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如死(5)
然而我可能也是天赋异禀,捣着捣着,被他一不小心捣到了妙处,竟也酥酥麻麻叫出了声。
至此,我俩终于能够愉快的玩耍。他醉得只知道用蛮劲,我就自己调整角度,再让他用力点,快点,就是这样……把往常听来的叫床集锦翻着花样叫了一遍。
高潮时他射在我的身体里,一股股激得我脚趾都蜷了起来,后知后觉地,我这才想起他妈的竟然没带套,刚想叫他出去,他就着体内的湿滑竟然又动了起来。
他不停叫我“阿暮”,我在情欲之中,胡乱应着他,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阿木”是谁。
做了几回,差点连床都下不来,结束之后他爽完了就歪在一边睡着了,合同里不要求过夜,我就在半夜悄悄走了。
那之后,生活如常,也没有因为这晚发生什么变化。
三个月后我遇到了美芳姐,她见了我就说和我投缘,说我眼睛生的像她弟弟,硬要做我的干姐姐。
起初我以为这干姐姐和干姐姐一个意思,没成想还真是正正经经、干干净净的干姐弟。摆了酒,拜了神,还有见证人。从此我成了美芳姐的契弟,美芳姐成了我的贵人。
后来我才知道,美芳姐的确有个弟弟,年纪轻轻得白血病死了,美芳姐遇到我那天,正好是她弟弟的生日。
老天在这点上总算没有待我太差,关了我所有的门,还能想起给我开条窗缝。
***
作为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我总要给黑面具在记忆深处留块地方的,虽不至于时时拿出来回味,但也不会把他刻意遗忘。
这声“阿暮”,算是彻底勾起了我的回忆。
上次在席宗鹤病房外听到那个骂江暮婊子戏子的,估计就是红面具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也太巧了。
我正兀自震惊,那头江暮已经因为和席宗鹤谈崩,头也不回的离开。
席宗鹤可能想要站起来追他,才从轮椅上撑起来就因无力向前倾倒,整个人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我看不下去,只好从草地上起来过去扶他。他看到我也没问我怎么在这里,更没问我听到多少,那时候的他全副心神都在抵御失恋后的心碎,根本顾不过来我。
“你没事吧?”我蹲在他面前问。
他有些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神采。
“推我回去。”看他可怜,我也没在意他命令式的语气,把他扶到轮椅上,将他推回了病房。
他全程无话,我将他送到护工手里转身就走了,他也没想起来跟我说声谢谢。
这就是个小插曲,那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俩关系并没有变得特别好,在医院碰上我也不会特地去打招呼,毕竟我撞破了人家最难堪的一面,他没想把我杀人灭口已经很好,我再没眼色地上去讨嫌,也就太不识相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我和他可能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虽然我自从傍上美芳姐后,接了些片子,很快还了高利贷,奈何那些人看中我这只绩优股,不肯轻易放过我。我去还最后一笔钱时,他们设下圈套逼我赌博,输了钱又强迫我签下巨额欠条。就算进了娱乐圈,我也不过普通人一个,根本斗不过他们这些黑社会。
美芳姐那时候身体已经很差了,只比死人多口气,我不敢同她讲,只好一个人硬撑。圈子里会用我本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不行了,也没人再稀罕我。梁文豪身为梭骏老资历的经纪人,手下资质好的艺人要多少有多少,不缺我一个。他会带我,也是因为之前欠了美芳姐一个人情。现在这个人情早就还清了,他也不高兴搭理我。那些人见我拿不出钱,就说要向媒体曝光我,又说要去顾霓学校捣乱。我不愿干姐临死还要为我操心,实在没办法,差点就要下海去拍三级片。
那天也是巧,我从美芳姐加护病房出来,心情不好,就在花园里发呆散心,正巧碰上在晒太阳的席宗鹤。
他身边护工不在,我猜应该是他想独处。
照理说我该转身离开,留他清静,但我看到他又想起他和我那一夜露水姻缘,他能去甜甜姐的party,应该是很有钱的了。
鬼使神差的,我就走了过去。
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冷着脸看过来,看到是我时眉心微微蹙起,却一个字没说。
我缓缓走向他,心里忐忑不定,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席先生,求您帮帮我。”我跪在他轮椅旁,手指扯住他病号服,顺带挤出两滴眼泪,“我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他们催我还钱,要是我还不上他们会杀了我的。我知道席先生你是个好人,求您帮帮我,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赴汤蹈火报答你。”
我一边求他,一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但箭已离弦,想收回也晚了,只好继续卖惨。
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把顾源礼那混账爹翻来覆去数落个遍,又把阴险的高利贷骂到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我一人唱独角戏,席宗鹤睬都不带睬我。
我有些说不下去了,只好扒拉着他袖子干嚎,哭得肝肠寸断。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绪,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憷,一下噎住,哭声也断了。
而就在这时,他抬手捏住我下巴,打量一头牲畜般左右翻看着,半晌才用一种阴测测的语气道:“你的确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然后我们就签了合同,他帮我还钱,而我则需要做他让我做的一切。
他为了江暮执意进娱乐圈,不惜与家人闹翻,结果分手分得那样惨烈,几乎是把他曾经的深情放在脚下践踏。这个刺激太大,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愿让家里人看笑话,也不想让江暮觉得自己失去他就一蹶不振。他买下我做他的幌子,就像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竖起绵密的尖刺,在绝境中拼死保护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就是他的刺,我就是他的伪装。
第5章
从睡梦中醒来,我抹了把脸,感觉整个人都很疲惫。
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仔细回想又什么也记不起来。
简单洗漱了下,时钟刚过八点,门外桑青来接我的车就到了。
席宗鹤出事后我就推了所有的工作,本来以为近几个月都不要想离开他身边,想不到这才停工半个月就复工了。
我不想让桑青等太久,随便衣帽间饰品盒里拿了副墨镜,转身就出了门,等戴上时才发现那是席宗鹤的墨镜。他喜欢蛤蟆镜,款式都偏复古,而我总追求新颖个性,墨镜一副接一副,都是最新款式。
桑青为我开了车门,待我一坐稳就将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塞了过来。
“没吃早饭吧?先喝点豆浆暖暖胃,我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流沙包。”
我打开杯盖灌了一大口豆浆,直暖到胃里,满足地赞道:“小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真好。”
桑青盯着我,眼皮上似乎是抹了珠光眼影,显得他双眼越发深邃妖娆。他突然翘着兰花指戳我胳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得有一阵不能工作呢,怎么,席先生这次不要你床前侍疾了?”
