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程苏然攥住那只手,顺势滚到江虞怀里蹭了蹭,装作凶狠的样子说:“只有在家里、在我面前可以这样,不许被别人看见。”
噗。
江虞憋着笑,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的脸,“好。”
收拾完行李,两人离开双床房,去了隔壁,程苏然把房卡交给江虞,由她转交阮暮,便直接进浴室洗澡了。
江虞拿着房卡敲响了对面门。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裴初瞳和阮暮才刚回来,打着呵欠往这边走,“可可?”
“哟,新婚燕尔,不陪女朋友么?”
“什么新婚……”江虞嗔笑道,把房卡递给阮暮,“然然今天晚上跟我住,房间空出来了,要不要让客房阿姨现在打扫?”
阮暮接过卡,摇了摇头,“明天上午打扫。”
“可可——”
裴初瞳冲她挤了挤眼。
江虞:“?”
“你带那个了吗?”
“哪个?”
裴初瞳竖起食指和中指动了动。
江虞顿时明白过来,轻咳了一声,“没有。”
“我有。”裴初瞳拍了拍她肩膀,“等着。”
只见裴大小姐打开门,飞快钻进房间,几秒钟的功夫又跑出来,手中捏着个粉色小盒子。她抓起江虞的手,郑重其事地把小盒子交给她,“放心用,不够我还有。”
“……”
阮暮在旁尴尬得说不出话,只能无奈地搂住她,拉进房间。
“加油可可!”
门“嘭”地关上了。
江虞耳根子微微发热,捏紧了小粉盒,回到房间。
过了十几分钟,浴室水声停了,江虞把盒子放进包里,拿好睡衣,等程苏然出来了,若无其事地进去洗澡。
再出来时,就看见程苏然靠坐在床头,捧着手机,神情有些凝重。
“然然?”
没反应。
江虞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视线不小心瞟到手机屏幕,看见了微信聊天框上的名字——若弦。
程苏然下意识锁了屏幕。
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她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旁边,一头钻进江虞的怀抱里。
“姐姐……”
江虞浑身一震。
然宝明明不喜欢这个称呼。
“嗯,怎么了?”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彼此身上萦绕着沐浴露香味,清淡醉人,江虞忍不住深呼吸,鼻尖蹭着细软的发丝,闭上了眼。
程苏然闷闷道:“也没什么,若弦跟我说了点工作上的事,明天就要回去了,后天开工,我在想见面会不会特别尴尬……还有以后在公司……唉。”
听着她哀愁叹气,江虞的心也揪了起来,曾经的酸涩和嫉妒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心疼。
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一开始也许会,但时间长了就好了,然宝,你想想,说不定她很快就会遇见真正对的那个人呢?”
“我也希望……”
程苏然无声地点头。
她希望若弦能遇见一个相爱的、值得的人,喜怒哀乐都为她所动,然后一辈子幸福快乐。
这样她会很高兴的。
室内沉寂下来,两人无言地拥抱着,紧靠的温度使得香味愈发迷醉,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沉重,仿佛沾了湿气。
江虞吻着程苏然的头发,一遍遍轻嗅着发丝间的淡香。
像是甜蜜的水果。
草莓,西瓜,或者葡萄柚,淡淡的清甜,很适合夏天。
嘴唇慢慢从发丝移至耳朵。
程苏然哆嗦了下。
“然宝。”
“唔?”
“我的专属名字想好了吗?”江虞知道她耳朵敏感,故意使坏似的,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吹着气。
程苏然咬牙忍住颤意,小声说:“你这个江可可……”
“噢,原来是‘江可可’。”
“……”
江虞低低笑了,“这样也很喜欢。”
程苏然来不及说话就仰面倒了下去
头顶是鹅黄的灯光,有些过于亮了,她眯起眼,突然,大片阴影投下来,淡香裹挟着温度将她包围。
她看见江虞眼睛里跳跃的小火苗。
时光猝然倒流。
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间华丽奢靡的套房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披着粉色真丝睡袍,像只小鹌鹑似的畏畏缩缩地站在江虞面前。
江虞温柔的吻,江虞迷离的眼神,江虞甜蜜的低语……无不让她跌落进回忆里。
她不行。
她好像做不到。
“然然……”江虞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情难自禁,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呼喊。
程苏然却闭上眼,一伸手推开了她。
“我困了。”
“?”
江虞撑着手臂坐起来,却见程苏然一骨碌钻进被窝里,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她,“晚安。”
“……”
这是拒绝她了吗?
江虞静坐着缓了会儿,慢慢回过神来,眼底涌起难言的失落。
“晚安。”
……
翌日,假期最后一天。
裴初瞳和阮暮还没玩够,不着急走,她们都是时间完全自由的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江虞和程苏然不得不回去了。
临走前她把粉色小盒子还给裴初瞳。
被无情地嘲笑了一番。
下午四点,飞机落地江城。
春节假期结束了,空荡荡的大城市又热闹起来,街头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还未摘下,市区已恢复了堵车状态。
一下飞机,江虞就接到律师的电话,谈起了与白露的官司。
程苏然也忙着跟助理联系。
两人各忙各的,默契不提昨晚的事。
司机把车开到滨海湾小区门口,程苏然右手拉开车门,左手却被江虞紧紧牵着,动弹不得。她抬眼,无奈笑道:“姐姐……”
终究还是这个称呼最触动她的心。
江虞不舍地望着她,目光深深,似乎欲言又止。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回家?”
“还有些事要交代……等我忙完这两天,好不好?”程苏然心窝子软软的,语气也不自觉更软了几分,捉起那只手,凑到唇边吻了吻。
江虞微微扬起唇角,终于肯松开手,“好。”
她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
程苏然会意,凑过去轻轻啄了一下,眼中似有留恋地转身,开门下车。司机已经为她拿好行李,她又朝车内挥了挥手。
一步三回头地踏进小区。
该面对的要面对,该处理的要处理。
随着电梯楼层数字上升,程苏然的心跳也愈来愈快,到了家门口,她输入指纹密码,打开门。
迎面扑来淡淡的酒味。
大白天,客厅窗帘密闭,光线晦暗,墙上的挂钟发出机械般滴答滴答的声音,地垫上有闻若弦的鞋子。
“若弦?”程苏然试探着喊,“我回来了。”
她换上拖鞋,推着行李箱往里走。
一道黑色身影从北书房走出来。
四目相对。
闻若弦顿住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似乎瘦了一大圈,太阳穴微微凹陷,颧骨略凸,眼底浮着浅浅的淤青,本就深邃的眼窝愈发深陷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许多。
“然然回来了。”嗓音愈低,笑容却依旧那么温和。
程苏然惊得说不出话。
“房间我打扫过了,换了床单被罩,吸尘器吸过一遍灰,很干净,你整理完东西休息一下……对了,晚饭在这里吃吗?”闻若弦神色自然,语气从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程苏然僵硬地点头,“在。”
涌到嘴边的“谢谢”及时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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