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璐咬着筷子,摇头。这事徐笙宁和宿也菲怕她被牵连,去找于光远之前没跟她说,所以她当时并不在场。
徐笙宁和宿也菲已经商量好了, 这事由宁宁来说。
“本来是想给于光远一点教训的, 结果他一见到我们就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又是道歉又是询问的, 像是怕你出了什么事似的。”徐笙宁瞟了眼慕以安手里的钱,想起那天的情形, 忍不住笑起来,“他那怂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用玻璃瓶砸过他了。”
慕以安在玩笑话里听出了朋友们对她的在意和保护, 心中感动:“宁宁, 你们别为了我惹麻烦。为他那种人弄脏自己的手, 不值得。”
宿也菲继续烫着牛肉:“又不用亲自动手, 我们肯定不会把自己也拖下水。不过说真的, 那天他真的好怂好狗啊, 我估计有人已经教训过他了,训得服服帖帖的。”
慕以安拧眉,又看了眼手里的钱。她心里大致猜到了一个人,却又不确定会不会是她。
以萧莼的能耐,要教训于光远绰绰有余,压根不用她出面,随便说句话就能达到这效果。但以萧莼的身份,她其实没必要趟这个浑水。当时于光远在言语上是有些冒犯,但并未指名道姓,而且主要矛头也是冲着自己来的。萧莼在商场上历练过,度量不小,一些酒会上含沙射影的话比这出格都有,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为这点小事计较,不太像萧莼的风格。
但如果真是她,那么原因也很简单:是替自己出气。
慕以安心情变得复杂,但不可否认,有点开心是真的。
徐笙宁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意有所指道:“这事估计是大小姐先出手了吧。”
大小姐是谁?她们都知道。
慕以安回过神:“我不确定,她没跟我说过。”
但她嘴角浅浅的笑意,说明她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宿也菲笑说:“这是两千块,你赶紧收好,该补补就补补,该买礼物道谢就买。不过最好的报答方式嘛,当然是以身相许,用最大的努力满足大小姐。”
陆晓璐比慕以安这个当事人更受震撼,呛出了泪。
慕以安把信封放到包里,很是嫌弃地对宿也菲说:“你下次洗头多加点钱,把脑子里的颜料也冲一冲。”
宿也菲笑眯眯也不生气:“你们交往也有几个月了吧?”
慕以安暗道,多少个月都没意义。
“该上垒就上了,成年人谈恋爱那么纯情,多寡淡。”
“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确定关系了急着那样啊。”
“问题是眼前摆着个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你就没想法?”宿也菲百思不得其解,上下打量慕以安,甚至还去拉她的手,举到面前认真看了看:“你这手看着也可以,不应该啊。”
慕以安迅速把手收回来,这种玩笑宿也菲经常开,她也常听到。以前开她和颜青玩笑的时候她会脸红,但现在代入萧莼后,她的想法就变得有点怪。
会莫名紧张,还有一点说不出原因的害怕。
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反正就是害怕顺着假设继续联想,然后冒出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当时颜青是她女朋友,旖旎一点没什么,但换成萧莼的脸,慕以安竟觉得有亵渎之意。
“你别瞎说。尤其是在她面前,这种玩笑不要开。”
慕以安说得格外严肃,宿也菲敛了嘴角,知她不高兴。
“OK,OK,我在她面前肯定不说。”
慕以安也没继续摆脸。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该认真的时候认真,该轻松的时候轻松。
徐笙宁倒是悠悠发了话:“不管用哪种方式,这份情你总归是要还的。她做这些,其实也都是为了你。”
和颜青相比,萧莼带给慕以安的,是前所未有的保护,而不是总给她惹麻烦。
这让朋友们对这份恋情又多了份偏袒,她们都希望慕以安有人疼。
晚上回了家,慕以安一直惦记着于光远的事。她把钱从包里拿出来,认真拍了张照,然后给萧莼发了过去。顺便正式道了谢,虽然这事萧莼只字未提。
【我今天收到了于光远的赔款和道歉,很开心也很意外。虽然没能亲眼见到英雄主持正义的时刻,但我觉得她好棒!】
慕以安用了英雄,又用了她,以萧莼的才智,应该很容易就看懂。
消息发过去后过了挺久,萧莼都没回复。慕以安心想她应该在忙,毕竟这次去M国是探病,肯定要抓紧时间和老师多说说话。
她们最近的一次联系停留在萧莼刚下飞机时的那条报平安消息,之后就再无互动。
原本觉得萧莼就去三四天,并没多久。但自从发了那条道谢的信息后,慕以安便觉出了时间的缓慢。
她像平常一样逛着论坛,这已是每天必做的事。现在却变得难以集中精神,时不时会看一眼手机,生怕萧莼回了消息她没看到。
萧莼的回复来得很迟,慕以安睡到半夜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顺手拿起床头手机扫了眼,才发现半小时前萧莼回了条很短的消息。
【小事,别在意。】
迷迷糊糊倒头继续睡,等第二天醒了再看,又觉得这条消息实在没什么能让她继续回复的空间。考虑了一下,还是等萧莼从M国回来再当面道谢好了。
上次医生建议苏妍雅进行第二次手术,慕以安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也去咨询过不同专家,得出的结论各不相同。她不太敢冒险,宁可先维持现状,心里其实是想等慕丛年再联络她的时候问问爸爸的意见。
可看着妈妈长久这样躺着,她又心怀愧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每天来陪苏妍雅说话早已成为习惯,慕以安细心帮妈妈把额上的碎发整理好,又帮她按摩手脚,活动关节。
忙完后她重新坐回床边,握着苏妍雅的手:“妈,医生说你的基本指标都挺好的,但我就是不敢一个人拿主意,我这样是不是错了?”
苏妍雅没有回应,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床沿,把她的脸色映衬得不错。
“前几天同学群里说年底要组织同学聚会,我没出声。”慕以安自嘲笑笑,“有点怕他们问我最近在做什么,找了什么工作。”
其实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在意的,但她不抱怨。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团聚,然后一起经营度假屋。”慕以安默默计算着合约到期的日子,虽然还有一年多,可越来越近了,不是么?
想到合约,自然就想到了萧莼。
平时慕以安很少会在苏妍雅面前刻意提这个名字,毕竟她和萧莼的关系在父母那代人眼里多少有点不正经。只在萧莼每次来探望的时候,她会象征性和苏妍雅打招呼,更多是出于礼貌。
但今天,她情不自禁主动说了起来。
“萧莼明早就回来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谢她。她上次帮我泼了一杯酒,这次帮我教训了一个人,总觉得我越欠越多了。”慕以安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可是她什么都有了,如果连她都缺的东西,估计我更买不起了。”
话虽这么说,但慕以安并没气馁的意思,更像是在母亲面前自言自语。
说了一长串,苏妍雅依旧是安安静静。慕以安也不失望,她已经习惯这样了。
唉……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想出个好答案。
慕以安失神,忽然有点想知道这几天萧莼在M国过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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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以安那条道谢消息发过来的时候,萧莼刚从易教授的病房离开。红着的眼眶,沉重的心情和离别的悲戚,在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排山倒海袭来,冲垮她极力维持的微笑。
易教授说过,永远不要失去对生活的希望,这样才能发现美,才能画出美。
所以易教授不喜欢看到人哭。她说,就算告别,也要微笑着说再见。
她的很多期望,萧莼都没能做到。例如她希望萧莼可以在艺术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些,别浪费那么好的天赋。她希望萧莼和黎允之能够恩爱长久,做一对画坛的神仙眷侣。她希望萧莼可以一直保持初心,别被世俗拖累污染,做个最纯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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