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10)

　　当班级的班歌前奏响起，同学们安静下来，不知谁起了个头，大家晃着身子打拍，开始轻声跟着和。
　　数年没唱的歌了，当年红遍大街小巷的曲子如今已经很少再被提及，然而当第一句唱出之后，大家才发现，那些原以为陌生了的调子歌词，还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一曲终了，宴会厅里爆发出掌声来，经久不歇。
　　气氛炒的刚刚好，郑严叫服务生推了蛋糕出来。
　　六七层的生日蛋糕被推上舞台前，一身正装的陆如生头上扣了顶纸质生日王冠，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可爱。
　　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后，大家一起插上了蜡烛，将陆如生簇拥到中间。
　　灯瞬间全被熄灭，只有烛火摇曳着发出暖洋洋的光亮，陆如生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愿望，一口气吹灭蜡烛。
　　“生日快乐！”人群爆发出欢呼。
　　“谢谢大家。”陆如生道。
　　“哎对了，今天寿星可还没表演节目呢。”一个女生提议。
　　“对啊，可不能落下你。”另一个同学附议。
　　“可是表演点什么呢，可不能唱首歌就放了你。”
　　“哎对了，”一旁的王佳语突然想到，“高中的时候，陆如生不是被选到广播站天天给咱们读散文么，今天也让他读一个，也算高中的回忆。”
　　这个点子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周旖旎脑筋一转，又补充说，“人家广播站播稿都是两个人一组的。之前和陆如生搭档的那个女生不是咱们班的，今天就让郑严带班！”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起着哄，郑严看着陆如生，目光深沉，“一起读一篇吧。”
　　“好。”陆如生点点头。
　　郑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篇对话式的爱情小故事，一篇交给陆如生。
　　聚光灯打在站在台前的两人身上，轻柔的音乐开始回响。
　　陆如生的声音不是那种低沉磁性的类型，而是温润干净的那种。用郑颖的话说就是“早春的清晨在山间缓缓流淌的小溪”，用他大学室友的话说就是“听了之后就像有阵风从你心尖儿吹过去似的”，用郑严的话说就是，“过耳不忘”。
　　“但是，你根本不爱我。”最后一句台词终了，陆如生准备下台，然而灯光并没有变化。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郑严接着说。
　　这一句，纸上并没有写。
　　郑严走到陆如生身边，直直盯着他，目光如炬。
　　“家里的衣橱里有一半是你的衣服，床上有你枕过的枕头，卫生间里挂着你的毛巾。我们用同一款剃须水，同一款沐浴露。嘟宝只有在你和我的怀里才不会闹，就连屋子里都全是你的气息。今年，我三十岁，你已经占据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一，未来，我会到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你将会占据我人生的四分之二，五分之三，六分之四……
　　我的过去是你，现在是你，未来仍会是你。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会厅霎时静默，音乐声也悄然停止，台下的同学们显然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番表白，此时都安静的不再出声。
　　陆如生沉默一秒，一下子笑开，黑色的眼瞳在灯光的照射下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柔柔发亮。
　　“这些话，是小颖教你说的吧。”
　　“是，但不全是。”
　　“哪句不是？”
　　“第一句和最后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最后那一大段话就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可以说，这篇小说之所以出生，就是因为我想写这段告白。我不管，反正我觉得苏到爆炸，完全郑氏告白。
对于郑严这种人啊，太文艺的方式根本不适合他，就要这种直截了当又情真意切的方式。
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如果有觉得被苏到的姑娘，评论区留个言，我想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苏点莫名其妙。毕竟我是个看恶作剧之吻能看哭的人。
第十一章  我爱你，很爱很爱
　　陆如生和郑严在门口朝远去的车子摆手，送走了最后一批同学。
　　“累不累？”
　　“还好。”陆如生迷蒙着眼睛对他笑笑。他今天喝了不少酒，已经开始半醉。
　　“我送你回去。”郑严说。他因为要开车今天用的不含酒精的饮料代替，此时清醒得很。
　　“嗯。”陆如生点头。
　　车子缓缓驶入街道。X市的繁华让她在晚上九点钟依然灯火辉煌，霓虹灯变换着颜色映衬纷乱的人心。有些大型商场还在搞夜卖促销，不少大学生忙着趁打折买些自己心仪已久却因为价格迟迟不敢下手的衣服用品。
　　“真热闹啊。”陆如生望向窗外感叹。
　　“要下去走走么？”郑严问。
　　“也好。”陆如生说
　　郑严找了个车位将车停到路边。旁边是个小广场里面的大妈们刚收了音响结束了每天准时进行的广场舞。小情侣们依偎着散着步，女生将手臂跨在男生的臂弯里，笑得格外甜蜜。陆如生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他们大学的那段日子，他们也曾偶尔出来胡闹，夜不归宿。
