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朋友偷亲了(5)

　　偏僻幽暗的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嘭一声。
　　傅津好像听到有色彩斑斓的烟花从心脏炸开。
　　“六哥真的很喜欢我。”他克制地、压抑地说出这句话。
　　秦野一怔，低笑拍拍他的肩，“那当然是喜欢，不然谁愿意被一个臭男人跟在后面这么多年。”
　　不是那种喜欢！
　　傅津攥紧拳头，但最终，他还是忍住内心的骚动抬起头，神情冰冷而忍耐，“但是我确实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知道。”秦野点点头，傅津的感觉向来敏锐，想到被不知名的人跟踪，他不耐烦地探进口袋想抽一根烟，里头却空荡荡，想来是出门忘带，拍拍傅津的脸从椅子上站起，“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两个看着又不像有钱人，算了，先回去吧。”
　　“嗯。”
　　顿一下，秦野转过头安慰他笑，“没准这回真是你的错觉。”
　　话音刚落，一把清脆的声音传来——
　　“爸爸！果然是你！”
　　紧接着，便有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扑到了他怀里。
　　秦野一脸震惊僵住，“谁？”
　　紧接着，他的手臂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掐住，傅津死死握住，眼神失控而阴郁，“爸爸？六哥，她是谁？”


第6章
　　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戴着小黄鸭背包，仰着头，白白嫩嫩的脸蛋一副可爱模样撒着娇。
　　阴郁的眼神从后面刺来，秦野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一把将小朋友抱起来又安安稳稳放到地面，挑着眉说道：“小妹妹，我还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更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话音落，手臂上那股力道便轻了。
　　傅津低头看着那个女孩，眼神不大好看。
　　“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爸爸。”
　　“我没认错！”女孩脆着嗓子大叫，“就是我爸爸，我知道你叫做秦野！在桐花路三十七号开店，我妈妈经常去见你！她还对你笑！”
　　“六哥……”傅津颤着声，双眸幽黑。
　　秦野没好气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不认识她。”
　　傅津唇角抿直，“嗯。”
　　眼看女孩又要扑过来，秦野皱皱眉，他实在说不上喜欢小孩，正准备说些什么，那边突然传来一把焦急的声音。
　　“盼盼！”一个女人匆忙跑来，一把将女孩抱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差点就要把妈妈吓死了。”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年纪不大，惊讶地看着秦野，“咦，秦师傅你也在这里？”
　　秦野眯了眯眼，分明是认识的人，他的表情却微微冷了下来。傅津时刻留意他的情绪，因此最快时间意识到他的不悦。
　　“在这种地方你还是要把人看好，一不小心就会被陌生人拐跑，还是这么小的女孩。”
　　女孩的声音却在此时出现，“妈妈，他是我爸爸吗？”
　　女人脸上露出尴尬，“他不是，别胡说！快跟人家道歉！”
　　“真的不是吗？”女孩满眼失落，女人横了她一眼，她才委屈巴巴抿着唇，盯着秦野说:“对不起，哥哥。”
　　但那眼神显然是不肯放弃，秦野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睨了傅津一眼，“走了，我们回家。”说完便转身。
　　傅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跟上去，忽然，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秦师傅，明天、明天我能不能见到你？”
　　傅津蓦地攥紧拳头。
　　秦野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不知道。”
　　一路无话。
　　秦野天生笑唇，此时却流露一丝嘲讽的冷意。傅津明显察觉到他在遇到那个女人之后心情就变得极其糟糕，还有那个孩子，他六哥很少会对别人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抗拒——难道六哥和那个人曾经有过什么关系？傅津握住方向盘的手攥紧，力气大得指尖发白，车里一片寂静，他怕自己熬不过这一路就要爆发。
　　但要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只怕他和六哥再也回不到从前。
　　傅津表情冰冷，浑身不自觉散发寒意。
　　突然，旁边的男人说了句：“我和她不熟，别多想。”
　　两人坐在车里，窗外景色倒退，秦野拧起眉，下意识想抽烟，摸到口袋才想起自己出门忘记带烟，不耐烦地换了个坐姿，手肘撑在车门上，额头抵住手，心情很差。他无意与傅津做解释，也无解释的意思，但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
　　对待傅津，他很少露出这一面，顿了顿，喘一口恶气，忍不住多说几句。
　　“那是店里的客人，单身母亲。”秦野嗤笑一声，“我对她单身双身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你看她刚才，显然就是把孩子给弄丢了，况且这不是第一次，以前她就在我面前哭过几次，从那孩子刚才说的话来看，她竟然能知道我是谁，店开在哪里，她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显然是她自己打听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自己一个人走到这边悄悄打听这些事情。”秦野看着窗外，凉凉地笑了笑，“心眼真大。”
　　每次看到这个女人他都会想起很多事情——他和秦锐的小时候。
　　从某种程度来说，那个小孩的轨迹甚至和他们的过去可怕地相似，家庭支离破碎，全凭自己咬牙撑住。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傅津一眼，“怎么，以为你六哥和她有什么关系？”傅津静默不语，他笑了一声，“我再怎么，也不会对别人的女人动手，她单身母亲，独自养育一个女儿，但是后面有人，有妇之夫。”
　　傅津皱皱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此时他却分外后悔自己让秦野把这个话题立即说下去，他六哥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手指不停地敲着扶手。
　　叩叩叩——
　　又快又急，心情糟到极致。
　　车突然停下。
　　秦野手中动作顿了一顿，挑他一眼，勾唇：“怎么了？”
　　车子刚好停在集市外，人来人往，但天色灰蒙蒙，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空气中漂浮着刺骨的寒意。
　　傅津沉默地解开安全带，车里开着暖气，才打开门，外面就渗入一股幽幽的冷风，秦野皱皱眉，眼睁睁看着他忘记穿上大衣就走出去，“阿津？你干什么去？衣服忘记穿了，外面冷。”伸手去拉人，只碰到一根手指头。
　　傅津站在车外关上门，低下身，隔着窗户注视他，“六哥，你等等，我去买一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这么急？”
　　“很重要的东西。”
　　雪花幽幽飘落，这座城市冬天偏冷，路上凄寒，少有人行走。但这里不同，集市里最热闹，吆喝声呐喊声，人声鼎沸。
　　许多人打了伞也要在这里行走，小摊小贩更甚，脸都被寒风吹破皮，为了营生，还要坚持。
　　傅津一下子就钻进里面没影了。
　　车窗摇起，瞬间将外面与里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秦野疲惫地摁住额头，自觉失态。无论遇见多大的事他都不大愿意在别人面前流露负面情绪。这种情绪像传染病，容易让身边人也变得痛苦不堪。
　　尤其是傅津，那人从小到大在他母亲的负面情绪下长大，对此犹为敏感。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着人，秦野皱皱眉，正准备出去看看，门突然被打开，又一股冷风涌进来，但嘭的一声，马上就被阻隔在外。
　　车内仍然弥漫一股寒意，与暖气交融。
　　“六哥。”
　　傅津微微喘着气，那个冷意由他身上散发，秦野回头，看他半晌。傅津的头发变得湿漉漉，右肩上覆盖着一层薄雪，皮鞋也结了一层细细的冷雾。但他专注地看着秦野，双颊被烈风吹红，双眼在黯淡的车里仿佛糅杂着细碎的星光。
　　他抬起左手，“橘子。”
　　又抬起右手，“还有烟。”
　　秦野的心突然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完了又发现一罐浓浓的蜂蜜摆在自己眼前，又酸又软。顿了顿，没忍住一把将人拉过来，用力地按在自己怀里，脸上笑着，嘴上却控制不住狠狠骂一句：“外面那么冷，真是个傻东西。想哄你哥开心也犯不着出去受冻啊，笨。”


