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我的驸马是Alpha(36)
可也仅仅只是一点点。
她别过头,摇摇头:“不,那个人,我想亲手杀了他,两年了,我每次做梦都梦到我用刀把他身上的筋络全部挑断,然后一刀一刀的把他身上肉全部割下来喂狗。”
“我马上就要实现这个愿望了,”燕若平静说着这些恶毒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语,“可是因为程捕头,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皇帝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几年的时间,小公主的眉宇间多了不曾有过的坦然,更多的是坚毅沉静。
这个女儿让她陌生。
而她也直接问出来了:“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她慢慢走到皇帝身边,杏眼弯起,笑得开心,也就是从这样一个纯真可爱的笑容中还能找到一点她曾经的影子,她慢慢说:“因为燕若其实真的已经死了,这一点,我没骗过任何人,我知道燕若的过往,因为我也曾经认识她。”
的确已经死了。
而现在活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有燕若的记忆,可她没有燕若的纯真。
她接受了燕若的痛苦,可她再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连痛苦和难过都像隔了一层越不过去的屏障,只有麻木不仁的痛楚。
她记得曾经的温馨,可再没有深切的眷恋。
她只爱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姐姐。
有时候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爱的会是姐姐。
其实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姐姐是唯一一个毫无原则的对她好,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也是因她而死的人。
因为死亡,所以成了永恒。
皇帝低头,紧紧抱住了她。
他只安静的抱住自己的女儿,但他的态度表明,他是不会放弃她的,他对她说:“若儿,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是爹爹的无能,但是,请你给爹爹一个机会,爹爹对天发誓,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皇帝看不见此刻女儿脸上是什么表情,可陈皇后看得见。
那张还残存着一点纯真的脸上是可怕的平静。
她没有推开皇帝,只很认真的说:“你心目中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天真单纯,善良可爱?可是你现在觉得,我像你的那个女儿吗?”
皇帝摇摇头,望着她,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燕若轻轻说,“所以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接受现实吧,燕若已经死了。”
皇帝定定的望着她,眼底的悲伤几乎要喷涌而出。
在若儿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召见了长公主所说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有一种母性的温柔,她穿着一身规矩的靛蓝色的齐胸襦裙,双手规矩的放在小腹前。
她安静的跪在偏殿中央,见到皇帝来,却也不见惶恐,她双手放在额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民女参见陛下。”
没有帝王的允许,直面帝王是一件失礼的事,熬了这么久,在听说燕若已经被帝王带回宫的一刻,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头顶上传来帝王听不出情绪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蒙二小姐赐名,民女名阿月。”
“平身,赐座。”
立刻有人将椅子放在她身后。
经过帝王的特许,女子规规矩矩的坐下,双手放在腿上,低着头,一副恭谨有礼的样子。
而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帝王命两边侍女退下,只留长公主殿下陪伴身侧。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虽然低着头,可帝王看到了她眼底的虔诚,她慢慢回忆:“一年以前,民女曾经的夫君宠妾灭妻,害死民女的嫡女,并将民女休弃,便是在民女走投无路之时,二小姐收留了民女,让民女报了仇。”
