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拜后神尊想拜天地(119)
若有这样的神力,他甚至可以扭转时空,将五岁时去世的娘救回来……
到那时,他会不动心吗?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没什么。但尝过了那样一次、两次,后面又会有多少次?
若他靠着晏临顺利打赢了仙道,坐上帝位,开始他的雄心抱负,要想让仙鬼两道平等共存,必然两边不讨好,遭到大规模反对,他会成天跟群臣斗心斗法,周旋、平衡各方势力,算天算地算人心,心力交瘁……
或许,其实他根本无需这么累,他一声令下,晏临那么喜欢他,必然为他大开神力,给所有人灌输思想,叫他们都听话,以后他下的命令,自然好好执行,人人都听话了,他也就顺心了。
至高无上,如此顺心,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求长生。
他就一定能幸免吗?
万人之上的荣光太过上瘾,他想千万年地当下去,晏临自然也会让他与天同寿,永远、永远。所有反对他的人,统统用神力杀掉……
那就太可怕了。
叶危想到曾经晏临没有暴露神力的时候,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养父母收养他,并不图他什么,只是心存善念。
但是后来,面目全非。
前车之鉴,叶危从不肯重蹈覆辙。他下了一枚白子,困死在施逍的包围圈里,一下子就输了。
当年他立的因果是:施逍,我一定赢你一次!
棋局结了,施逍无奈地看着他,他没了断自己最后的小因果。叶危笑笑道:
“施仙儿,你跟我聊这些,不只是说说而已吧?”
“是。我知道救的办法。”施逍一粒粒将黑子收进棋盒里,“不过有个小条件,你下次下棋,不许再故意输给我。”
叶危仰头,双臂交叠枕在脑后:“我棋艺本来就不如你,输了也正常。说吧,什么方法。”
“在他身上留一个因果。当然,这个因果要极深重。像铅锤坠着蝴蝶,即使他的神力开到创世界,也没法飞上去做天道。他可以带着完全的神力,活在世间。”
叶危:“仙儿,能不能指条明路?什么样算极深重的因果?”
“你说呢?”
其实叶危心里隐隐有答案:
情字,因果最深、最重。
施逍道:“一旦开到创世界,他的人身就会被天道一寸寸打碎,只能成为新的天道。如果要护他,就需要一颗因果深重的心,一颗真正活剖出来的人心,种在他胸膛里,这颗心可保护他的人身不被打碎,安然无恙。你若真想救他,只能麻烦一些,从现在开始寻一些跟你弟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安插在他身边,观察他们有谁动情了……
“就把谁的心挖出来,连同动情的记忆一同封进心里,移植给他。我听说,以前你弟替你挡了一箭,正中胸膛,心脏染毒挖掉了,现在正好可以补进去了。”
叶危当场怔住,说不出话。
施逍宽慰道:“你放心,只需要别人动情,你家那块天道石对你是心如磐石不转移,不影响你们的感情。话我带给你了,如果要救,就尽快。我走了,明天再与你下棋。”
次日,寒风起,观雪亭,施逍如约而至,坐在叶危对面,拈起黑子,他想要了断当年那个小小的因果,故而必须放水让叶危赢一次。
然而才下了一盏茶功夫,叶危乱下一气,三下五除二就输了。
施逍抬眼看他。
叶危笑一笑:“仙儿,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人间留不住你,我也留不住你,我虽然完全不理解你的道,但你执意化神、归为天道,我尊重你。你想要消掉我当年留下的那个小因果,可以,就是…那个,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小忙?”
