雄浑气血撑起整座法阵。
“阵起!”
修士齐声高喝,以血气结成的法阵,在西阳关上空展开,如蛛网盘结,层层拓展。
法阵亮起,祭台、光柱、法相,皆被笼罩其中。
不料阵成瞬间,陡传山崩之声,大地震动,漫天云霞骤成血色。
“不好!”
棋老一声惊呼,心念急动,欲召回元婴。
不想霞光化作万千箭雨,密集而来,冲向法阵中央。
“棋老!”
雨打蛛网,刹那间,法阵破碎。
法阵中心,元婴被箭雨湮灭,棋老瘫软在地,不存一息。余下四人亦被箭雨所伤,元婴皲裂,气海震荡。
作为阵眼,半数修士口吐鲜血,自空中跌落,神识不清。更有少数身死灵灭,本命法宝不存,陨落当场。
见此惨景,众人无不心惊。未受伤的修士多面现惧色,道心不稳。
法阵无法结成,镇压祭台便是空想。
是走是留?
继续坚持,无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与找死无异。
就此离去,虽会被燕皇所恶,至少能保住性命,留存道基。
“诸位听老朽一言,我等生在燕地,宗门在此,根基在此!”
琴老挣扎坐起,五人中,他伤势最轻,勉强能够出言。
然气海受损,于修真者而言,已是伤到根基。不得灵宝,必将境界倒退,今生再同大道无缘。更严重些,甚至会沦为废人。
“此宝现世,实非人界之福。唯有将其镇压,方能保燕国气运,五国安宁!”
非人界之福?
法相突然侧首,目视琴老。
没有任何预兆,印玺射出两道电光,全部落在琴老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