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情长(16)
从远处隐约传来了吉他声,华大周边经常有人卖唱,除了下雨天,其他时候总能听到,大多是情歌。温览隐约想起过几天是情人节,驻足片刻,又急忙加快速度追上谢南群的脚步——可不能忘了回去做作业,计算太多的部分,就拜托对方帮忙吧。
【注】《或许,或许,或许》,即《Quizas Quizas Quizas》,西班牙语歌曲,曾用作电影《花样年华》插曲
第39章 39
天气逐渐转暖,蚊虫也似乎在一夜之间泛滥起来,即使开了空调,宿舍里的嗡嗡声始终不停。
温览肉嫩,还特别容易招惹蚊子,一不留神就被咬了好几口,腿上慢慢红一大片,看上去颇为惊悚。怕挠破了更严重,他赶紧买了药膏,涂上厚厚一层才稍微舒服些,但前仆后继的蚊子却没那么轻易对付。
“咳咳。”谢南群拎着电子驱蚊器回来,屋里已经充斥着极其浓烈的花露水味道,熏得他头昏脑涨。
见状,温览赶紧把窗户打开,外头吹进来微凉的夜风,味道一点点散了。“这是什么?”他好奇地盯着谢南群手中的东西。
对方蹲下身,把装好的驱蚊器插到桌底的电源口上:“你不是总被蚊子咬?我买了电子的驱蚊器,一直通电开着,药水没了就换新的。”蚊香太呛,而且怕着火,花露水又治标不治本,他深思熟虑后选择了网上好评甚多的这款工具。
只是恰逢情人节,路上人太多了,他挤了很久才拿到快递。
没一会,宿舍里的蚊子仿佛被什么驱赶了,慌慌张张往门外飞去。
不过温览的手臂上还是多了几个红疙瘩,还正好在看不见的地方,他沾了点药膏想涂,又觉得瞎抹太浪费了。谢南群看着他发愣,无奈地接了过来,一把拉过对方的手,把手指按在一个个鼓起的红包上,或重或轻揉了起来。
谢南群的手很暖,药膏却凉凉的,可以感觉出指腹有一点粗糙,大概是打篮球留下的痕迹,一下下摸在温览的肌肤上,弄得他微微发抖。
造成这种结果的人没觉得什么不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确定没有遗漏,才松开温览的手臂,把药膏放回原处。正当他想顺手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尽量减少蚊子骚扰的时候,头顶的灯忽然一闪,随后暗了下来,走廊外面也瞬间没入黑暗,只有墙根处的应急灯亮了起来。
“停电了?”听外头像突然炸开锅一般吵闹起来,谢南群走出宿舍,有很多与他一样想了解情况的人聚集到了走廊。
温览摸出手机,大群里有人说图书馆也停电了,还有人被关在教学楼的电梯里了,正苦中作乐疯狂刷表情包。“好像全校都没电了。”他转过头,对站在门外的人喊道。
既然是全校一起惨,谢南群也没话说,只希望电工赶紧修好损坏的地方,或者学校这边有什么应急措施。不过即使有小型发电机,肯定也是首先供应给教学区与图书馆,宿舍这边没那么幸运。
“空调停了,又没有风扇……刚买的驱蚊器也用不上,算了,我给你扇扇子赶蚊子。”说完,他抽出对方塞在笔筒里的小折扇,这是两人去社团文化节时带回来的,没想到温览会留到现在。
温览搬椅子到走廊,外面比宿舍要凉快,而且左邻右舍也都坐在外头了,够热闹。隔壁的人还对他招招手,调侃道:“今晚只能聚众观星了!”他记得温览是天文社的。
抬头看了眼星空,温览也笑了:“还可以玩手机啊。”
“啧,真不浪漫。”不过单身狗无处可去,也只剩下手机陪伴左右了。
谢南群坐在他身旁,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握着手机,动作没平时利落,但该赢的游戏还是赢得痛快。反倒是温览觉得他会累,想抢回扇子,然后被轻巧地避开,头发被骤然强烈的风吹得飞起:“喂!”
