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良男不嫁豪门(84)
他一字一顿,滚烫的气流宛如来自地狱的热浪,单刀直入:“为了你!”满室连空气都凝结了,他停顿良久,见易多言那双灵动聪明的傻乎乎地转了转,忽的笑出了声,这一刻他仿佛权倾天下,一切尽在着掌心,“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过去了很久,易多言甚至怀疑他们保持这个姿势石化了,才嗓音干涩地说:“没有。”
姚淮脱口而出,又是骤然大怒:“不可能,他没有拿你的家人朋友威胁你你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
易多言惊愕地瞪圆眼睛,他是有了答案,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什么时候这么招蜂引蝶了,没有吧,他很保守的,最多夏天穿条大短裤。他一受到无法接受的惊吓,就下意识往床内侧躲,然而领子在人家手里。
做一只识时务的多多……可易多言又好像有点做不到。
易多言梗着脖子,瞪大眼睛,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但他知道他不怕。许久以来他从过问原因,他怕那最终成为死皮赖脸的借口,而今在不知何乡何地,他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我爱他,我对他一见钟情。这就是答案。”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门倏地被推开,易多言松了口气,得救了。
“哥!你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就等一会么,我等了那么久,你们是在吵架吗。”姚潜欢快地就像幼儿园里得到老师夸奖的孩子。
姚淮和易多言离得太近,姚潜终于注意到他。
易多言眼珠子转了转,鬼主意来了:“我能听你拉琴吗?大提琴可好听了。”
姚淮脸色一变,还没开口,姚潜抢先道:“好啊好啊。”
也不知道吃的什么药,药效那么好。易多言腹议,他第一次出门,没能给自己争取点探路的时间,就被拉到楼上。三楼整层被打通,只有一间房,周遭摆瞒了各种乐谱、唱片,单留声机就有四五台,遑论一些易多言叫不出名的音乐器材。
整个楼层足有两层楼高,高高的天窗中有阳光直射。姚潜似乎不认为易多言是不相干的外人,径直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乐谱,演奏大提琴。
他完全沉醉在音乐中,万事不侵不扰。
艺术无国界,画画和音乐皆是如此,血海深仇也能抛之千里。
易多言五体投地,盘腿坐在他三米开外,也不得不承认,他如今在国际取得的名声不足以匹配他的才华,姚潜值得更高的音乐成就,只是可惜……
一曲完结,姚淮天真无邪地问:“好听吗。”
易多言陶醉其中,半晌回过神,猛点头,快把头点断了:“好听好听!太好听了!你真棒!”
姚淮上楼给两人各端了杯黑紫色的葡萄汁,弟弟的那杯加冰块,给易多言的特别加糖。结果两人没空喝果汁,姚潜甚至理都不理他,兴冲冲道:“再来一首吧!”
“好好好——”易多言欢呼雀跃。
整个场面像小学生自导自演的拙劣晚会,莫名喜感。姚淮也觉得莫名好看,于是靠在楼梯扶手坐下,静静观看。
你来我往,易多言有意和谐共处,主动提议:“我给你画幅画吧!就这样子画,画你演奏的场景!”
姚潜欣然答应。
姚淮主动找来铅笔和白纸:“没有专业的美术纸,你凑合一下。”
易多言出图一贯不修不改,很快。他拿给姚潜,纳闷期待中的夸奖迟迟不来。
“不对……不对……”上一秒还欣喜若狂的姚潜此刻完全崩溃,攥着画纸的一角,面目因极致的悲恸而狰狞,嘴里不停地喃喃,“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姚淮健步上前,拉开木讷的易多言,抱着弟弟,一把拽开那张纸,轻声哄道:“好了的确不是的,是你们两个——其实是有两个人的,别怕,就是一时失误而已。”
画纸打了个旋轻轻落在地上,简笔画上最极致的精彩在于那只大提琴和拉琴的人,易多言刻意画出阳光遗留的痕迹。
他说,不是这样的……
易多言恍然大悟,姚潜崩溃的挣扎声与尖锐的语调不断刺激他的耳膜与脑神经,姚淮的哄劝也越发苍白无力。他心中悚然,后脊一阵寒凉,这就是精神病人吗?姚淮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易多言忙捡起那张画纸,匆匆忙忙坐下修改画。是画过无数次的人,他下笔如飞。
他恐慌之余,也饱含私心。
他把裴继州画得斜倚在窗边,目光看向室内的方向,也许是姚潜,也许是没入镜的自己。周周转转,谁又能说得清楚。
“是这样的是不是!你快看看!”易多言把画递到姚潜面前。
姚潜像个孩子,哭号良久,嗓子都哑了,姚淮也精疲力竭地看了他一眼。姚潜看见画,破涕为笑,把画死死地捂在胸前:“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姚淮意味深长地看了易多言一眼。
裴继州无暇过问自己的公司以及家族产业,然而使命感还在,只能让他爸出山。
秘书处见到这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老裴总时惊掉了一地下巴,部分上了年纪的老员工跟老裴总打过江山,纷纷泪流满面,唏嘘当年峥嵘岁月的同时,顺便嘀咕一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小裴总,太不敬业也严重不合格!
