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味的白月光(35)
宁晚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好运会来得这么突然,他简直怀疑这是在梦里,一股巨大的幸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抓住沈舒云的手,卑微又虔诚地问:“云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会突然……”
“这不是突然,”沈舒云的口吻很柔很淡,像是宁晚第一次见他,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那样,“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过你也要给我点时间,让我缓一缓,毕竟你之前对我太坏了,还锁着我。”
宁晚也蹲了下去,他半跪在地上,伸臂将沈舒云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对不起,对不起云哥……我只是太怕你离开我了,是我用错了方式……”
沈舒云在宁晚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柔情渐渐冷了下去,有些木然地盯着那扇很大的落地窗,但他的语气还是轻轻柔柔的:“我明白,所以你也要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当然好,”宁晚哽咽了,他抱着沈舒云的背,像是要把这些天压在心上的恐惧和愧疚通通都发泄出来,“那你也要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好不好?”
“好。”
沈渡的抓周在一周后,宁晚特地叫人把这栋宅子里外打扫了一遍,甚至宅子外头的花园都特地找人来修建了一番。不过他没有请太多人来,只叫了罗骁和戚知寒,还有宁佑和他的女伴,宁晚也给萧阮打过电话,萧阮好像是花店那边有点事实在走不开,就推掉了宁晚的邀请,说是下次带着礼物来看小芋头。
来的人不多,但布置得很仔细,宁晚用粉蓝色的气球拼出了小芋头的生日和百天的数字,粘在客厅空白的墙上,客厅还放着几丛粉白两色的玫瑰,沈舒云问了送花来的人,说是品名叫荔枝玫瑰。荔枝玫瑰特有的清甜在房间里浮动,让人心情不由变好了许多,除此之外,宁晚还订了一个很大的三层蛋糕放在餐桌边上,这么一倒腾,倒将宅子里的沉闷一扫而空。
宁佑是个能闹腾的,他带了两瓶起泡香槟,嚷嚷着要开,宁晚没法子,只好起身去厨房里找开瓶器,宁佑和女伴也跟着去了。罗骁就在这个空档里,走向了站在餐桌旁切蛋糕的沈舒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道:“你写的SOS是什么意思?”
那天罗骁回了家,纠结良久,还是在床上把这件事和戚知寒交代了,戚知寒抱着被子,惊讶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罗骁粘粘糊糊地蹭上去:“老婆,你怎么想的嘛!”
戚知寒拧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有些头疼地问道:“你怎么选?一边是你的兄弟,一边是你兄弟的omega。”
“我就是选不出才问你啊!”罗骁捂着头崩溃地叫道,“宁晚到底在搞什么啊!沈舒云怎么会写SOS啊?他们到底怎么了?”
戚知寒薄唇微启,声音也带了些冷意:“你说,宁晚会不会……把人囚禁在那栋宅子里?不然沈舒云怎么会到和你求救的地步?他和你熟吗?”
“天地良心,我们真的不熟!”
“那就对了,”戚知寒指尖微微发凉,“他会不会已经走投无路到了,连你这个几面之交的人,都要试着求救,碰碰运气吧?以你对宁晚的了解,你觉得宁晚有可能干出这事吗?”
罗骁浑身发麻,越想越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枕着自己的双臂,认真想了很久,才回答戚知寒的问题:“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我仔细想想,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宁晚那家伙,从小就是个偏执的性子,他既然能为一面之缘的茉莉味信息素执着地找了那么多年,其他的omega,他连理都不理,甚至同他提一提放弃寻找、去相亲,他都要发火,那么被偏执冲昏了头脑,做出这种事,倒也算是情理之中的。”
戚知寒点了点头,道:“你是和宁晚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定要比我懂他。你既然明白这件事是真的有可能发生,也明白宁晚这么做是错的,就不要置之不理。这不仅仅是为了沈舒云,更是为了宁晚,别道最后让这件事闹到不可收场,人真的被他弄疯弄死了,到那时候,宁晚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倒不如先把沈舒云救出来,让他们两个人分开,彼此静一段时间。反正人是在我们这,宁晚也不至于完全失去了沈舒云的消息,等时机到了,再促成他们重逢就好了。”
“罗骁?”
一道低低的男声将罗骁拉离回忆,他抬眼看着身侧的沈舒云,沈舒云今天找了个皮筋将头发扎了起来,碎发被他掖在耳后,露出清秀的侧脸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比罗骁记忆里的那个人瘦了些,但精神头看上去还算不错。
“你说。”
“他很快就会回来,我长话短说,”沈舒云一边面无表情地切着蛋糕,一边小声地道,“宁晚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出去,这是一种互相折磨!请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报答你。”
罗骁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他在裤子上擦了下手心的汗,然后回道:“下个月三号,是宁晚父亲的六十大寿,他一定会坐飞机去R市的,少则半天,多则一天,到那时候我来接你,带你离开。你一定要在这之前让他放松警惕。还有什么要了断的,都在下个月三号之前做完吧。”
沈舒云也没想到罗骁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他,他切蛋糕的手一顿,低声道:“谢谢。”
这时,脚步声从厨房传来,接着,是宁晚的声音:“你们俩在这聊什么呢?”