第7章
　　身体渐渐被秦野的体温浸暖，傅津把脸埋进他的大衣里，整个人好像被泡在温泉里，被寒风吹得冻结的血液逐渐活络。手里还握着橘子，他走了很久，翻来覆去才找到这么一个漂亮的。
　　他一直想这么做。
　　秦野对橘子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执着，但凡到了季节，身边总要带上一两个。用来解渴的、解馋的，哄小孩的、奖励乖小孩的。
　　傅津跟在他身边那些年，没少吃他的橘子。
　　六哥总要把他当做小孩来对待。
　　许多回他的母亲因生活不如意哭起来，他茫然无措走出家门，身后总有一把声音把他喊住：“阿津。”
　　“六哥。”傅津转过身，下一瞬头顶上就被放了一个金色的橘子，秦野仗着自己个子高，肆意妄为，低头拍拍人家的脸，吊儿郎当地笑，“干什么一脸丧气沉沉行了，别哭丧着脸，吃个橘子，甜的。”
　　傅津见过他拿橘子去哄骗路边的小孩，他六哥有时候可恶劣了，想到这里，他不满拿下橘子，抿住唇瞅着他，“不要把我当做小孩。”
　　秦野一脸惊讶，“不是小孩？那为什么一副小孩子被抢了糖的样子？”还不等人反驳，突然伸过手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好了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吃个橘子什么坏事都忘了。”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都过去了。”
　　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如同低低的哄慰。
　　傅津身体一僵，随即像是融化一般，四肢百骸都变得柔软起来。
　　秦野其实动作粗鲁，每一个被他这样抱过的人都说自己好像布偶一样被狠狠搓了一顿，秦锐最怕他哥的拥抱。傅津有时觉得自己皮都快被六哥搓掉一层了，但不一样，他知道秦野只会在别人伤心难过的时候使用这样的力道。
　　这种略带疼痛的拥抱是他潜藏的温柔。
　　“你不要不高兴。”傅津说。
　　秦野低头看了他好一阵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了，傻东西。”
　　傅津恋恋不舍从他怀里离开，顽固地说：“我不傻。”
　　他想说，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曾经用爱来陪伴我，现在我拥有很多东西，也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回来爱你。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秦野睨着他笑，指间夹着一支烟，“没有打火机怎么办？”
　　“我买了。”
　　秦野开了车窗，寒气扑面，唇边挂了一个很淡的笑，倚在靠背上等傅津点了火凑过来。傅津大概不怎么习惯做这种事，火苗一下就被风吹灭了，这件事令他很不高兴，面容越加冷峻，一副对待仇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