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奴契的二人不知所措,她们从来都没想过离开长公主府,在这世上本就无亲人,又哪里有家,离了长公主府,不就是无家可归了么?
桃花放声大哭,一个劲儿地求着清浅,让其向殿下说说情,不要与驸马爷和离,更不要将她们逐出长公主府。
奈何清浅无动于衷,只站在那儿算着时辰,时不时地告诉她们,距离戌时还有多久。
因这动静太大,而瑶光院的那些个面首也时刻盯着暖香小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便会得知,看又有清浅在,便知此事做不得假,纷纷高兴得不能自已,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更有胆大者,已经跑来看戏了。
二人祈求无果,而清浅又冷着脸,一副绝不留情的样,便知事情无转机了,也只能收拾行李,而穆絮则一直未动,只拿着那放妻书,愣愣地站在那儿。
在收拾的过程中,桃花听了翠竹的打算,也想好了,她与翠竹情同姐妹,又同是无依无靠,自是应该在一块儿的,而穆絮又待她二人如姐妹,往后穆絮去哪儿,她们便跟着去哪儿。
清浅将穆絮三人送至府门口,而门外正停着一辆马车,“此番回苏州,还请穆姑娘路上多加小心,珍重!”
桃花翠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珍重!”
清浅又去向那车夫叮嘱了一番,之后便走到一旁,翻身上了马,回宫复命了。
见清浅走了,那群躲在后面的面首也露面了,本就对穆絮独得殿下恩宠不满已久,如今她不再是驸马了,还不是任人奚落?
一个一个地轮番讽刺穆絮,大多皆是本为女子,还不知死活地跟他们抢殿下,这下好了,被殿下扫地出门了。
穆絮想的全是那封放妻书的内容,对他们的言论自是不在意,可桃花翠竹就不一样了,气得那是牙痒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桃花忍不住了,反正也不是长公主府里的人了,便也不怕了,“你们这些男子,还真是有脸,哪一个不是靠女子养的废物?”
一向冷静的翠竹也附和道:“就是,整日都娘里娘气,连个男子的样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呸!”
叫嚣得最厉害的面首恼了,撸起袖子道:“你们这些贱婢,如今殿下不管你们了,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他指着那守门的侍卫,大手一挥,命令道:“你过来,她二人辱骂本公子,等同于辱骂殿下,还有她们的同伙,都一起给本公子拖下去打三百大板!”
三百大板,这打下来,还能活着那就是奇了。
桃花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翠竹也咽了咽口水,她二人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哪儿料到那面首真敢对侍卫下命令。
“你敢!”
“呵,本公子有什么不敢的!”
被指着的那守门侍卫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到了别处,丝毫不理会他。
那面首有些下不来台,便恼羞成怒了,这么多人还看着呢,可不能丢了面子。
“嘿,竟敢不听本公子的,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那侍卫突然对他吼道:“别烦老子,老子今儿心情不好,滚!”
声音大得让一干面首皆被吓了一跳,有甚者还抱在了一起。
“大...大胆!”
那侍卫转而对穆絮拱手,恭敬道:“穆姑娘,您快走吧,别污了您的耳。”
穆絮对其淡淡一笑,感激道:“多谢!”
这刚要上马车,就听一人道:“且慢!”
穆絮扭头,见来人是卢星,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了。
“驸马爷,怎么走得这么着急,卢星还没送送您呢。”
刚说完,一旁的丫鬟道:“公子,这驸马爷可不能乱叫,如今她呀,可不是驸马爷了,已经被殿下休了。”
卢星佯装诧异,又假意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都怪我这嘴。”
说完,又斥道:“你这贱婢,竟越来越不知规矩了,穆姑娘怎么说也曾是驸马爷,本公子还得唤她一声姐姐呢,岂容你这般无礼。”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一唱一和,还都阴阳怪气的,处处都在撕穆絮的伤疤,让桃花看了直想冲上去赏他几耳光。
卢星看向穆絮,眼里全是幸灾乐祸,嘴上却道:“这贱婢不懂规矩,还请穆姑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穆絮的不搭话,并不影响卢星的喜悦,“穆姑娘这是要走了吗?怎么不在长安城多待几日?”
穆絮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家中有事。”
卢星颔首,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什么家中有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亲自命清浅姑娘监督其收拾行李,可不就是被轰出去的么,还说得那么好听。
“哦~原来如此,那穆姑娘可得赶紧回去,卢星便不耽搁穆姑娘了。”卢星又唤来那丫鬟,拿过包袱,向穆絮递了递,“这些都是些细软盘缠,你我好歹也是一同服侍过殿下,如今离了长公主府,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穆姑娘,一番心意,还希望穆姑娘莫要拒绝。”
“不必了,卢星公子的好意,穆絮心领了。”
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穆絮又怎会接受。
卢星绕过她,将包袱放到了车儿板上,“穆姑娘还是收下吧,好歹也相识一场,难道穆姑娘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卢星吗?”
话中尽是威胁之意,若是她不收,只怕她是走不了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穆絮是懂的,不如暂且先收下,待她脱身后,再做处理。
“如此,穆絮便多谢卢星公子了。”
卢星颔首,“穆姑娘一路平安。”
“多谢!”
卢星走后,其余面首也都散了,而一丫鬟却背着包袱跑了出来,并对穆絮道:“驸马爷等等,你还有东西忘了拿。”
穆絮接过后,又道了几声谢,随后她三人也坐着马车,驶向了与长公主府相反的方向。
清浅刚踏入永华宫的殿门,就听且歌道:“如何?”
“殿下,事情已办妥了。”
且歌颔首,她的双眸一直看着窗外那只立在枝头的鸟儿,“苏州的事,有结果了吗?”
“据暗卫来报,江怀盛与其夫人甘萝萝回苏州探亲时,一行人中有左丞相的人。”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是!”
屋里只剩且歌一人,待清浅走远后,她却突然道:“还不出来么?这梁上君子就这么好当?”
话音刚落,一男子便落在了且歌身后,见其一袭青墨色衣袍,身段高而修长,肤色白皙,面容也甚是俊美。
男子拖着慵懒的声音道:“殿下这话严重了,我不过是好心守在殿下身边,防止坏人对殿下不利罢了,何来的梁上君子之称。”
“坏人亦防,贼人可是难防,你们灵溪宫的好心,就是打伤本宫的暗卫?”
男子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嗔道:“殿下可真是翻脸不认人的楷模呀。”
谁让那些暗卫拦着他的,他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且歌罢了。
且歌也懒得跟他贫,“在我府中待了好几年,每月拿了这么多银子,本宫是不是应该讨回点利息?”
且歌转身,那双眸子对上男子,“本宫是应该唤你司桦公子,还是灵溪宫宫主桦司?”
灵溪宫,一个在江湖存在了百年的门派,门派内高手无数,只要给银子,什么都能帮忙做,而其宫主桦司更是放荡不羁,行事不同于常人,一切皆随性而为,因其会易容,至今都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按理说,这么一个存在了百年的门派,留着也是威胁,可因其并不与朝廷作对,甚至还几番相让,让且歌想动,都找不到理由。
偶然的一次机会,且歌发现府里的面首司桦,便是灵溪宫宫主桦司,但因其只是偷偷跟着她,甚至还在她遇到危险时保护过她,便也当作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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