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危机(53)

　　“你俩鬼鬼祟祟的在干啥？！”
　　备用教室的门被哐地一声大力推开，物理老师赵晓东站在门口，朝游冠鸿和靳浩伦使出河东狮吼，赵老师是这学期从东北调来的，可谓是声若洪钟，雄浑有力，震得游冠鸿和靳浩伦都傻了。
　　“哎，咋是男同学，看瓢了，没事没事，”赵老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捏，这教室学习用的，没啥事就别进来了啊。”
　　然后靳浩伦和游冠鸿就被请离了，最后一节是生物课，谢天谢地，分班后高那个猥琐又逼事多的生物老师去教别班了，给理1班上课的是一个身材很好长相甜美的女老师，从此生物课从大家最厌恶的课程名单NO.1一跃成为最喜欢的NO.1，特别是男生，从生物老师一进门，就互相交换一个“你懂的”眼神：今天是，黑色的，嘿嘿。
　　女生就对这个老师很不喜欢，她们觉得这个生物老师骚骚的，给男生讲题就比给女生讲题要认真，上课也老爱跟男生互动。
　　还有一小部分男生对这个老师不为所动的，有且不仅只有包括方思睿、游冠鸿、靳浩伦、陆可等一众为代表的男生。
　　特别是方思睿，生物老师第一节课就选了生物课代表，指名道姓要选方思睿，因为方思睿在十二月月考生物考了满分，但能进理一班的半班生物都考了满分……有些男生甚至私下揣测是不是方思睿和生物老师有一腿，但方思睿压根不干事，作业的收发布置，全部都有女生帮他做了，他这个生物课代表就是个挂名的。生物老师下来，身上带着甜蜜蜜的香水味，所过之处，男生立刻冒出醉生梦死的陶醉表情。
　　“思睿，这个是昨天的小测卷，你找人发一下，还有这是今天的作业布置，下课你写黑板上。”The universe directory
　　“哦。”
　　方思睿抬头看着生物老师，他刚才听到生物老师的高跟鞋声，赶紧把手机丢进课桌里，结果弄出来声响太大，生物老师听到了，微微一笑：
　　“下次再看到就没这么好运咯。”
　　方思睿没回生物老师，上课了，她就又哒哒哒走了，游冠鸿酸溜溜地说：
　　“99，你是有免死金牌么？”
　　“没有，”方思睿懒懒地翻开书，“她不敢收我东西。”
　　与此同时，陆可正拿着小锉刀在磨指甲，我朝90%的高中课堂实况，不外乎是上课听讲的，心不在焉听讲的，打瞌睡的，桌上摆个小镜子梳头的搓指甲的，开小差的玩手机的讲小声话传字条的，好像就没了。
　　“我真不懂周彩凤老爱穿粉色齐逼短裙配黑丝到底是骚给谁看呢，看着哀家就头晕，每次闻到她身上的可可小姐我就头晕，唉……”
　　靳浩伦正趴在桌上写小纸条，听到陆可的话，随口问了句：
　　“可可小姐是什么？”
　　“香水啊！天呐，你竟然不知道？”陆可小声地惊呼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靳浩伦把小纸条写好了，递给陆可，陆可羞涩地接过要打开，被靳浩伦拍了一下：
　　“干嘛呢？传过去啊。”
　　“啊？”陆可愣了，“传去哪里？”
　　“看字啊。”
　　那张纸条上写着四个字：给游冠鸿。陆可无奈了：
　　“拜托，游冠鸿坐在第一组诶。”
　　靳浩伦坐在第四组的最后一桌，而游冠鸿坐在第一组的第五桌，两人的距离就像长方形的对角线。
　　“叫你传你就传，废话那么多干嘛，快点。”
　　没办法，陆可只好把纸条递给身边的人，同学们还挺仗义，默不作声地将这张纸条往前传，一直传到方思睿手里，方思睿丢给游冠鸿。游冠鸿上生物课也是半走神状态，一看到有来自远方的信件，就拆开看了，瞬间脸色一黑，回过头在万千兵马之中一眼瞪穿靳浩伦，还朝他粗鲁地竖中指，哪有人花费了大半班的人力只为传来一句：游冠鸿你是猪，而这个猪还是个极为简陋的猪头。靳浩伦笑得奸诈，将大拇指和食指比划成一个圈，看得游冠鸿火气上涌：低俗！下流！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方思睿看游冠鸿动怒了，就接过那张纸，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重新折好，把纸上给游冠鸿的那三个字划掉，改成给“靳浩伦”，又传了回去。
　　陆可完全将靳浩伦和游冠鸿的打情骂俏看在眼里，酸溜溜地将小纸片丢回靳浩伦的桌上：
　　“我要认真听课了，不帮你传了。”
　　靳浩伦打开纸条一看，刷刷刷又写了一行字折好，把“靳浩伦”又划掉改成“游冠鸿”，薅住陆可松垮垮的衣领恶声恶气地威胁：
　　“少比比，快给老子传！”
　　陆可只好委屈地嘤嘤嘤又把纸条传去给游冠鸿。
　　50.
