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画(54)
那几人中一个人上前道:“我等奉柔嘉公主命令暗中保护郡主。”
“你们几个人做得很好。我会和柔嘉公主说的。多谢了。”辰絮点点头,带着泠音离开巷子。
“郡主,您一早就知道有人保护我们?”泠音跟在后面问。
“当然了。我虽然没有了内力,但是这两股势力都含着杀气,我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辰絮一早就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走了这么久,她已经能够分辨出是两股势力。她相信景含幽不可能不做防备,所以就想引另一股势力出手。
不过那些杀她的人也太谨慎了,她走了这么久他们才出手。正想着,迎面跑过来一匹惊马,此时被辰絮挡了去路,前蹄高高扬起,嘶鸣声震耳。
辰絮刚刚一瞬间出神,这时要躲却是迟了。眼看着就要被这匹惊马踩到,关键时候一条人影掠过,已经将辰絮带到了一旁的安全地带。惊马的前蹄落下,在地上印下两个坑。
辰絮没有转头,那怀抱再熟悉不过。“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又吓了我一次。”景含幽心有余悸地说。她是特意过来接辰絮回宫的,刚看见辰絮就是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她魂都飞了。
辰絮低头窃笑。“今次算我失算。没想到躲过了杀手,没躲过惊马。”
“杀手?”景含幽这会儿还不知道辰絮刚刚遇袭的事情。
“回去再说。”辰絮拉着她的手上了被泠音带过来的马车。
马车上,泠音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景含幽看着辰絮,“你故意的?”
“宫里那位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你的长辈,我终究得忍。”辰絮耸耸肩,“反正也习惯了,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如此寒冷的情况下还坚持更文的我,多不容易啊~~~
第68章 狠手
马车一路驶回宫里。路上再无其他事发生。然而景含幽却在心里有了计较。回到羽烟宫, 两人对面而坐。辰絮笑了笑, “看你这阴沉的脸色, 吓都吓死人了。”
“是我连累了你。”景含幽努力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笑容。
“你也知道是你的原因。我一个亡国之人,哪里就那么招人恨?这世上的事都因利益而起。你手握兵权, 坐镇京畿,多少人将你视为眼中钉呢。我得你这般保护, 已经成了你的弱点。他们对我下手, 必然是冲着你来的。一旦你忍不了这口气出了手, 兹事体大,你最好想清楚了。”辰絮的声音平缓, 但是每个字都极为有分量。一如数年前师姐对于师妹的劝导。
“我不出手又如何?她们不会罢手的。”景含幽何尝不知道牵一发动全身的利害, 可是隐忍就能解决问题吗?现在不仅是冯贵妃要除掉辰絮,连明孝公主也开始动手,这些人, 是不会学乖的。
“难道你手上除了飞云骑,就没有旁人可用了吗?”辰絮不经意地说。
景含幽何等聪明, 一语被点醒, 瞬间明白了辰絮的意思。“你且看着吧。”她说完就出了寝殿去了书房。很快, 羽烟宫几个宫女纷纷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泠音,帮我看看后背。”
泠音小心地脱下辰絮的衣裳,看见白皙的后背上有一大片淤青。“这是……在侯府撞的?”
“小点声,别让含幽听见了。你去拿点化瘀的药膏帮我涂上, 别让人知道。”辰絮是行家,之前那一撞估计是要留下痕迹的。
泠音不敢怠慢,急忙取了药膏过来小心替她涂上。“郡主,三皇子的事奴婢也听说过一点。您既然不信他,为什么复国一事还要告诉他呢?”看看易佳初的反应,绝对不会是一个助力。
“二哥知道的事,三哥一定会知道。与其让二哥告诉他,不如我直接告诉他。你说得对,我从来都不信他。可是,我还能信谁呢?这件事,依靠你我这些深宫之人难成大器。真正的争斗,从来都是在朝堂之上的。”辰絮的目光飘远。后宫争斗,对她来说凶险很小。就算出现什么意外,她自信有办法应付。可是一旦争斗出现在了前朝,那就是虎口夺食的险中之险,出现任何状况都有可能。
“郡主,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请让奴婢去做,您要保重啊。”泠音已经预感到未来的艰辛。
辰絮拍了拍她的手。“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没想着能够活下来。泠音,也许我们都看不到复国的那一天,但是你记着,我们的努力绝对不会白费。”她所做的一切,不为人理解,不为人认同。恐怕千载之下,犹有骂名。那又如何?她易迦辰絮,真的在乎生前身后名吗?她求的,也不过就是利益二字。易国的利益,易迦皇族的利益,如此而已。从这一点看来,她也终究是个俗人而已。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冯贵妃从丰成公主那里回椒兰殿。路上有宫女执着八宝宫灯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回走。
突然数道劲风袭来,宫女手中的宫灯全数熄灭,四周一片漆黑。众人大惊,却还记得先保护冯贵妃。冯贵妃惶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黑暗中感觉眼前似乎闪过一道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被什么摸了一下。她大叫着,让宫人们尽快点起宫灯。宫灯很快被重新点亮,宫女太监们四处寻找,哪里还有人影?众人急忙过来看看冯贵妃的情况,却一个个都愣住了。
只见冯贵妃的右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黑色印记。似乎被什么脏的东西沾上了。冯贵妃听了宫女们的禀告,急忙用手里的帕子擦了脸,谁知却擦不掉。回到椒兰殿,冯贵妃命宫女打了水,仔仔细细地洗了脸,却还是洗不掉黑色的印记。
这一晚上,椒兰殿里就没有消停过,然而用了各种办法,冯贵妃脸上的黑色印记却就是无法消除。
景含幽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冷笑。“原本只想对她小惩大诫。如今我却改变主意了。”她扬起下巴,“我倒要看看,父皇对她的宠爱能有多少?”
