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小朋友总是偷看我(4)
“沈熠。你可能……没办法救每个人。”许云逸很不喜欢教别人做人，但沈熠一副很想听的样子，他还是尽量把话说地委婉些。“如果他们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考虑，也不想朝更好的地方前进，那他们凭什么混得更好？”
“不对，你这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如果有人真的很努力但被公司拖后腿，运气差到一直没机会呢？”沈熠不服气。
许云逸也不说话了，把饭盛好自己端去饭桌上放好。
“对不起……”沈熠低头看着饭桌上的菜，觉得自己一时冲动，无理取闹了。
许云逸每天上班那么累，回来还得给自己做饭，结果自己还说那种话让他生气。
出乎意料的是，他抬眼看了下，发现许云逸也在对着饭菜出神。
“沈熠。我也会有这种，明知道优胜劣汰，但还是必须要下狠心所以很纠结的时候。”
“以前梁总跟我说过，有的人在岗位上一待很多年，几年无功无过人缘也很好，一旦掉队影响了工作还是得不留情面的淘汰，因为他们会影响整个团队，也会让同事浪费精力和时间去帮他完成属于他的工作。”
“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去想自己的未来，想红却不想办法，没有不断进步没有变得优秀到能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地步，还不幸运，没有一夜爆红的机会和条件。那如果你是一个好公司的老板你会收下这么一个人吗？如果你是一个导演，你会让这样的人来演主角吗？”
许云逸越说，沈熠越脸红，头都快低到碰着碗了。
“我这么说大概有点武断，但大致逻辑是这样了。理想主义没有错，你很有责任心，也很热心，可是你得记得，你是个凡人，你没办法救起每个人，要学着放过自己。”
沈熠听得很惭愧，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些。
“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对不起。”
“将来要是有能力再想去帮别人吧。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演好眼下的这部戏。吃饭吧。”许云逸拿起筷子，示意他开始吃饭了。
沈熠埋头吃着饭，悄悄抬眼看许云逸，感慨自己能遇到许云逸真的很幸运，能再遇到简直撞了大运。许云逸怎么这么好呢。
他不会对你的理想主义不屑，也不会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嘲笑你脑子简单，他温柔又有力，通透又善良。
没多久，沈熠就去了剧组。这是部都市剧，整部片子要去三个城市，最后一个城市才是本地。
张仪在剧组见了他很抱歉，说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工作又忙，所以想着到剧组了再好好道个歉。
“姐，都是公司的安排，没事的。再说我还跟着你占了便宜呢，头一次被娱记拍下来。”沈熠帮她提着一个小行李箱，一行人往剧组订的酒店走。
“这事儿挺常见，我经纪人也说让我别多想，可我估计你这小孩儿会不高兴，看吧，猜中了。”
“没有……我就是有点不适应，真没生气。”沈熠摸了摸头。
“成。那你有不开心的记得跟我说。你这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个助理，有事找我啊，别客气。”张仪跟他道别，还问了他新手机号，回房间去了。
沈熠估计张仪对有礼貌的小后辈都这样，但他还是挺高兴的。以前他在别的剧组也有一些朋友，基本都是分开后就没联系的了。在公司里，也就谢陶跟他关系好。
跟他一开始的目的是让许云逸看到他不同，谢陶是铁了心要当明星，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两人刚进公司的时候都是最底层的新人，没钱的时候一起吃泡面，有钱就一起下馆子吃牛肉面，还一起挤过十几平米的地下室。
后来谢陶演的那个网剧被黑红了，小火了一把，慢慢开始接更多的戏。而他也靠着努力肯吃苦，赚的钱也多少够维持正常生活。
沈熠洗着澡，想起前年冬天交完房租穷得叮当响，他和谢陶买了一个烤红薯分着吃，吃着吃着天上飘起了雪花，俩人就走在马路上又哭又笑。
许云逸下了班，先把梁总送回家里去，在那儿待了会儿。
梁总家的女儿今年八岁，小姑娘很喜欢许云逸，拉着他给他唱自己刚学的歌。
“小许，今晚就在这儿吃吧，你一个人回去还得开火做饭。”梁总夫人从厨房走出来说。
“不了师母，你们吃吧，不用麻烦了。”许云逸站起来要离开，被她拦着了。
“老梁你看这孩子，添双碗筷的事，怎么非要回去。”夫人冲着屋里提高了声音说道。
梁总一听，从书房出来让他留下，小秋也抱着他腿不让他走。许云逸想想回去也没什么事，就留下来吃了饭。
晚上到了家一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
许云逸换了衣服去洗澡，洗完了喝了点水，随手拿了本书开始坐在沙发上看。
明明做的事情和从前一模一样，可是心情和以前不一样了。屋子里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舒服。
习惯了到家一开门家里的灯就亮着，沈熠“蹬蹬蹬”跑来跟他说话，习惯了胃口不好时看着沈熠津津有味恨不得把盘子舔了的架势，习惯了晚上睡觉沈熠有时候会“咚”一声掉下沙发，再爬起来继续睡。现在突然少了个人，总觉得不对劲。
人的习惯被改变真是快，算来也就是半个月的事儿。
许云逸合上书，索性去睡觉。他刚躺下，沈熠的短信就来了。
-学长，你吃饭了吗？
许云逸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复：
-吃了，今晚在梁总那儿吃的。你呢？
那边几乎是在他这句话发出去的同时就回了一条。
-我好想你啊。
许云逸楞住了，紧接着那边又来了两条。
-酒店种类饭菜种类很多，但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不过等开机后，在片场连酒店供应的饭菜都吃不上。每天都是盒饭盒饭了。