“你认识她的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二小姐一直都很强势,”她平静的说,“在被程捕头算计之前,很少有人敢招惹二小姐,民女跟随二小姐的日子里,二小姐活得都很肆意,敢招惹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高兴的时候她会做善事,平日里带着民女这些手下打家劫舍,或是黑吃黑,做赏金猎人,专门追捕那些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拿去换钱,银钱足够的时候便一道下馆子。”
当然,她没说出,开心的时候燕若还会给手下多余的钱拿去烟花之地玩乐,而她自己也会去赌坊游玩,有时候数百两银子几天便输个精光,最夸张的一次,燕若在喝飘了之后,竟然将她带去了小倌馆。
小倌馆外面可不会什么招牌,那日,二小姐一路跌跌撞撞的拉着她进了一处位置偏僻的奇怪地方。
不说里面浓妆艳抹的老女人,也不说里面迎面扑来的脂粉味道和那些身材瘦弱、一脸娇弱的少年,光是那里的布局就让她有点不自在。
二小姐倒是表现自然得很,她不多说什么,从怀里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大声道:【老鸨,把你们这里长得最漂亮,床上功夫最好的小倌叫出来!】
这才是牛叉轰轰的一掷千金。
那一刻,阿月:【=口=】
而后便有各色美少年鱼贯而出,二小姐伸手一指,一脸豪气:【随便挑,我请客,看上哪个你直说啊,不用客气!】
两个胆大的少年上前来,二小姐一指阿月:【你们伺候好她,大大有赏!嗝!有赏!】
这下子,阿月再怎么迟钝,都知道二小姐带她到了一个怎样的鬼地方,她一脸被雷劈了十□□道的表情,颤颤巍巍的问:【这是……小倌馆?】
【是啊!】丫头一脸求夸奖的表情,伸手一勾,搂着她的脖子道:【反正你也不打算再嫁人了,这鱼水之欢还是趁早享受享受,到了黄泉之下,多给你那死鬼前夫戴几顶绿帽也是不错的。】
阿月对二小姐是很尊敬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小姐是她精神上的信仰,不过那一刻,阿月忍不住了。
她明白她不能指望二小姐的酒品有多好,可是这一刻,她彻底崩溃了:【你喜欢你干嘛不自已留着用!】
二小姐望着她,傻笑一翻:【因为我喜欢姐姐,我以后是要做姐姐的新娘,所以这些花花草草,看看就可以了。】
二小姐第一次酒醉,把自己的身世抖出来,第二次醉酒,在大冬天哭着喊着跳进了表面结出薄冰的江水,第三次醉酒,带着她去嫖男人。
从那以后,二小姐就再也没有喝醉过,她也不允许二小姐喝醉。
二小姐喝醉后发起疯来,谁也受不了。
随后是帝王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换阿月忍不住了,她再次跪下,对着帝王深深叩首:“陛下,您可以告诉民女,二小姐还活着吗?”
“她知不知道你还活着?”
国师府,秦国师望着对面的女人,一脸无语。
女人此时将脚搁在几案上,长裙太长,被她撕到了膝盖上半段,她抬起手把一把葡萄干丢进口中,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葡萄干的味道不错。”
“我一直很好奇,”秦彘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君翻了个白眼。
“刑场上,你救了那个小丫头,可是,没有任何人看到你。”
厉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前却是小丫头眼底的渴望。
她这辈子都没有承受过这么炽烈的情感,小丫头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就像,她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港湾。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挺过了二次进化,”厉君瞥了他一眼,“二次进化之后我的能力不是人能想象的,简单的来说,我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是神灵,所以小丫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鬼魂,不会想到我还活着。”
秦彘盯着她,一直盯到她想掀桌,这才道:“你真打算打一辈子光棍,真不打算娶妻生子了,我看小丫头还是挺好的,干脆,你就从了她吧。”
“从了她?!”厉君嗖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自己,“我都多少岁了,小丫头才多大?!”
“这里人普遍结婚都比较早,你也不瞧瞧,有的人十七岁早就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厉君挠挠头,又憋出一句话:“可是我身体特殊,到时候难不成老子去提亲,对她的老爹说,皇帝陛下,作为一个女人,我很想娶你的女儿做老婆,你就把你的女儿嫁给我了!”
秦彘一向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鄙视:“我说厉君,你就承认吧,你就是怂,你就是不敢和她表白,你就是不敢面对你心中的感情!”
这句话让厉君跳了起来,她切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那我问你,为何见了那位长公主殿下,你上树比猴子还要快,你干嘛不去从了她!”
