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着实吓到了她。她忙退出播放器,不太熟练地打开网页上的搜索引擎,正要输入“九尾狐族”,浴室的门忽然打开。
明璎赶紧把网页关掉,调出播放器,却迟迟没有按下播放键。
她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浴室门距离床铺并不远,傅安钰出来时没有听到动画的声音,她如果马上把声音打开,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情急之下,她干脆直接对傅安钰坦白:“姐姐,我想查一下我的家族。”
“怎么忽然想查这个?”傅安钰放下衣袋,坐在床沿看向电脑。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究竟是从什么时代过来的。”明璎说。
“这没有意义。”傅安钰却说,“如果你是从古代穿越到这里,这个时代并没有送你回去的禁地;如果你所在的妖界,正是这个时代的妖界,那么,只要找到妖界入口,你就能有机会回家。”
她将《犬夜叉》调到全屏,之后按下播放键,“顺其自然就好,不必让自己陷入这种焦虑。”
明璎确实自从冒出这个念头就开始焦虑,听完分析,觉得傅安钰说得有道理,嗯了一声,因为紧张而开始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去。
傅安钰看了眼时间,拿过平板电脑,边连WiFi边说:“这话看完我得睡了,之后的剧集给你缓存在平板电脑里。”
笔记本电脑她得带走,考虑到小狐狸最近沉迷《犬夜叉》,她就在平板电脑里给小狐狸缓存了二十话,小狐狸只要打开播放器,就能接着看。
等明璎恋恋不舍地关上播放器,后面那二十话也已经缓存好了。
傅安钰给电脑关机,放在书桌上冷却,打算等明天再把它装进电脑包里。
为了不让明璎尴尬,傅安钰又去客房将她盖的薄被拿了过来,和她分被子睡。
能化人后,明璎干脆直接把柴犬抱枕抱进怀里,将包着绷带的手塞到柴犬的胖爪子之间卡住。
她就不信自己还会去贴傅安钰。
一人一狐互道晚安后,傅安钰熄了灯。
她今天聚灵花的时间较长,也算是在强撑着体力做事,熄灯没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明璎抱着柴犬,听见傅安钰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耳旁,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一久,就想到明天傅安钰就要坐车去隔壁市,继而想到当年她出过车祸,想来想去,便睡意全无。
她甚至感觉身体已经疲了,睡意却迟迟没有来。
明璎又挣扎了半个小时,最终决定放弃柴犬抱枕,主动靠近傅安钰。
她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够轻了,谁知刚挪到跟傅安钰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时,傅安钰就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她问:“还睡不着?”
明璎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见她正看着自己,试图解释:“我一闭上眼睛,就满脑子都是你和我说的过去……从这里到隔壁市,路上安全吗?有没有途径事故多发地?”
傅安钰现在神志算不得清醒,甚至可以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闻言眉头一皱,忽然伸手,隔着两床被子将她拉进怀中。
傅安钰白天刚回忆过往事,夜里睡觉时不免做了噩梦,刚惊醒就看到令人心安的“镇宅狐仙大人”,二话不说就想把她弄到自己身边,莫名感觉这样子就能睡个安稳觉。
“别多想了,快睡。”她催促明璎。
明璎冷不防被她拉走,包着绷带的右手没来得及控制,直接按在了她的衣服上。
“你别抱这么紧呀!”明璎顿时急了,“药油要沾到你身上了!”