公司表面上主营科技产业,其实裴家的大小生意也是在此打理。
老裴总来到他熟悉的办公室,陈设几本没动,唯有桌面上一家三口的合照变成一个人的独照,他对来诉苦的老员工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把儿子生成情种啊!难不成回炉重造吗!我乐意他妈也不乐意啊!”
情种裴继州在医院躺了两天后,顽强地出院,来接他的是两个司机兼保镖。
其中给易多言当司机的那个,跟裴继州的时间最久,也最得他信赖。司机深感愧疚,弯腰几乎九十度:“裴少,对不起。”
裴继州带上他表盘碎裂的手表,指针同样顽强地转动,分秒不差,“不关你的事。”他忽的觉得这句话未免太不近人情,又道,“当时你不在。”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都带一股冰渣子的味道。
裴继州无暇顾及他的司机兼保镖在想什么,直接去找杨教授。
旧手机交给杨教授恢复删除消息,姚潜曾给他发了大量短信,都被他看也不看地删除,其实涵盖了大量有效信息。
前一阵子,裴继州叫人瓜分了姚淮娱乐公司的股份,九曲十八弯最后还是落到他手里。买卖资产卷款跑路,不用想,百分之百是姚淮那龟儿子。
第88章 解救行动
黑夜静悄悄,别墅内唯有月光照明,易多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静脉,他整个人则像只夜半偷食的小老鼠。
小老鼠一溜烟地从二楼溜到一楼,忽略装满食物的厨房与双开门大冰箱,无声无息的脚步却在离大门还有四五米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进门左手边是客厅,姚淮慵懒地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摆弄一只……枪。
动手熟练而标准,易多言几乎能听见子弹在弹道滑动的致命声响。
易多言毫不怀疑他会抬手给自己一枪。他咽了口唾沫,不卑不亢地连退几步,才转身,眼角的余光瞥见大冰箱,脚步止不住地打滑。
再上楼时,易多言拎了瓶酸奶,腋下还夹着冷掉的牛肉汉堡。
还是自家好,剩菜都是中餐。易多言心底苦兮兮地一抽。
姚淮直到听不到任何声响才起身上楼,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吝啬枪子。为什么伤的不是腿呢,那样一定跑不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书桌上摆着超宽曲面屏,别墅内外所有监控摄像都可以看到,甚至还有两间卧室里的针孔摄像传来的画面。
姚潜吃过安眠药睡眠一贯安稳,极少翻身。姚潜算算时间,该换药了,长期吃一种安眠药药性会大幅度下降。他不能把弟弟交给只会胡来的母亲,更不能叫给医院,在他手里,至少弟弟是安分守己的,病情也不会再恶化。
想到这里,姚淮肩上的陈年疤痕甚至会隐隐发痒。
另一个画面里,易多言脱了上衣,趴在床上吃东西。他吃得太猛了,噎得直抽抽,连喝了几口酸奶又拼命锤胸口,半晌才缓过气。
易多言是个识时务、体恤人的好多多,至少白天如此。如果晚上不偷溜以及假装偷溜其实匿食就好了,姚淮欣慰地想,看着弟弟和易多言其乐融融,他倚着栏杆,甚至能全身心地放松小憩片刻。
等他感觉到脸上痒痒地醒来,易多言拉着姚潜在他脸上画画,被大人发现了,同时嘻嘻哈哈地跑开,一副皮厚不怕挨揍的傻模样。
几天的功夫里,易多言就俘获了姚潜这个小神经的芳心,姚潜不认识他了,把他当做一个哄他做梦的好朋友。
姚淮低头笑笑,笑容一直持续到洗手间,他打了几遍洗面奶把脸都措红了,也不觉得生气,反倒有种身心愉悦。
简直像是在做梦,并且一梦不愿醒。
他其实也可以威胁他做其它事。
易多言知道逃不出去,一遍遍自得其乐,看似无用功,其实他已经试探出了别墅里的部分敌情。姚淮有枪,保安他已经见到三张不同面孔,平时会在一楼的房间里面不露面,室内监控暂时没认全。
这晚易多言已经被捉回来一次,他想这下该不会那么警惕,他至少能知道室外的监控摄像头布置,足够下一次一鼓作气逃跑。
然而姚淮仿佛全知全能的恶魔,早早就等着他。易多言不知道他房间里的摄像,更别提红外线动态捕捉一旦有异动就会报警,他翻个身,姚淮都一清二楚。
易多言暗骂糟糕,转身回房,纳闷于姚淮的亦步亦趋,不过他大胆无畏,关门的那一刹,被姚淮伸手扣住门框。
黑暗中看不清姚淮的脸色,但一定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