秦彘撇开飘忽的视线,长长的叹了一声:“知道如果你我都成亲,都娶了那两个丫头,那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两条老牛啃嫩草。”
“……”
“教官,”厉君没有生气,只认真的坐下来,“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我认为能把你气得跳脚是我的本事,可现在看来,你的本事也不差。”
秦彘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因为厉君此时的表情太过真挚,眼睛里全是认真,她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教官,你忘了一件事。”
秦彘突然有了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厉君的拳头伴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响起:“你已经打不过我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厉君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不爽了,打一架再说,天塌下来作为个高的顶着是应当,前提是后面护着的不是一堆吃里爬外的东西。
两人闹得实在太欢,所以当元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骑在秦国师身上。
而秦国师正灰头土脸的抱着头趴在下面,衣衫不整。
元璇有了片刻的呆滞。
他啪的一下关上门,门外还传来他的声音:“你们继续!”
秦国师起身,将厉君掀在一边,只差没扑过去说:“你别误会,我性取向是正常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厉君呆呆的望着秦彘:“完了,那厮肯定以为我们是在搞基。”
秦彘愁眉苦脸的起身,捂着脸走出了出去:“我堂堂一代国师的英名,就毁在你手里了。”
厉君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
秦国师家里不是一般的奢华,地毯也不知是用什么野兽的皮毛缝制的,趴在上面完全搁不到,她赤着脚走到秦国师面前,和秦国师一道并肩望着门外的雪景:“也不知道,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与秦彘重逢的这些日子里,厉君再怎么样迟钝,也发现,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曾经的梅林·阿努斯已经逐渐远去,那位在学员面前一丝不苟、严谨傲然的教官,最后还是成了如今有几分玩世不恭态度的国师,他不慕权势,但他曾经受三任帝王的邀请入朝为官,他的体质不是很好,但他却能教出陆慕那等用兵如神的弟子,也能将一个武道白痴刑邪教导成世上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他还是保留了一些曾经的影子,比如,他还是一个感情白痴,再比如,他依然是个老处男。
更主要的,他依然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
两人插科打诨,心情倒是莫名好了不少,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别说那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理由,那些都只是一些表浅的原因,真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是两人都在恐惧着,自己会有弱点。
弱点意味着一个人将不再是无坚不摧。
上辈子梅林·阿努斯也是一个闻名首都星的人物,可最后却死在了两个婊/子手中,一个是他爱上的人,一个是他想守护的人。
从教官死掉那一日开始,教官曾经的话就成了她的座右铭,直到再次见到丫头的前一日,她都将这句话执行得很好,所以她没有任何弱点,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活得长,还名扬全宇宙,得到了许多人的崇敬。
可当真正看到丫头差点死去的一瞬间,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是即使教官死去时候都不曾给她的感觉。
两年不见,丫头长大了,那双常常含着泪水的眼眸中多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可是在见到自己的刹那,丫头还是哭了。
那双杏眼中流露出的蚀骨的思念,让她心惊的同时也有了想落泪的冲动,是她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心碎,什么是情爱。
她以为,秦彘不会回答她的话,可是意料之外,秦国师回答了。
“她现在很不好,”秦国师说,“你听那些绿林好汉的传言,只听到了她这两年的纵横肆意,只听到了她这两年来不畏艰险活得张扬,可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其实已经把你当成了生命的信仰,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厉君垂下眼帘,“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南诏边界吗?”秦彘不答反问。
厉君摇摇头,她有点茫然,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死去的人化为一堆白骨,也足够撕心裂肺的痛沉淀了,她不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怎么可能到这等深沉刻骨的地步。
“两年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在了襄州城里,死在了左义手中,”秦彘轻声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只有她想过,去南诏把被流放的左义杀掉,她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没有我,她一样能活得很好,”厉君说,“你如果还记得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就应该明白,弱点意味着什么。”
秦彘骤然起身,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厉君,从这个角度望秦国师,竟让她从中看到了浓重的轻蔑。
“厉君,别再自欺欺人了!”秦彘指着不远处的皇宫,“那个孩子好不好,你直接去皇宫看看,皇宫戒备森严,可对你来说也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你根本就不明白,你的离开,对那个孩子的打击有多大!”