　　“这王八蛋怎么还来！”
　　游冠鸿没好气地打开小纸条，他还没看方思睿写了什么就被传出去了。
　　-游冠鸿你是猪
　　-猪的鼻孔是孔不是点
　　-小孩子别听大人说话,叫你妈出来
　　嗯？方思睿和游冠鸿瞬间两脸懵逼：妈？哪来的？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被占便宜了？”
　　方思睿把那个“妈”字用红笔用力圈了两下。
　　“不是好像,就是,”游冠鸿同情地拍拍方思睿的肩，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扮演的角色,“我他妈也被占便宜了！”
　　周彩凤立刻向他们投来示意的目光：
　　“现在在上课，有什么事情可以下课说噢。”
　　靳浩伦因为游冠鸿和方思睿被老师说了，幸灾乐祸地偷笑。陆可看在眼里，心里有种一言难尽的失落，日积月累的辛酸成为自己校园生活的佐餐,为什么有的人的感情生活能够成为校园小说的主角，而有的人却注定只能认领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角色呢？就好像摄像机拉出广角,他可以从边上蹭到一点镜头比出一个“耶”，就很心满意足了。
　　于是陆可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写给靳浩伦：
　　-你是不是对YGH有意思？？？
　　每个问号都很大，充满了质问的气息。
　　靳浩伦看了眼，YGH是什么？约个会？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游冠鸿，他很高冷地在这句话上打了个大大的勾,虽然陆可早就有所察觉,但当面确认带给他的冲击还是有点大：
　　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靳浩伦在“认真”上打了勾,陆可只觉得心里那个原本被爱神之箭击中的小人，此时此刻被丘比特之箭万箭穿心而亡,好壮烈啊，好惨烈啊,这颗纯洁无瑕的少男心啊呜呜呜……
　　“你那是什么表情，”靳浩伦不由自主地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谨防陆可突然发癫，“干嘛一副要哭的样子啊？我没惹到你吧？”
　　“你有没有惹到我你自己清楚。”
　　陆可红着眼眶瞪了靳浩伦一眼，然后扭开了头。靳浩伦心想我他妈怎么可能清楚啊！难道——靳浩伦的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他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一行极为潦草的字：
　　-你也对YGH有意思啊
　　-有你女马白勺大头鬼！！！凸凸凸凸凸
　　陆可在纸上狂写凸字，靳浩伦松了口气，看来陆可是喜欢自己，那还好说。
　　-你不怕我告诉YGH？？？
　　靳浩伦简直都要不认识“？”这个标点符号了，他懒得写了，就直接对陆可说：
　　“我巴不得有人能替我告诉他。”
　　“切！”陆可的梦幻滤镜破碎之后，如梦初醒：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顺丰快递还要收快递费呢，我帮你告诉他我的跑腿费在哪里？”
　　靳浩伦抓了把空气放在陆可的手上，被陆可气得一巴掌反手盖在桌上，弄出“砰”一声的巨响，导致全班都在看他们。
　　靳浩伦这人就很迷，如果每个人都是由各种成分组成的，那靳浩伦这人的构成一定有不少于50%的成分不明，不明成分可能是造就他脑回路奇葩的主要因素之一，如果有人能接受他的奇葩，就会觉得他这人很有趣。
　　但喜欢这种感情又不是说不喜欢就能马上不喜欢了，就像台风过境，留下满地狼藉，后续清理工作还有很久很久。
　　陆可得摆平心态，甚至有点自虐，因为他发现好像靳浩伦只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别看陆可看上去很三八，身边一堆女生天天聚在一起碎嘴，但他并没有告诉这群姐妹们，你们搞到真的了！不过陆可在期末考这段时间想明白了，靳浩伦和自己根本就是站在同一个起点的，就像下载到99%的文件永远等不到那个1%。
　　于是陆可试图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靳浩伦的痛苦之上，来以此抚平自己的情伤：
　　“你跟他说了没？”
　　“说了，”靳浩伦顿了一下，“好像也不算说，半说了吧。”
　　陆可心想大哥你有事吗说了就是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哪还有什么半说的。
　　“那他什么反应？”
　　“没给反应，不对，我也不知道他那是什么反应。”
　　“我靠，”陆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真的喜欢他吗？”
　　“喜欢啊。”
　　“那你怎么不表示？你是觉得他接受不了同性恋？还是你怕你是同性恋被发现？”
　　靳浩伦被问得有点烦，想说关你屁事转念一想语气太冲，只好委婉地说：
　　“我怕早恋被抓行了吧。”
　　“真的？”
　　“假的。”
　　总之靳浩伦和游冠鸿的关系淡了下来，大家都肉眼可见靳浩伦在变得成熟稳重，虽然偶尔也会搞点恶作剧捣蛋一下活跃气氛，只能说人的成长就是这样充满变数。
　　一直到寒假，靳浩伦和游冠鸿从最开始的“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过红尘永相随”进化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知道靳浩伦是怎么样，反正游冠鸿是慌了，他必须正视自己要将靳浩伦摆在什么位置，他没有谈过恋爱，唯一有过的暗恋还是在小学，被靳浩伦搅和之后便胎死腹中——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游冠鸿在意的不是靳浩伦的性别，而是靳浩伦跟他的关系，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诶！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交友圈虽然不重叠但也相互认识有过照面，对彼此的好恶了若指掌，两个一起长大的小屁孩成为情侣，这种事情——呃，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所以果然还是靳浩伦本身吧……游冠鸿把自己砸进床里，从放寒假到现在一个星期，他又和靳浩伦“失联”了，原本靳浩伦就跟叮蜜的苍蝇似的绕着游冠鸿转，跑了还让人怪想念的，真是可恶！
　　那厢靳浩伦也在疑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到高二年的寒假，贺潇赵一君杨峥三个人彻底掰了，群里只剩下靳浩伦和卢欣两个人在说话，靳浩伦神经粗如钢筋都意识到关系僵化到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卢欣说了几次要一起出来吃饭，但另外三个人都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理由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