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北斗台上取胜的是位持枪小将,身形挺拔,模样英伟,取胜之后既不要金也不要银,反而开口去求秦宸章头上的珠钗。
四下起哄声乍起,秦宸章对这些玩意不像别人那般珍重,若是在以往,说不定随手便赏了,但那日也不知怎的,反而先去看青黎的神情。
青黎敏锐的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与她对视,神情未有任何变化。
几息之后,秦宸章的脸便阴下来。
秦宸章看完几场较量回到内院,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无从发泄,甚至连说明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房内堂上有一把剑,剑身古朴,毫无锋芒,却是皇家藏品中不世出的宝物。
“我突然想起来,幼时与你在于姑姑身边习武,”秦宸章拿起剑,没让剑出鞘,转身对着青黎,道:“今天光看别人打了,我们也切磋一下。”
青黎闻言微皱眉:“我只习过归元心法,并未练过拳脚兵器,你知——”
“如此甚好!”秦宸章说,“如此,你也就不必担心会伤了本宫。”
青黎沉默一瞬,说:“公主在生气。”
她声音平静,形同陈述,却让秦宸章更加憋闷,咬牙直接以剑身挥过去。
青黎看不到,但她听得到,秦宸章这一下也没怎么用力,所以轻轻松松便侧身躲过。
哗啦!
反倒是青黎身后博古架上的花瓶被波及,摔了个稀碎。
“殿下。”青黎出声道。
秦宸章不答,反手继续出招——其实她当年习武根本没用过功,以前青黎做陪练的时候她都没怎么赢过,要不然彼此幼年时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差。
青黎左右避闪,耳边风声时断时续,时快时慢,根本不足以为她所惧,但桌椅杯盏被打碎的声音却不少,噼里啪啦的。
秦宸章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不由得越来越气。
说是切磋,事实上她根本没想怎么着,她就是,就是想让青黎给自己服软……
可对方就便不,目光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
她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这样,令人讨厌。
“唰——”
宝剑出鞘的声音。
“殿下不可!”郑意惊呼。
秦宸章眼睛都红了,“滚开!”
青黎错身堪堪避开剑锋,神色变得有些冷,手直接顺着对方剑柄往上,左手覆上肩头,一推一拽,动作毫不犹豫。
“咯吱——”胳膊脱臼。
“啪——”长剑落地。
“殿下!”
郑意大惊失色,扑过来一下推开青黎。她是秦宸章身边的贴身侍女,像当年的于之雅一样,既是侍卫,也是婢女。她一推之下用了全力,青黎毫无防备,直接倒向旁边的博古架。
博古架沉重,青黎稳住身形,听到架子上有之前破碎的瓷片掉到地上。
屋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青黎面容冰冷,转身就要走。
“不准走!”秦宸章被郑意扶着,却不忘厉声道,“拦住她!”
“青黎姑娘……”有侍女伸出手,声音有些为难,但拦于身前的动作却毫不犹疑。
秦宸章的脸色也很难看,额上冷汗顷刻间便冒出来,细细密密地布了一层,眼睛死死盯着青黎的背影。
对峙半晌,秦宸章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郑意看着她那条垂挂的胳膊,忙下令:“去叫御医!”
侍女还没动,青黎便转过身,走到秦宸章面前,伸手,准确无误地摸到她的胳膊。
秦宸章瑟缩了下,但没躲,眼眶泛红,直直地看着她。
青黎两手用力一错,随着对方的一声痛呼,胳膊重新复位。
郑意连忙摸了摸秦宸章的肩膀,放下手后神情复杂,看看秦宸章,又看看青黎,不明白她们俩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青黎问:“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
秦宸章立刻道,下一刻,甚至用完好的左手去拽青黎的衣角。
她一直觉得青黎平日里清冷,没什么人气儿,可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到对方身上如覆深冰的寒意,让人心生恐慌。
“殿下还要我做什么?”青黎问。
秦宸章咬了下唇,手指紧紧攥着那点布料,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黎便继续道:“殿下生气了,所以一定要杀个人泄愤,是吗?”
“不是,”秦宸章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我……”
她语无伦次,受伤的分明是她,胳膊上的疼痛都还在,可心里竟然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秦宸章艰难的说出来这几个字。
青黎面无表情。
秦宸章唇角抿起来,直到化作一条直线,她想了想,长吸一口气,说:“我是公主,你竟敢卸我胳膊……”
明明提了口气是想反制对方,尾音却虚得几乎听不清。
第115章 古代宫廷15
晚上, 秦宸章去医所旁的院子,应小禾已经去休息了,来开院门的是青黎。
房里依旧点着一盏灯, 但不如内院那般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此处烛光摇曳,比窗外照过来的月光也亮不了多少。
秦宸章坐在椅子上, 桌面铺着青黎刚写到一半的医经, 最后几个字上的墨水还未干,浸染着泛黄的竹纸, 她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 去看青黎的侧影。
青黎正站在烛台前,手指间持一根细长的挑针, 准确地拨弄着烛芯,烛火随之跳动。
橙黄色的光线落在她脸上, 迤逦着, 忽得更亮, 连带着那张面容都像是蓦然变得富丽堂皇起来,流露出艳丽之色, 但转瞬便沉于平静, 恍若错觉。
秦宸章有些发怔地看着这个人, 看她细致的眉眼, 看她优雅的举止,看她映过光后如同画师一笔勾勒出的完美剪影。
毫无道理地, 有一瞬间,她心底突然生出许多无法明说的恶意, 就像白日那样,很想,很想去摧毁她,很想拿一把剑刺破她身上平静的美好……
那些恶意来得气势汹汹,冲的她心脏都微微一颤。
半晌,秦宸章终于压下这股莫名的情绪,轻启唇缝,隐忍而无声地喘息了下。
青黎已经将手里挑针放于烛台一侧的笼中。
秦宸章没等她转身,站起来,走过去,似乎毫无芥蒂般,十分亲近地伸手去抱青黎的腰,小巧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
“青黎,”她声音放得很软,说:“你别生气了。”
青黎没说话,却将手搭在她小臂上,想要推开。
秦宸章收紧胳膊,小声道:“我肩膀还疼呢……”
青黎倒没有因她的示弱而放弃,反而加大力度,淡淡地说:“既然疼就别乱动。”
秦宸章怀里一空,身子僵了僵,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若说下午时,青黎的冷漠来源于被刀剑相向的愤怒,实属正常,可现在,秦宸章觉得或许自己在她心里真的没有一丝分量。
冲突之后,她饭都吃不下,晚间洗漱过了却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最后听郑意说她可能受伤了,立马就放下身段跑过来看她。
而青黎呢,她却能在此安安稳稳地写医经,落笔行云流水,就好像对自己毫不在乎。
可她怎么敢?她凭什么?凭什么?
秦宸章觉得自己都要恨她了。
青黎走回桌旁坐下,问她:“夜深了,公主可还有别的事?”
秦宸章按捺着自己的脾气,微微沉默,好一会儿才从袖袋里拿出个玉色瓷瓶,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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