我早已饥肠辘辘,这会儿流沙包在手,一口就咬去一大半,鼓着腮帮子道:“我也不能总因为私人感情耽误工作不是?那多让你难做呀?”
其实我原本是想在病床前献献殷勤的,席宗鹤现在不记得我了,我总要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奈何对方不按我的套路来,情愿让助理和护工看护也不要我插手,很干脆地将我赶回了家。
我寻思着他这是不想见我,也就不去讨嫌,只每天发一条短信给唐丽,从她那边探听席宗鹤消息,也算是关心过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试图去联系江暮,不过听说冯安、关单知道他清醒后已经去探望过他了,那两个人一向看不上江暮,想必有把他和江暮那些纠葛添油加醋说给他听。
一想到席宗鹤得知自己被绿后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我就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这话说的,知道我会难做,你早干嘛去了?”桑青嗔怪地瞪我一眼,从包里抽出台iPad,开始跟我对工作流程,“等会儿咱们去左岸时尚总部化妆做造型,然后在他们自家摄影棚拍照,就拍三套造型,争取五个小时搞定。”
左岸时尚是家专门经营男装的服装公司,旗下有众多男装品牌,顾客群覆盖老中青三代,这次邀请我拍新季海报的是他们旗下中高档品牌中面向年轻上班族的一个牌子,叫“九叶草”。
很土的一个名字,然而这个牌子在全国的特许加盟店就有上千家,生意还都不错,虽然主要市场是二三线城市,但以覆盖率来说,这也意味着我下一季度至少能在这些城市的大多数街头混个脸熟。
到达左岸时尚后,负责这次拍摄工作的宣传总监亲自下来迎接了我们,让我有需要尽管提,他一定全力满足。
客套话谁不会说,我回握他的手,告诉他能为贵公司拍摄海报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能一直合作云云。
互相这般那般的说了几个来回的套词,总监客气够了,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还有个会要去开,剩下他手下的助理会跟,有什么事都找她就对了,说完留下一个面相青涩的小姑娘,他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一个二三线小明星,能得到他们品牌的offer都是看在席宗鹤力荐的份儿上,除却他的名头,我的确不值得他们花心思讨好。
我坐在化妆镜前,乖乖给造型师弄头发,看小姑娘站在那里怪无聊,我坐在这也怪无聊,就主动与对方攀谈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一惊,指指自己:“……我?”
我笑了笑:“对,就是你。”
小姑娘脸都红了,羞涩地看向我:“我,我叫Anna。”
我与她愉快地聊起天来,从学业聊到工作,又从工作聊到家庭,可能见我随和,造型师半途也加进了我们的聊天阵营,后半程换两个小姑娘聊的火热,我倒成了旁听的。
Anna脸红扑扑的道:“我还挺喜欢马巍相拍的片子的,他上次那部喜剧片,把骆莲拍得好好看,那眼睛那鼻子,我是女人我都心动。”
造型师边往我脸上扑粉边道:“骆莲我见过真人,的确很美。对了,我听说这次马导新戏男一号是江暮,还是部权谋大片,投资几个亿呢。”
小助理简直要尖叫了:“真的吗?哇哦,想想就带感,好期待啊!我是江暮的超级迷妹啊!!”
还没开拍,都不知道剧情,只江暮一人就足够让人期待。
这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知名导演的男一号剧本,而我为了抢个男二角色还得和一众竞争对手挤破头。
说到底,江暮和席宗鹤那种天之骄子,资本与生俱来,称得上真正的白马王子,无论长相还是阅历都是我们这种淤泥里爬出来的西贝货不能比的。
我唯一自信的就是这张脸,然而在席宗鹤和江暮面前,这唯一的自信也显得那样的单薄可笑。内在就更不要说了,他们是宁静致远,我是蝇营狗苟。
“顾先生,造型做好了,我们去摄影棚吧?”造型师轻声说道。
“……嗯,好。”回过神,我刚要起身,从镜子里就看到桑青气冲冲推门进来。
他先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往外跑,一打打这么久,现在这幅面孔就进来了,怎么想都不是好消息。
“你们先出去。”
他脸色难看地挥退众人,等人走干净了才气鼓鼓蹲在我身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我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明白为什么桑青要黑脸,因为就连我也克制不住要黑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