沈熠发了个大哭的表情。
-坚持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嗯！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不要随便凑合。做饭不要不小心做成两人份了。
-放心吧，绝对不会。
-太无情无义了，昨天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云逸看着这句话愣了下笑起来。
-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嘿嘿。
-对了学长，张仪姐跟我解释之前的了事了。
-嗯。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看开点。
-我没怪她。我就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还没准备好心态，说实在的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舒服。
-是不想被误会吗？
这条发过去隔了一会儿，沈熠才回复道：
-大概是这样吧。可能还有别的吧。
-嗯。
-早点休息，明天就开始忙了吧？
-是的，演员到齐。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
-好了，睡吧。晚安。
-晚安学长。
-明天加油。
-嗯嗯嗯嗯！
许云逸看着最后一连串的嗯，仿佛能看到沈熠乖乖点了好几下头。
第五章
这部戏从十月份拍到了十二月。沈熠天天就蹲在片场偷师学艺，研究别人是怎么拍的，观察导演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当初这部戏就是他自己去试镜试来的，导演说也不是他演技多好，主要觉得气质和眼神就是这个人，让他本色出演就好。但沈熠哪儿会满足于此，认认真真每天蹲在旁边看。
回到原来的城市那天，沈熠没告诉许云逸，五点多下了高铁就直奔许云逸家里去了。
七点多，许云逸下班到家，在门口看到他果然很惊讶。
沈熠把带回来的一堆东西搬进屋子里，说是给许云逸带的土特产。
许云逸拿了自己做的糖渍桂花出来，给他冲了杯桂花糖水递过去。
沈熠拿到手里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小口，烫到了舌尖也不介意，眯起眼睛满足不已。
“好香啊这个。”
“我做的多，回头给你带一瓶去剧组。”许云逸心情不错，干脆挽了袖子，下厨做桂花酿赤豆元宵。
沈熠还是站在门口扒着门框看他，顺便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新鲜事。
“我们导演说我有很大进步，以后要是有合适的角色还要给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许云逸声音沉稳，又带着一丝笑意，听得沈熠心里暖烘烘的。
“学长，你真的很喜欢做饭啊。你厨房这些东西感觉都很贵。相比来说屋子里别的地方都有点过于朴素了。”
许云逸听他这么说，点头道：“做饭的时候很舒服，什么都不用想。尤其是每天上班很累，晚上做饭完全放空算是休息了。”
“你做饭真的很好吃。哪天你不想上班了去开家店，肯定会有人排着队吃。尤其是年轻女孩，绝对排队哭着喊着想嫁给你。”沈熠嘿嘿傻乐。
“说得跟现在没有年轻女孩哭着喊着想嫁给我一样。”许云逸忍俊不禁。
“什么？！”沈熠惊讶无比。“竟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许云逸挑了下眉，奇怪道：“很难看出来？”
“也是……不过……嗯……”沈熠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小声嘟哝着。
“在你眼里我是得多没吸引力啊？”许云逸做好了饭，端了两个碗去客厅。
“我就是觉得很意外，不过想想也是，你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儿肯定特别多。”沈熠一坐下就拿着勺子往嘴里送。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啊也不谈恋爱？”不出所料，他又被烫了下，眼泪汪汪的去拿纸巾。
许云逸把自己刚刚没喝完的桂花糖水递给他，他拿着咕咚咕咚喝光了。
“没遇到合适的。”许云逸看了看杯子，敷衍道。“你还要多久杀青？”
“大概十几天吧……但我想留剧组留到这部剧杀青。现在很多有名气的演员都抠图啊替身啊，但张仪姐完全是自己从头演到尾，她太厉害了，一入戏气场全开。还有几个老戏骨，看他们讨论角色或者演戏都很有收获。”沈熠说着吃着，没一会儿就把元宵吃了个干净。
许云逸看他吃得香，好像这是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本来没食欲也忍不住吃了几口。
“我没吃饱怎么办……家里还有别的吃得吗？”沈熠靠在椅背上摸摸肚子。
“还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不不，你都累了一天了。我待会儿去楼下买点东西就好。”
“大半夜的去哪儿买。你午饭没吃？”许云逸把自己的元宵递给他。
“你是不知道，从那里回来一天就两趟高铁，如果我坐下午那趟到家就凌晨了，我没钥匙，开门要吵醒你。你不是睡眠不好嘛，不想打扰你休息。你不吃了吗？”
“我没什么胃口。”许云逸追问：“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
沈熠抱着他的元宵大口吃光了，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
“对了，我给你带的土特产！”沈熠跑去把行李箱打开，蹲在地上一样一样把东西往外拿。
“这个是香菇，据说当地的香菇味道特别，我就买了点干的带回来。这个是蜂蜜，一个老伯说是自己的蜂蜜，货真价实。还有竹荪、腊肉。茶叶我不懂，跟导演打听了一家，不过就买了两罐……真的好贵。你自己喝或者拿去送梁总。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