沈舒云捏着刀的手紧了紧,他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宁晚:“没什么,他想吃蛋糕了,要我给他切一块……你去把小芋头抱来,这就开始吧?”
第47章·逃离
沈舒云在宁晚的怀里醒来,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接着他慢慢翻身,盯着宁晚胸口那两点银光发呆。
那是他们的婚戒,沈舒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没想到的是,宁晚竟然每天都戴在脖子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宁晚突然睁开眼,伸手捏了一把沈舒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为夫太帅了,怎么看也看不够?”
“你,你怎么醒了!”沈舒云一惊,下意识往后缩,宁晚长臂一伸将他搂回怀里,沈舒云趴在宁晚的胸膛上,声音有些闷闷的,“你醒了也不说话,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宁晚低头嗅着沈舒云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笑道:“明明是有人的目光太烧人了,在睡梦里都把我烫醒了。”
沈舒云推了推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正经。”
宁晚心满意足地抱紧沈舒云,唇角那点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从小芋头过了百天,沈舒云对他的态度慢慢在改变——就像沈舒云他自己说的那样放下过去,沈舒云待他也越来越温柔了。
他们好像真的回到了最甜蜜的时光,也好像曾经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宁晚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此刻这种求之不得的温馨,对他来说,是多重的钱权都比不上的。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一直这么抱着沈舒云,同他的云哥走过日暮星移,走过繁花似锦,一直走到白发苍苍,子孙绕膝。
“云哥,明天我要出一趟门,晚上应该赶不回来……”
“好,”沈舒云闭上眼,“那我和小芋头在家等你。”
随着他们关系的“破冰”,宁晚也逐渐不太限制沈舒云的活动范围。尤其是宁晚在意识到沈舒云好像真的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后,沈舒云的活动范围就慢慢变成了整个二楼,再慢慢变成了整栋宅子。保镖也被宁晚撤了大半,只留下两个在宅子门口守着。
宁晚看着沈舒云柔和的眉眼,心想,回来就把那些保镖都撤了吧,他们在一起过日子,外人总在算怎么回事。
第二天,沈舒云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宁晚做了一顿早餐。这是沈舒云自与宁晚重逢后,第一次为宁晚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煎蛋和芝士烤吐司,但宁晚还是十分受宠若惊,近乎小心翼翼地吃完了这顿早饭。
宁晚咬着煎蛋,眼底微湿,捏着叉子的手都轻轻地抖,他说:“好吃……我等这顿饭,已经等太久了。”
那真的是宁晚觉得这辈子最好吃的一顿早餐。
沈舒云拿着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沾了油的手指,默然地注视着宁晚将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狼吞虎咽地吃完。
宁晚本来是要坐私人飞机回R市,但是昨天打电话问过了,老宅那边的管家说私人飞机送去养护了,暂时不能使用,他只好订了一张九点半的头等舱,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就算宁晚再不舍也要准备走了,否则会赶不上飞机。
他只回宁家老宅待一天,隔天就回来,因此不打算带什么行李,宁晚上楼换了一件蓝白条纹的衬衫和一条墨蓝色的西裤,拿着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包就准备走了。
沈舒云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宁晚匆匆的背影,忽然叫道:“宁晚!”
宁晚回头:“怎么了?”
沈舒云嘴唇蠕动几下,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突然要叫住宁晚,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像是突如其来的大雨,哗啦啦地浇了沈舒云满心,将他的心浇得湿淋淋的。到了最后,沈舒云只能挤出几个模糊的字音来:“没什么,你走吧。”
宁晚却是笑开了,他折身回来,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了下沈舒云,然后单手捧着他清瘦的脸颊,在眉心处印下一个吻:“怎么了?舍不得和我分开?”
沈舒云快速地眨了眨眼,伸手推了一下宁晚,轻声催促道:“快走吧,别迟了。”
“好,”宁晚捏着沈舒云的手心,同他耳鬓厮磨,“那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宁晚迈着大步离开,门口的保镖恭敬地为他拉开大门。沈舒云则转身上了二楼,走回了那间困了他整整三个月的房间,倚着巨大的落地窗,目送宁晚乘车离开。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像是一头黑豹,顷刻间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庭院,很快在远处变成了一个黑点,在掩映的绿枝间消失无影。
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了。
沈舒云伸手拉上白色的纱帘,从柜子里摸出一根头绳,将长发扎得高高的。他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打开了宁晚那天看的诗集,静静地等一个人。
罗骁在宁晚走了一个小时后到了这栋宅子,门口的保镖没有多加阻拦——放在这栋宅子的保镖,要么是在宁晚极其信任的,要么是宁晚从老宅里就带出来、相处多年的,都是宁晚经过挑选,才筛出来信得过的那部分让他们来这里看着沈舒云。很显然,这两个保镖都认识罗骁,问了几句就将人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