“让它沾。”傅安钰却忽然以霸道总裁的语气说,“小杜会洗衣服。”
明璎:“……”小杜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哀嚎的。
傅安钰的气息扑面而来,近在咫尺,她只觉脸慢慢地热起来,却不敢离开——傅安钰极少主动,如果她主动了,那么挣脱就成了没意义的事。
明璎倒是愿意被她抱着,她只是担心药油把傅安钰的睡衣给熏了或是染脏,会很难清理。
她一边在心里希望傅安钰别后悔,一边放松身体,微微别开脸,以免又被傅安钰的吐息拂得脸热。
茉莉花的淡香温柔地环绕着她,催促入眠。明璎闭上眼睛,伴着清香,不一会儿就入了梦。
她在梦里又回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宫殿,只不过这次她的小院子里种满了茉莉花树,一朵接着一朵素雅的白花安静地绽放在枝头,就和傅安钰家的后院一样。
她沿着小径,在茉莉花树之间走了一圈,忽然看到傅安钰穿着一件黑色的裙装,立于树丛的尽头,手里还拿着一枝茉莉,低头轻嗅。
明璎好奇地走近,就见傅安钰抬头朝自己笑,继而将茉莉花折下,几步走上前来,将茉莉花放在她的头顶,随后拎起拖地的裙摆,沿着另一条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脚步很快。
明璎顶着茉莉花,跟在她身后。
“你要去哪里呀?”她问傅安钰,“等等我!”
对方却并没有回答她,她跟了好一段路,只见傅安钰采了一路的茉莉花,最终来到了一片空旷无人的平地上。
明璎一眼就看到平地上立着两块石碑,石碑上还摆着两个方框,里面好像装着人像。她走近时,才发现石碑上还写着几行鲜红的字,具体的内容却是模糊不清,但她很快就在底下看到了“墓”字。
她猛然醒悟,看向傅安钰时,却发现她手里抱着的一捧茉莉花竟变成一捧白菊,下一秒,傅安钰便朝着石碑跪了下去,将整捧白菊供在了石碑前。
明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应该是傅安钰双亲的墓碑,那两个方框里的人像,恐怕就是她双亲的遗照。
可她为什么会梦到傅安钰拜祭双亲呢?而且,这个梦中的景象实在是太过清晰,简直就像她也亲身经历过一般。
……等等,总不能是她进了傅安钰的梦吧?!
明璎吓了一跳,赶紧掐了自己一把,试图脱离梦境。
谁知她掐自己时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感觉,就无法强制出梦惊醒。
明璎顿时有些慌,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见傅安钰拜祭完就起身,自顾自走掉,她忙追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傅安钰的手。
见傅安钰看向自己的目光冷极,她吓得狐耳一折,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请求:“姐姐,你别丢下我呀……”
看清她的面容时,傅安钰怔了怔,但她什么也没说,拉着小狐狸,沉默着远离墓碑。
明璎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见她愿意牵着自己,就只管跟着。
完整而饱满的茉莉花朵从她头上落下,落地之前,便已经自行散开花瓣,一片接着一片在空中飞舞。
墓园对面就是一座公园,傅安钰拉着她走进那座公园,又转入偏僻的地方走了一段路,等见到一座湖的时候,才拉着她在湖边坐下。
“我总是梦到这样的情景。”坐了一会儿,傅安钰突然开口,“梦到我一个人去拜祭双亲,梦到我怎么也走不出墓园。”
“可你现在已经走出来了。”明璎提醒她。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傅安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入了我的梦,但多谢你将我拉出梦魇。”
“是你先把我拉到怀里搂着的。”明璎小声。
“是么。”傅安钰淡淡一笑,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也许是因为和你相处时,我就能完全忘记这些事。”
父母故去后,她极少有安全感,接手公司后,甚至每天上下班都会提心吊胆,生怕在路上又会遭到车祸——这既是心理阴影,也是基于实际情况。
她那时只有二十二岁,年纪轻轻被迫承父业,自然惹来了不少非议,面临的压力也不小,既和内部的元老斗智斗勇,又要与合作公司的负责人交涉。
太多双眼睛盯着她的一言一行,压得她只得学着戴上冷漠的面具,尽量少说话,少暴露自己的弱点。久而久之,她已经忘了什么是安全感。
但这些长年累月积攒的负面情绪,却全在抱到小狐狸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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