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醉重复:“问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
游如许说:“什么工作?”
周天醉说:“演员啊。”
她看向游如许,四目相对,周天醉目光深沉,漆黑的见不到底:“游老师演技这么好,不去做演员,太可惜了。”
游如许轻轻蹙眉。
周天醉下巴一抬:“滋味如何?”
这是今晚,她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游如许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周天醉说:“我没怎么,倒是游老师辛苦了,听说你从小就不爱吃香菜?”
游如许一怔。
她确实不爱吃。
周天醉怎么知道的?
周天醉看她恍神,又问:“我其实很想知道,吃不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感觉,游老师,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游如许张了张口。
周天醉说:“我会。”
“我吃不喜欢的食物,会恶心,反胃,游老师想必也是这样吧?”
游如许看着她。
周天醉说:“不过我没有游老师这么好的忍耐力,能忍三年,什么感觉?明明很讨厌葱花,但强迫自己吃下去,是什么滋味?”
“是觉得自己很能忍,自我感动吗?”
游如许说:“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不喜欢葱花?”周天醉脸色阴沉,她看向游如许面前的小碗,在想三年里,游如许到底忍受了多少?
吃她讨厌的食物。
还是睡她厌恶的人?
很想问她,和自己亲吻什么感觉?恶心吗?和自己上床是什么滋味?是不是也忍耐着,她以为,以为曾经的她们,至少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互相折磨。
所以她放下过去的种种,只想和她做寻常的情侣。
怎么也没有想过,万一游如许不喜欢呢。
周天醉觉得这几年的‘报复’不可笑。
那些挣扎才可笑。
赤·裸·裸打她耳光,嘲讽她自作多情。
游如许说:“我以前是不喜欢……”
“现在习惯了,就喜欢了,是吗?”周天醉说:“那游老师的喜欢还真廉价。”
游如许不懂她意思,皱眉喊:“周天醉!”
“你走吧。”周天醉说:“别来找我了。”
一句话让游如许僵在原地,兜头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游如许手心冰冷,她看周天醉:“什么意思?”
她不理解:“明明你最近……”
“我最近怎么了?”周天醉一笑,笑不达眼底,没什么温度,很冷淡:“最近对你好了点?怎么?也习惯了?游如许,我只是觉得三年的床伴玩法太无趣了,想换个玩法而已。”
游如许身体绷紧,像是无数问题有了解答,一瞬间的茫然过后,她喃喃重复:“换个玩法?”
周天醉说:“不行吗?还是游老师觉得三年床伴玩不腻,那游老师还真是……”
游如许接她的话:“下贱吗?”
周天醉听到这话下颌绷紧,没再开口,游如许看她两分钟,起身离开她房间。
门砰一声关上。
客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雨不停下着。
越下越大。
游如许下楼后上了的士,打车回家,头侧着靠车窗旁,听着雨砸窗沿上,她没什么表情,意识混沌,周天醉的话来来回回在耳边响起,如魔咒,捆住她,动弹不得。
“小姐,到了。”司机喊了一声,她回神,钱也忘了付就想下车,还是司机叫她才付了钱。
上楼,按电梯楼层,到家门口。
这一段路不长,也不短。
游如许站在门口,敲门,吴秀莲声音传来:“来了。”
说着打开门,哎一声:“如许,你钥匙呢。”
钥匙呢?
钥匙在手上,她却忘了开门。
吴秀莲问她:“不是去你小姨那里吗?怎么衣服都湿了?”
衣服刚刚下车被雨淋到,肩膀潮湿,游如许说:“刚刚下楼拿东西了。”
吴秀莲点头,说:“进房间去换件衣服。”
游如许进了房间。
她麻木的打开衣柜门,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不一样了,环视一周,她看向床上,跟她后面进房间的吴秀莲顺她视线看过去,说:“对了,晚上我给你收拾房间,看你床上那个小熊已经破了,我给你扔了,明天妈妈给你买个新的。”
游如许沉默几秒,平平静静的说:“嗯,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顽固
周天醉坐在椅子上, 房间里充斥酒味,她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以前也不会碰, 今晚心血来潮, 喝了一点,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 不好喝。
她转头看门口,游如许最后轻飘飘落下三个字,下贱么?
像是锤子砸她心口, 闷闷的疼,她静静坐了很久, 听着窗外的雨声, 最后起身将茶几上的瓶瓶罐罐扔垃圾袋里,客厅恢复成原样后她看眼厨房, 走到桌子旁坐下,游如许只喝了一口的葱花蛋汤已经凉透了, 绿色的葱花被汤水浸透, 泛着泡时间过长的墨绿色泽,周天醉用勺子无意识的拨动,随后抿一口, 凉透心。
真是不好喝。
游如许喝这个的心情,也是这样吗?
其实她大可以说, 不喜欢就换一个,就像她这段时间明明是想准备回渝海, 却还是让自己从旁人那里听到只言片语。
她从来没有阻止游如许想做什么, 只是, 她希望游如许和她说。
可偏偏, 游如许就是个闷葫芦。
也不知道这样的闷葫芦,是怎么做记者的,周天醉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醉了,开始胡思乱想,想游如许的种种,想第一次见到她,那人站在车窗外,看着自己笑,轻声喊:“周医生。”
想到好几次她在车里等自己下班,然后忙到忘记时间,等发现自己已经过去好久了,游如许会歉疚的看着她,问她要什么补偿。
愧疚,补偿。
周天醉不是很想和这样的字眼扯上关系,但她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为愧疚,游如许是容忍不了她这样的脾气。
周天醉觉得自己好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下贱的不是游如许。
是她。
是她错把愧疚当喜欢,妄想和她谈一场普通的恋爱。
周天醉思绪乱糟糟,却依旧低着头喝汤,凉透的水从喉间灌进去,骨头缝隙里都弥漫冷意,她刚放下杯子,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凌晨两点的陌生号码,周天醉没打算接。
但那端大有她不接就不依不饶的架势,周天醉抿唇接了电话,入耳是熟悉的声音:“如许,如许在你那里吗?”
是吴秀莲。
周天醉微怔,说:“没有,不在,她怎么了?”
问完蹭一下起身,听到吴秀莲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没去找你吗……”
周天醉说:“没有。”
游如许离开她这里不过七八点,她问:“回家了吗?”
吴秀莲说:“晚上还在家的。”
晚上还在家的,但她刚刚起夜上厕所,路过游如许房间的时候,想到下午窗户还开一半,怕夜里游如许冷,她想进去关窗,就敲了门,没人应,她蹑手蹑脚打开门,床上是空的。
游如许不在家。
她是不会不着家的孩子,就算出去也会和自己或者她爸爸说一声,从来不会突然离开,所以吴秀莲觉得很奇怪,立马就给游如许打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她心慌,就想起来给周天醉打电话。
周天醉说:“我过来看看。”
吴秀莲说:“不——”
下意识的想拒绝,又想到今晚上扔了游如许的小熊,会是这个原因吗?她顿了顿,说:“你还没休息吗?”
周天醉说:“没有。”
吴秀莲说:“不麻烦你的话,可以请你在酒店附近看看吗?如果她去找你,你立刻联系我们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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