　　九月的夜风已经很凉了，没一会儿就打透了衣服。陆如生紧了紧领口，呼出一口气。
　　身上突然多了件衣服，是郑严的西装外套。
　　“我没事。”陆如生作势要把衣服还回去。如此凉的秋夜，只穿衬衫会感冒的。
　　“穿着。”郑严坚持地把袖子抻开，要陆如生穿上。
　　一件衬衫外面套了两件外套，窝窝囊囊的不舒服，却暖和许多。陆如生悠闲的散着步，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前行。
　　“大哥哥，买束花吧。”一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凑过来递上一朵玫瑰，不远处一位家长友好的朝这边报以微笑。
　　“好啊。”陆如生笑着接过花，正要付钱，旁边郑严已经递过去一张纸钞。
　　小姑娘找了钱，害羞的道着谢，她样貌平凡，但最美好的年华却为她上了最动人的妆。
　　“呐，送你了。”陆如生折去多余的茎，将玫瑰别在郑严衬衫口袋上。
　　郑严抚摸着娇嫩的花瓣，神色晦暗不清。
　　两人肩并肩慢慢走着，通明的灯火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映的清清楚楚。陆如生半眯着眼睛，映着五颜六色灯光的眼中繁星点点，像是藏了九天银河。
　　手背上的温度时有时无，那是陆如生的手。郑严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
　　陆如生的手有些凉，这是他多年的毛病了。往常冬天的时候，他都会带着个暖宝宝，有时出席会议或者宴会之类的场合，不方便带这种小女孩家家的东西，郑严就会用手帮他暖着。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牵着手了。
　　陆如生在手被握住的时候，轻轻抖了一下，没有拒绝。很熟悉的触感，干燥而温热。他们像无数普通的情侣一样散步，似乎能穿过时光，回到十年前的夏天，那时他们还是亲密的恋人，有着对抗一切的勇气。
　　郑严在等，等陆如生的回复。但这一路上，陆如生对他在生日会上的表白只字未提。他不急，他知道，陆如生在考虑。
　　考虑，就说明已经动摇。
　　街边有家奶茶店在搞活动，情侣杯半价。郑严心血来潮，拉着陆如生过去。
　　陆如生看了眼牌子，是他上学那会儿最喜欢的一家奶茶。
　　店里生意很好，两人站在队伍里，旁若无人的看着上方的饮品推荐。四周排队的小姑娘悄悄地往这边偷看，小声和同伴耳语着什么。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郑严：“招牌奶茶情侣杯。要温的。”
　　“好的。先生我们今天有活动可以免费加一款小料，请问您想加什么？”
　　陆如生：“红豆。”
　　郑严：“珍珠。”
　　两人同时开口，把店员弄得一愣。
　　陆如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都加吧。我们加钱。”说完用力回握了下郑严的手。
　　他习惯在奶茶里面加珍珠，而喜欢那些又甜又糯的东西的郑严最讨厌的，就是珍珠。
　　郑严付了钱，又自然而然的牵上陆如生的左手。
　　陆如生接过奶茶吸了一口，满足的轻轻叹了口气。暖洋洋的奶茶顺着食道一直温暖到胃里，驱散了夜里的阴凉。
　　郑严凑过去，就着陆如生的手也喝了一口，口中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
　　“你不是不喜欢奶茶里的珍珠么，何苦勉强自己。”陆如生见他难受的表情笑着摇摇头。
　　“我会逐渐适应的。”就像你曾经适应商场的算计一样。
　　郑严看着浅笑的陆如生，内心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冲动，脱口而出：“陆如生，我可以送你回家么？”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把口袋上的玫瑰掏出来，别在陆如生的外套上。
　　陆如生迷惑的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像只刚睡醒午觉的布偶猫。“好啊，郑严同学。”
　　出了奶茶店门，陆如生向两边望了望，才发现两人走出了好远，早就看不见车的影子。
　　郑严带着陆如生往来时的方向走，这人已经找不到车停在哪里了。
　　车载音乐勤劳的播着歌，主人似乎是挑着舒缓的钢琴名曲下了个遍，一首接着一首，如同安眠曲。
　　等到郑严再一回头，陆如生已经靠在副驾驶睡得香甜，嘴角还微微向上扬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从睡熟的陆如生兜里摸出钥匙和电梯卡，固执的门卫才让郑严进了小区。将车停到楼道门口，郑严下车绕到副驾驶，把人抱了起来。
　　“嗯？”陆如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到了？”
　　“嗯，你睡吧，我抱你上去。”
　　“不用了。”陆如生跳下来，站得歪歪扭扭，被郑严一把扶住，“抱着我……多不方便。”
　　郑严少见的露出一个笑，对整个人的面容都柔和了起来，像是早春第一抹泛着翠色的新芽。“那背着你。”说完蹲下身，让已经不清醒的陆如生攀上自己的背。
　　刚打开门，一个白色毛团一下子冲了上来。
　　“不准叫。”郑严一句话甩过去，让嘟宝的一声“汪”硬生生卡在嗓子里。他还没吃晚饭呢！还饿着呢！有没有狗权了啊，哼！
　　郑严把陆如生放到床上，小心翼翼替人换了睡衣，又从卫生间里弄湿了毛巾仔细给人着脸和手。
　　到底是三十岁的人了，那张原本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有细纹悄悄爬上眼角。陆如生的睡颜安静的宛如古希腊壁画里的人物，乖乖的任郑严摆布。
　　擦完最后一下，郑严起身，手却一下被人拉住。
　　“你要走了么？”床上人眯着眼睛，说话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