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英雄出少年(47)
他现在迫切地想对游牧做点什么……
游牧感到后脊的汗毛正一根一根地竖起来,感觉非常清晰,然后纷纷吱哇乱叫地抱头鼠窜!
“哥……你是不是在gay我?”游牧这么想着一秃噜嘴说了出来。
金城放在他唇角细微擦动的指腹忽地顿住,看着游牧的目光登时深了许多。
“是吧?哈哈哈,”游牧干笑三声又突然收声,慢慢后撤脑袋把脸从金城手掌里挪出来,“还有,你这只手刚才拿过鸡块,又摸我,你能不能讲点卫生……”说这句话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其实刚刚他看见金城拿湿纸巾擦过手了。
就在游牧瞎逼逼时,金城忽然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他站在高脚椅中段横撑上,整个上身快速穿过吧台上方,伸手抓住见势不妙要跑的游牧后颈,用力将人压向自己。
游牧两手臂直直撑住吧台边,拒不就范,但还是低估了脖子的柔韧度,当额头触上一片柔软后两个人瞬间静止了。
不知道多久后,金城稍稍松开手臂的力量看着呆愣的游牧问:“什么感觉?”
游牧眼珠缓慢地上翻看向撑在上方的金城,“……就……”说到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拿手背擦了下脑门递到眼前一看秒炸毛,“你又没擦嘴!你能不能讲点卫生!”
金城猛地倒吸一口气,差点气死过去。下了高脚椅头也没回地往卫生间走去,再不走,他怕他会真揍游牧一顿。
游牧转身看着金城杀气腾腾的背影,没好气地嘟哝,“亲脑门算啥,我和石陆宋烨还被按着亲过嘴儿……”
金城一只脚已经迈进卫生间了,游牧嘟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听清,他愤愤地一捶门框转身一脸冷酷地直奔游牧走去。
“不不不,我不是要亲嘴儿,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别追我!太阳你个八爪鱼鸭!”
游牧看他气势汹汹往回返,吓得围着工作长桌跑,最后钻进了卧室关上门用身体堵住了门板。
抵在门板上的游牧气喘吁吁,喘了几口突然笑了,后来笑得停不下来。
脚步声渐远,游牧也不怕了,打开门叉腰站门正中朝外看。
金城已经弯腰在工作桌旁开始忙活了,听见开门声,也只是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游牧一眼,用眼神警告他“老实点!”。
游牧同样微扬下巴用眼神挑衅道“有种来啊!”。
这是换成金城瞎了,视而不见,与工作相亲相爱去了。
游牧觉得无聊又刺激,站了一会儿洗澡睡觉。
等金城再抬头看向卧室时游牧已经斜躺在床上睡着了,一手搭在裸.露的肚皮上,一手举到头顶,一个2.2米宽的大床让他睡成了1.5米的宽度,感觉怎么摆都放不下他。
日常撩闲。^—^
第47章 第 47 章
长桌边的工作台灯接触不良地闪了一下。
正在精准涂胶的手一顿,接着耳畔传来鸟鸣声。
手上的动作继续,手腕的力量支撑一个姿势足半小时之久。
手工制作是长久的体力消耗,自然也有天赋在里面。
直至收尾,金城才慢慢吐出一口气,直起酸麻的脖颈。骨骼正位,血液重新通畅地流经挤压的部位,后颈有一瞬间的刺痛传来。
保存设计稿,备份发给刘力。
作品初成,只待精修。
金城起身关掉长时间工作灯罩发烫的台灯。
屋内并不昏暗,时间过了凌晨四点,夏季的清晨来得格外早,窗外早已鸟鸣连连。
洗漱后,金城托着洗去一半疲乏的身体朝卧室走。
踏入卧室看见床上躺着人的第一眼,金城一愣。
“?!”
随即想起昨晚游牧来借宿……
床上的游牧斜趴着,一手高举过头顶和脚正好成了连接床的对角线,稳稳地霸占了整张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半截手指插.在裤腰里,姿势非常不雅。
不知道他是因为手冷了想捂捂手?
还是屁股痒了想挠挠屁股?
一半瞌睡跑没了的金城踱步到床前,把游牧插.在裤子里的手抽出来,抬手抽在他屁股上。
“躺正了。”金城说着上手推游牧,想给他翻个身,至少腾出三分之一个床让他睡吧。
“嗯~~~”凌晨四点人最困的时候,游牧哼唧了一声隔着睡裤挠挠屁股又睡死过去。
金城深吸一口气,一用力把游牧掀成正面朝上。
但游牧的脑袋趴着时已经在床边了,这么一掀整个头枕空,睡梦中似乎吓到了“哎”了一声,哎完一翻身又趴回了原来的位置。
“……!”
金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小子的霸道行为,简直想上脚踹他一下。
他太困了没空跟游牧折腾,从游牧胳膊下面抽出枕头摆好,然后笔直地躺下就睡。两条腿实在没地方放只好搭在游牧的大腿上。
不过这样搭着腿还挺舒服,毕竟游牧大腿上有肉。
没过多久,游牧被压的腿麻想翻身没翻过去,抽出一条腿迷迷糊糊一脸不爽地踹了金城腰胯一脚。
金城沾枕头就睡着了,半梦半醒感觉有人踹他,胡乱一摸结果摸到一颗脑袋!
挣扎着想睁开眼看清是谁,恍惚间却看见金昱的脸在他眼前闪过,随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黄泥水,兜头盖下呼吸顷刻被堵进了肺管里。
“师父!”