厉君低下头。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起来,她和丫头相处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一个月。
有人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权衡利弊,可是爱情这东西,如果真的以最恶意的角度去揣测它,它就是鸩毒,能封人喉。
她蹲在地上看着雪景。
成片的雪花从天空上坠落,她的足尖上覆上了一层柔软的雪花。
她不知道秦国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其实她自己清楚,即使嘴上说着满不在乎的话,其实她早就把丫头放在了心上,不是那个最重要的位置,可也必不可少。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缩了,”她喃喃,“与其踟躇不前,不若直接面对。”
厉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她要做的事情就会去做,结局是成是败不说,但她一定会去做,哪怕面前是一条绝路,她一旦下定决心,就算下面是悬崖,她都会跳下去之后看看崖底有没有出路才罢休。
巍峨的皇宫,古人的智慧总是让人有那么几分惊叹,不过无论在什么地方,她的路痴属性都不会有所改进,在潜入皇宫之后不到一会儿,她发现,她果然光荣的迷路了,兜兜转转了许久始终找不到皇帝寝宫所在。
正当她兜兜转转,装鬼吓唬了三个太监五个宫女,终于找到了皇帝寝宫的大致位置时候,她发现,他还是找不到丫头的位置。
磨叽了一个多时辰,她也有点不耐了,正当茫然之际,她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华丽宫装的女子望着她。
那女子看到她的时候没有大呼小叫,只皱着眉头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通。
女子经过运动后,汗迹在头发上凝结成霜随意垂落在胸前,她的领口垂得有点低,隐约可见这女子雪白的起伏,这女子的除了这一件汉服,里面竟什么都没有穿,她的裙裾已经撕了大半,露出一双洁白的小腿,更主要的是,她是赤着脚的。
女子的长发在寒风中起伏不定。
宫装女子皱着眉头看着厉君。
厉君冲着她,微微一笑,这是她在宫殿中见到的第一个穿着如此奢华的人。
这样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宫装女子正要开口,却感到眼前一花,在仔细一看,那奇怪的女子竟已消失不见,她仔细看着女子所在的位置,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发现。
“殿下!”身后传来侍女的呼唤,她转过头,揉揉太阳穴,“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
“殿下,陛下带来的那位姑娘自尽了!”
这句话让宫装女子一惊,立刻提起裙摆朝着走廊奔去,厉君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她紧紧跟在这宫装女子身后。
宫装女子走得匆忙,她的披帛从地面上扫过,裙裾下摆上全是溅上的血水。
她跑得钗环歪斜,发髻半垂,她从来没有这样不顾仪态过,就算是当年被人追杀,最危急的时刻,她的风仪都是无懈可击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宫装女子已接近皇帝的寝宫,里面传来的却是丫头熟悉的声音,丫头的声音很大,虽然带着一点绵软,可厉君听出了其中的气急败坏:“放开我!都说了我不是自尽,你们的耳朵是用来喘气的吗?”
厉君利落的攀上侧壁,借着那些菱形突起和花纹状的雕刻纹路往上一跃,像只蜘蛛一样趴在屋顶上,几下移动,很快就到了丫头声音传来的位置。
只见皇帝搂着她一脸痛心,而丫头没法反抗,因为她的双手都被丝绸布条裹得严严实实,两只手都被裹成了大粽子,她挥舞着两只手,露出双臂上层层叠叠的伤疤,大声道:“放开我,我真不是自尽!”
“二公主殿下,你快进去吧!”有皇后的侍女迎上来,焦急的对她说。
从厉君的角度,可以看到丫头手腕上的新伤已经缠上了干净绷带,绷带上隐隐有血迹透出,她挣扎了许久才从皇帝怀里挣脱出来,见身边有许多侍女都紧张兮兮的望着她,气得肝疼,她瞪着皇帝:“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