“都被蚊子咬成大红包了,安分点。”谢南群板起脸。
给大腿喷上花露水,又挪到身旁这人的手脚,直到两人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温览才缩回去,乖乖地坐着玩手机。“以前我没那么招蚊子的……”他嘴角往下垮。
谢南群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可能因为糖果篮子太甜了?所以血也好喝?”
“还不如说我们住得太矮,周围还多树。”
花露水的味道随风飘散,过了一会,隔壁宿舍有人过来询问能不能借去用,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忘性大,压根没想到要买驱蚊的东西,结果现在空调没了,被咬得坐立不安。
“省着点用。”谢南群眉头紧皱,似乎预料到了还回来的时候,一大瓶可能只剩一点点。
“好——来来来!兄弟们喷香水!”
“滚犊子!”
“没女朋友你就自己发骚?”
看着那边吵吵闹闹,温览不禁失笑,抬手闻了闻,果然大家都变得很香了。
第40章 40
这回停电似乎很难处理,隔一会群里便有人问进展如何,但得到的回答都是“请同学们安心等待”,连辅导员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有些回家了的人才回复道:“我们家这里也停电了,可能是整个区电路故障,刚刚新闻都报道了。”
“我手机都快自动关机了。”谢南群凑近看了眼,无奈地瘫在椅子上,把手机塞到裤兜。
温览原本坐得端正,但瞄到地上飞快窜过去一只蟑螂,赶紧换成了抱膝坐着的姿势,虽然很少女,但不会有被虫子爬脚的危险。别的虫子他不怎么怕,最讨厌的是蟑螂,即使自小在南方长大也如此。他关了手机,小声打了个哈欠:“没事做好容易犯困……”
刚才借了花露水的那位仁兄来还东西,正巧听到他吐槽,插嘴道:“哎,要不要一起打牌?或者玩狼人杀?”
“狼人杀?”温览好奇地问。
谢南群解释道:“一个游戏,分狼人、村民什么的,狼可以杀人,最后哪方还剩人就赢了。”当初班级欢迎会也玩,不过他与温览中途偷溜了,所以没参与。原本的狼人杀规则有点复杂,大家随便玩的话,就会尽量简化,中心思想不变就好。
他又压低声音对温览说:“到时候我教你。”
见识过对方一对一教学的本事,温览点点头,他自己对没尝试过的游戏也很有兴趣。
于是,这一边宿舍的人几乎都被叫过来了,温览是新手,自然得到了特殊照顾,被允许在输的第一局免受惩罚。玩游戏当然要有奖惩才有趣,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趁停电了,起哄着狼人杀里头输了的阵营要挨个讲鬼故事,或者表演点其他才艺。
第一局,温览是村民,本身不怎么会撒谎,只好模仿着周边人发言,不过没多久还是被投出来了。谢南群倒是抽中狼人,和另外两只狼手起刀落,人死了之后装蒜的本领也是一流,要不是最后有人说帅哥不可信把他投了,还能撑到结尾。
不过狼人阵营还是赢了,温览也稍微体会到一群人聚在一起闹哄哄的乐趣,偶尔与大家一同笑出声来。
注意到他情绪的谢南群也勾起嘴角,尽管对方没意识到,但其实已经逐渐融入不同群体里了。
开局便用掉了免惩罚的福利,温览有些紧张起来了,第二局恰好抽中狼人,入夜睁开眼的时候他看着谢南群,无声地笑得灿烂。对方比划了一个手势,两人配合着杀村民,第二天装无辜。
之后又在谢南群的敏锐下,温览及时察觉出女巫是谁,赶紧把人刀了,连自救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再者,正式开玩的时候,大家不会光凭心意投人,所以谢南群那张脸也不惹事了,顺利护着温览活到最后。
