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北卿偏头,看见掉在旁边地上的伞,手指勾了勾,隔空将它取来撑在颜钰头上。
“是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吗。”
颜钰以为她在关心自己,正要说谢谢,这人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
“要是又感染了风寒,费得还是我的药。”
“您放心,我要是染了风寒绝对不吃您一口药。”颜钰快气笑了,但又拿这人没法子。
殷北卿注意到她打冷战的动作,又打了个响指用灵法替她把衣服烘干,“回去。”
不用你说也准备走了!
颜钰抬手去接伞,却被殷北卿抬手挪开,“矮个的人撑伞,两个人都不舒服。”
您灵法那么厉害,不撑伞也淋不到雨吧?
可惜颜钰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往前走,看我做什么。”殷北卿眼神示意她,“下次没事别往后山跑,知不知道这里——”
低头看脚下路况的颜钰听耳边的声音突然停下了,好奇地抬起头,“这里怎么了?”
她顺着殷北卿的视线往前看,墨色浓重的夜幕里,不知什么时候闯出了一只绿着眼睛的“生物”。
它身上的毛发十分稀疏,东一块西一块的皮露在外面,张大的嘴巴里列着两排森白的牙,舌头上的唾液随着它低低喘气的动作滴在草地上,看外表有些像大几个号的猎犬。
颜钰飞速辨认出来这只生物和普通动物或者兽魂的不同,它似乎……是只恶灵。
恶灵是指在修炼灵法过程中被魂力反噬失去理智的人和兽。
恶灵化的生物周围会有一团黑气笼罩,这团黑气被称作沼气,沼气越重代表这只恶灵的黑化程度和等级越高。
高等级恶灵身上的沼气,寻常人闻上几口就会失去心智,轻者疯癫重者自残。
不过眼前这只沼气并不重,只是浅浅裹了一层,看起来似乎刚恶灵化不久。
不对劲。
颜钰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殷北卿现在一脸凝重的表情。
果然,这个猜想一出,所有的事物都开始往答案的方向靠拢。
眼前的恶灵低低地吠了一声,在人以为它要冲过来咬人的时候,它闪着绿光的眸子却突然失去了对焦,身体软软倒在一侧。
可仔细听,却能听见它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奇怪的声音。
“沙拉沙拉沙拉……”
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头骨上爬行,这动静让人浑身发麻。
突然!一条足足手臂那么粗的蜈蚣咻地一下从它身体里窜出来,在空中嚣张地挥扭着粗长的身体,数不清的节足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于此同时,一股让人头昏的恶臭以恐怖的速度向四周散开。
是浓度远远高于普通值的沼气。
一只还留有体温的面具戴到了颜钰脸上,挡住她的口鼻。
颜钰下意识抬头去寻殷北卿的目光,却被她捂住眼睛遮挡视线,“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
殷姐的热身运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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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DI WANG NU
原书里对殷北卿外貌的描写并不细致,只说她美到一个眼神就让人腿软,再勾勾手指,不管是谁都会心甘情愿献上一切。
颜钰看那本书时就一直想,这样一个女主,她要什么男人得不到,非瞎了眼被郭碌那样的人吸血捆绑。
她很想睁开眼满足一下此时内心无法填补的好奇心,但想想殷北卿本人对被人窥探的排斥,还是背过身去,强迫自己面树思过。
那“沙拉沙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颜钰头一次听见蜈蚣也能发出类似禽类动物的嘶吼声,那声音又尖又刺耳,震得她浑身肌肉都在颤抖。
可只要那股冷香一直绕在身旁,她就不觉得害怕。
建谷几十年来,除自然老去和意外事故,琅迭谷从没战死过一名成员,只要有这位谷主在,就不会让手下任何一个人死在自己前面。
别处或许是即便牺牲成千上万的士兵也要保住王座上那一人,但琅迭谷不是,身为谷主的殷北卿会保护好她的每一位手下。
或许这不是什么十分有远见的做法,但就是这种十足的安全感,即便殷北卿脾气再难伺候,性格如此阴晴不定,也没一个人萌生过背叛的心思。
疯子也有疯子的人格魅力,颜钰现在能体会到一些了。
耳边,衣袖掀开空气的呼啸与千足蜈蚣的咆哮混合在一起,起初后者的声势十分赫人恐怖,但只过了短短几秒,它的声音就从示威变成了哀嚎,一声比一声低。
随着什么东西怦然倒地的声响,它最后不甘心地长唤一声,彻底失去了动静。
颜钰觉得这战斗可能是结束了,但殷北卿还没出声让她睁开眼睛,她就也没敢动。
她心里估摸着这人可能正在拿湿巾擦手,这是她每次战斗之后的习惯性动作,光杀死敌人还不够,她还要完全抹除它们留在自己手上的触感和气味。
“别动。”有手伸过来取走了颜钰脸上的面具。
殷北卿戴好面具,看看面前紧闭眼皮,一脸想睁眼却有努力压抑的颜钰,唇边忍不住溢出声笑来。
颜钰敏锐地捕捉到她这一声笑,“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睁吧,不过我提醒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颜钰心想自己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还能怕这,结果一睁开眼,整张脸都白了。
也不知道殷北卿用的什么招数,整个战斗场面惨烈又壮观,恶灵它的口口落了满地,混合着绿色的液体揉聚成一团。
最主要是那股气味,比发酵了数百天的臭鸡蛋还重口。
“脏了。”盯着她脸的殷北卿突然面露不悦,伸手过来。
颜钰下意识躲了一下,被对方用眼神警告之后,又乖乖站了回去。
殷北卿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拿手帕擦拭掉不知怎么溅到她下巴上的一点绿色粘液。
她蹙着眉,擦得很认真,像是将她搓掉一层皮。
颜钰能理解她对这方面奇怪的偏执,所以即便皮肤被揉搓得火烧一样疼,也还是忍着一言不发。
等到这祖宗终于满意收手了,她才缓口气。
“下次别随便来这。”殷北卿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没人救你。”
颜钰心想你不是人吗,嘴上还是说“知道了”。
领略过殷北卿肃杀的压迫,也感受过她极富安全感的保护,颜钰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至少现在,是有些感动的。
她伸手,掌心朝上,“走吧,我们回家。”
殷北卿盯着伸到自己面前这只白皙细嫩的手心,心里挣扎一番,才冷着脸把自己的放上去。
“夜深,我有些看不清路。”
“我看得清,我带路。”颜钰笑着给她一个台阶下。
走前,殷北卿朝后方打了个随意的响指,蓝红火焰平底拔高,将一地狼藉烧了个一干二净,连灰都没留下。
……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去,因为两位当事人都守口如瓶。
殷北卿不往外说是她没有和人汇报自己行踪的习惯。
颜钰不说,是因为这事涉及到殷北卿的隐私,她觉得自己也该当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殷北卿又问起过她晚上为什么去后山,也被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前些日子姬芜不见踪影,过了三天才灰溜溜的回来了,问起来被殷北卿罚了什么也不说,一天到晚躲在魂域里装缩头乌龟。
后来还是妫槃从别人那打听出来的,说她被罚去和缪檀算了三天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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