金城叫着师父强睁开眼,头痛欲裂的视线模糊,让他看不清眼前的面孔。
等视线清晰就见游牧半蜷缩着身体面朝床头侧躺,脑袋枕在他肚子上,一双脚丫刚好搭在床边。
金城无奈叹气,半抬起的头有惊无恐地砸回枕头上,闭着眼扯过毯子盖住这个睡觉像打仗的牧犬。
即便闭着眼他也睡不着了,身体很疲乏,但精神已经脱离了困倦——有莫名的兴奋和知名的疼痛掺杂其中。
呼吸时肚皮的起伏被一颗脑袋压着并不舒服,但他第一想法不是推开。
感觉也推不开。
他抬手按住暴跳的额头,另一只手摸到游牧发顶五指陷阱乱糟糟的头发里抓了抓。
脑袋里像有一群妖精正在对他的脑仁儿刀削斧凿。
记忆里他没和谁睡过,任何意义的睡。
游牧的存在感很强,各方面的存在感都非常强,即使他有想法……可还是很不适应。
当然这只是他六岁至今的记忆,至于六岁之前的记忆……
大概要分为四岁到六岁,和四岁之前。
至于四岁到六岁这段时间的记忆,实在苍白的无话可说。
四岁之前,乃至于四岁,哪怕只是想一想他依旧想逃避。
四岁孩子的记忆很浅。倘若一个人平安长大,待到中年对儿时的记忆大概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
更何况经历过灾难的四岁孩子,灾难对于那些弱小的生命来说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酷刑。
凡是酷刑,必留伤疤。
或许随父母一起消失在洪水里,对于灾后彷徨迷茫、无依无靠的孤儿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
那场精神酷刑导致他的记忆被篡改。
直到成年,他记忆里最深刻的片段都是被无尽的泥海淹没,整个人在砂石泥水中不停地沉浮——无法呼吸、无法自救、无法结束。
每一晚都在睡梦中重复体验这个凶猛的记忆。
直到金昱去世,他有关于洪水的那些记忆才被“师父去世我又成了一个人”这件悲恸的事掩盖。
大概是一种痛苦强行压住了另一种痛苦,随着时间推移,两厢比较后者更痛。
所以他离开了他和金昱生活了18年的家。
按照幼时印象找了一处记忆里的“家”暂居。就是公园里72号。
金昱看似沉默寡言,实则是个非常合格的陪伴者,再往情感上贴靠一下,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
虽然金昱从来都自称“师父”。
至于不肯自称父亲的原因,只在金昱和曹叔小酌微醺时从两人的谈话中得知过一二。
——金昱年轻时忙于工作,不停地奔波于国内外的时尚都市。妻子孕后期突发疾病,最后不幸双双离世;而当时金昱在国外办秀、参加国际设计大奖赛,那一年他摒弃一切‘杂念’成就了人生的巅峰时刻,但也是那一年他成为了彻底的孤家寡人,妻儿与父母相继离世。
那之后金昱深陷自责无法自拔,名利与钱财于他终成浮云。
时间在他深深的自责中艰难地走过了二十几年,年逾五十的金昱才堪堪从自责中走出,紧接着领养了患有精神疾病和自闭症的洪水孤儿。
那年,金昱51岁,他6岁。
金昱似乎非常懂得怎样陪伴失去亲人、失去家园的精神创伤儿童,善用时间的手轻轻地慢慢地抚平他皮肤上的、心上的所有创伤。
直到金昱病逝。
金昱并没有对他过多嘱托,只在弥留之际说了一句“小城别怕”,而后留下一个温和的笑,就放开了抚养了18年的孩子。
苦守病房的那一夜,历经18年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幸福感再度被残酷的现实撞击的摇摇欲坠。
幼时温暖的记忆也是这样被铺天盖地的残酷现实篡改的。
四岁前,他应该有一个家,像游牧的家一样。
他想,那个家里应该有他想要的所有的温暖和安全……
可惜所有的一切,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演变成不可抹灭的凶残现实。
四岁前被极度宠爱和呵护的温暖感觉早已根植进了骨子里,瘦骨嶙峋的现实却呲着它雪亮的獠牙顷刻间将他体内的所有温暖和幸福啃噬殆尽!
残骸中仅剩的那么一丁点幸福感、安全感急速退缩进了心脏里某一个罅隙中躲藏起来。
再次醒来,他因为过往记忆和现阶段记忆颠覆、错乱导致接受无能,在医院里不停哭闹,每天每夜。
闹烦了所有看护他的医护人员,后来诊断结果显示他成了年纪最小的精神病人。
爱离他越来越远,被呵护被疼爱的感觉越来越浅,也愈发地让他迷茫困惑。
时间是良药也是毒.药——
伶仃的他惶恐不安地盯着那些不停对着他碎碎念的医生护士,把他们诊断性的阐述在心理反反复复地默念,最后说服自己“你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最后——他成了一个小精神病患者。
像个小精神病一样活着。
他放弃了哭闹,因为没人懂,他变得格外安静——静若尘埃。
后来他又多了一项病,自闭症。
敏感的神经让他知道,周围没人爱他,大家当他是一个任务,都在交差。
而他渴望熟悉的拥抱和陪伴,他疯狂地想念熟悉的面孔……
他怕那些紧紧捆缚的绳、砰然关闭的门、冰冷的针尖儿、每一夜都会黑很久很久的灯,和那些人看他时没温度的眼神和无奈不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