“就不能让你俩在同一阵营里,狼狈为奸啊!”一局终了,女巫捶胸顿足。
“运气好,没办法。”谢南群摊摊手,表情特别欠揍。
不过大家都是开玩笑,调侃过后开始听输家说鬼故事,又硬说不满意,要他们才艺展示才肯放过。其中有个瘦瘦的男生被迫无奈唱了歌,居然是日文的,发音还挺标准,众人纷纷表示果然是宅男,以后双专也可以修一门日语。
直到第五局,温览是预言家,出于私心避开了谢南群,却没想到被坏心眼的对方杀了,气得鼓起腮帮,又被对方揉了脑袋。
愿赌服输,他沉吟片刻,挑了个之前写的鬼故事娓娓道来:“……一双鲜红的高跟鞋出现在了十五栋的楼道里,不知为何,只看得见鞋子,没有腿,那个东西缓缓地走上楼梯,脚步异常轻快,鞋跟与瓷砖的摩擦声分外清晰。它在寻找什么,不断地走动,就在男生宿舍的门前徘徊……”
众人都没料到温览平日文文静静,说起鬼故事来竟有股阴气森森的感觉。而且前几个人讲的都是陈年旧谈,唯独他说了个全新的故事,内容恐怖,语气也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在座的听众,除了谢南群,全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有胆子小的还哭丧着脸道:“为什么偏偏是十五栋啊!今晚让老子怎么睡!”
“这个,因为是我写的,所以选了比较熟悉的地方……”温览不好意思地回答,仿佛刚才的阴森都是故意营造的错觉。
又是一阵骚动,唯独谢南群脸色平淡,语气却满是嫌弃:“自作自受,谁一开始提出要听鬼故事……”还不是看小篮子白白净净好欺负?想吓人之前,也没估量自己几斤几两,真是活该。
这下大家彻底没心情玩狼人杀了,也是凑巧,走廊灯突然亮了,世界仿佛一下子重回光明之中。“来电了!”从宿舍楼各个角落传出激动的声音,温览也累了,揉揉眼睛准备回去洗澡,然后上床休息。
只是苦了隔壁几个宿舍的人,能拼床的拼床,不能的准备戴着耳机开那种热热闹闹的口水歌驱逐恐惧,不然今晚要失眠得惨烈。
谢南群倒是胆大,还煞有介事地评价了一番温览写的故事,追问他兼职投稿在哪个地方。温览死活不肯暴露,最后躲到了浴室才逃过一劫。
“洗了澡再涂一次药膏,嗯?”对方敲了敲门。
温览提高音量应道:“好。”话音刚落,他下意识摸了摸被触碰过的手臂,又心虚地缩回去。
第41章 41
当校园内的花木颤巍巍吐出细细的花苞,在风中亭亭玉立,四月的气息也随之悄然弥漫开来。空气仿佛拧一把就能出水,潮湿得令人不适,却又滋润了新生的植物。
谢南群抽空擦了擦停在楼下积灰的自行车,本以为日常代步能用上,没想到后来总是与温览走着去上课,也就闲置了它。他拎着脏兮兮的抹布慢悠悠上楼,宿舍门外堆了大大小小的杂物。
温览正好顶着一头汗水走出来,目光落在谢南群的鞋子上:“等等,群哥,换拖鞋。”
“哦。”谢南群听话地换上干净的鞋子。
午后的阳光带来些许炽热,地板上残留的水迹慢慢变干,露出底下白得几乎能反光的瓷砖。温览不觉得累,看着焕然一新的宿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松地坐在门外。
谢南群也被勒令不能进去,干脆挪动椅子到对方身旁:“对了,刚才我去开会,五月要举办红色经典演绎大赛,全班都要参加,不准缺席。”
温览一愣:“红演……这么着急吗?”
“要初选和终选,时间是挺紧张,不过人多不担心进度。”谢南群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