冯贵妃被弄黑了半张脸,哪里还敢出门。无奈之下,只好一直称病不出。皇后听说她病了,少不得也要派人去探望一下。冯贵妃不敢见人,只说得了不能见风的病,不见任何人。不能见风的病,那还能是什么好病?宫里一时间流言蜚语四处传播。传到后来,甚至说冯贵妃得了天花之类的传染病,谁碰着都会死的。
流言越传越凶,皇后不能不下令严禁众人胡说。皇上万寿节在即,这样的流言弄得人心惶惶。皇后请示了皇上之后,将冯贵妃迁居到皇宫东北角最偏僻的景安宫居住。
冯贵妃心里有苦却不敢说出。她不敢让外人知道她的脸上有印记的事。要知道后宫女子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如果皇上知道她的脸变成这样,恐怕她将再无翻盘之日。
羽烟宫。
“你下手真狠啊!”春日午后,阳光都是懒懒的。辰絮坐在窗下的小炉子边熬着花汁。
景含幽就坐在她身边。“就是因为这招太狠,我才一直没用。那东西你知道的,一旦沾上就再也弄不掉了,除非把皮割下来。”
“此时若是让皇后知道,怕是又要说我魅惑你胡作非为了。”辰絮执着一把小扇,小心地扇着炉火。
“你要怎么魅惑我?”景含幽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又开始不正经了。”辰絮笑着,“皇上的万寿节在即,我送你一份大礼,让你在皇上面前露脸可好?”
景含幽感兴趣地挑眉,“什么大礼?”
“昔年东方曲国出现了一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你可知道?”辰絮边说边让宫女将炉火熄灭,将小锅里面的花汁用纱布过滤,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瓷坛中。
“我怎会不知?百年前最著名的战神薛无极。”两人一同学艺,这人飞叶津掌院可是重点介绍过。
“薛无极著有一本兵书。”
“《无极要略》?”景含幽的眼睛瞬间亮了。“在你手里?”须知这本兵书曾引起无数人的觊觎。各国为了得到这本兵书都派出无数细作潜伏各国查找线索,却都一无所获。
辰絮唇角笑容愈发明媚。“这算不算一份大礼呢?”
景含幽点头的同时,也忍不住问:“此书如此重要,你既然有了,为何当初……”为何当初易国大军还能一败再败?这话,景含幽不忍问出口。
“兵书虽好,终究是死物。总要有人能将它用好。”
景含幽知道易国衰腐已久,但是她不知道易国内部已经腐败到什么程度。辰絮回国后日夜不歇,外修兵势,内治朝局。可惜她终究是个公主,好多政令无法直接下达,必须通过她的父皇才行。虽然父皇对她信任有加,所有政令一律照准,但是一来一往间,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历国来犯,辰絮也曾动过领兵御敌的念头,奈何京城之中若非她坐镇指挥,肯定是一团乱麻。一人不可二用,辰絮分身乏术,终究无力回天。
“你真的肯将兵书交给我?”景含幽一直怀疑辰絮还是要复国,她目前只是没有抓到确切的证据。可是这样一来,辰絮怎么会主动交出兵书?这无疑会使历国如虎添翼。
辰絮俏脸一寒。“你到如今都不肯全然信任我。我之前不肯交出兵书,是因为我不知道在你的亲人和我之间,你会倾向于谁?我或许霸道了些,但我要的,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景含幽这次对冯贵妃下手,不仅解了她的气,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景含幽一见师姐生气,立刻赔笑道:“我哪敢不信任你啊。这不什么都听你的吗?”
辰絮看着她小心的模样,绷不住也笑了。“《无极要略》我无法带在身上,所以将它藏在武威将军府。你派人去取来便可。”
景含幽即刻派人按照辰絮说的地点去查看。半个时辰左右,尘心将一个油布包好的小包裹奉上。景含幽拿给辰絮,辰絮接过来小心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书。泛黄的外皮上写着《无极要略》四个大字。
辰絮也没翻看,直接交给了景含幽。“东西我给你了,不过你千万不要说是从我这里拿去的。我只怕族人们会将我吃了。”话是玩笑话,可是细细想来却不完全是玩笑。
“我明白。”景含幽并不急着翻看兵书,只是让尘心将兵书收好。“你是怎么得到兵书的?”
“你忘了我是真龙之命吗?运气总会比一般人好些。”辰絮笑着说。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打算回答了。
景含幽也不强求,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本旷世奇书已经落到他们历国的手里了。
一日后,前朝传来消息。户部员外郎邱全贪赃枉法,被皇上下旨法办。又一日,邱全在狱中招供所贪银钱半数孝敬给了高义侯。高义侯随即被刑部传唤。人进了刑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高义侯府一下子乱了,一屋子女人哭哭啼啼没了一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今天好像只吃了一顿饭。难怪洗澡的时候挺不住了,唉唉唉,明天要出去觅食去。
第69章 共识
好在高义侯府内管家还是个成事的, 提议花钱上下打点一下。大夫人也知道目前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 于是拿了大笔的银子交给管家前去打点。谁知管家竟然卷款潜逃, 再无踪迹。大夫人六神无主, 只好求族中亲故再去打点。银子花了不少,人却还没有被放出来。
辰絮让泠音通知易迦裕, 该是去要人的时候了。易迦裕不敢怠慢,即刻出面去要易迦襄云。易迦襄云经过这段日子的调理, 好歹有个人样子了。大夫人原本看她就烦, 这时刚好将人打发出去。于是开价一万两银子, 只要银子拿来,立刻写休书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