施逍闭上眼,轻轻道:“厚颜无耻。”
叶危仿佛回了少年时候,双手合十,恳求道:“好仙儿、好仙仙,不对,施大仙!帮帮忙吧……”
施逍揣起手,轻纱绿烟的袖子拢在一起:“你说。”
“我仔细想过了,找一堆少男少女,实在太麻烦了。”
叶危若无其事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食指慢慢地蹭过雪亮的刀面:
“不过是要一颗心,我挖给他。”
第76章 挖心记
观雪亭后, 温泉池中, 前世的叶危正在疗伤。
他整个人沉在池中,只有鼻子以上露出,像一只懒散的水獭, 氤氲的水气在眼前蒙了层浅浅白,他缓缓闭目养神, 忽听身后水声哗啦, 一只大晏临突然钻出来, 从背后抱住他。晏临低下头,湿漉漉的发靠在叶危的颈窝里:
“哥哥今天又去亭子里下棋了吗?”
叶危没回头,只嗯了一声,他伸手轻轻揽住晏临的脖子, 笑着叹道:“不是让你待在军帐里吗?又到处乱跑,这么不乖,老实交代, 在这池子里埋伏了多久啊?”
晏临摇头, 柔软湿漉的发微微蹭过脖颈, 蹭的叶危有些痒。晏临偷偷地将不着寸缕的哥哥抱得更紧,一张雪白的小脸被温泉的水汽蒸成了苹果,低着头, 小声道:
“哥哥没听过吗?仙山的温泉里藏着小怪兽, 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干坏事的。”
叶危被他这种幼稚的语气逗笑了,忽然起了坏心,侧过头, 对着晏临的耳边轻声道:
“随便干。”
晏临骤然呼吸一滞,猛地收紧胳膊,又怕抱得太紧弄疼了哥哥,一点点压抑地松开,手指轻的似羽毛,慢慢地游弋,忽然,指尖摸到了一段绷带的麻棉感。
晏临瞬间停了下来,声音低沉得有些压抑:
“哥哥…又受伤了吗。”
伤在胸膛,绷带缠了一圈,晏临想碰,被叶危拉住了手:
“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很快就好。”
晏临:“怎么会受伤?今天明明没有打战。”
叶危随口胡诌:“你哥最近功力又大涨了,正在研究一个新招,不小心,自己划了。”
傻乎乎的晏临信以为真,他低头冲叶危裸露的洁白后颈咬了一口:
“那哥哥好坏啊。明知自己有伤,我不会做什么的,就这样来撩拨我。”
晏临露出牙齿的时候,又怕真的弄痛了哥哥,只轻轻地咬一咬、蹭一蹭。
“这点小伤,有什么打紧,你想做什么就做呗……”
最后的机会了。
晏临摇摇头,眼睫上沾着湿漉的水汽,他满足地贴着叶危:“我只要能这样抱一会哥哥就很高兴了。”
叶危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晏临垂下脑袋:
“哥哥,我…好像有点困了……”
叶危伸手揽着他,轻柔地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也就都忘了。
晏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很快,就彻底睡过去。
氤氲的水汽里掺着迷烟,叶危用法术抵御,毫无防备的晏临毫无抵御,就这样睡沉了,眉眼平静。
“交给你了。”叶危道。
施逍从暗处现身,手里捧着木盒,盒子里装着一颗刚挖出来的、温热的心。
叶危从温泉里起身,披衣,胸膛的绷带掺着红,左心口又渗血了。
施逍握着小刀,切开晏临的胸口,将叶危挖出来的这一颗心脏,放进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假心用的还习惯吗?”施逍问。
叶危摸了摸胸口,现在在他胸膛里跳动的,是施逍用道行给他做的木头心脏。
“还行,挺好的,我看你做的这个跟真心脏也没差。”
施逍:“差的远了。你本来被你那师弟开膛取丹就受过重伤,心口落病根,现在换了个木头心,心病更是要发作,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伴随阵痛,至于会痛成什么样,我也说不好。还有,这木头心毕竟不是你生来的心头肉,常年泵血,有可能会朽烂,到那时,你恐怕凶多吉少。”
“无所谓,你看我天天打战,指不定活不到你那木头心坏掉的时候呢。何况人的心脏也不见的就能一直健康,年纪大点的,吃点油腻的,吃上几年,那心脏就一大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