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和胯下肉(13)
“我后什么悔?我他妈要是后悔,早在你大包小包搬家似的跑回来时给你轰出去,傻子看不出来你要干什么。”
“那你喜欢我吗?”姜明晗靠近一步。
“我不清楚,”武喆垂下头,却又迅速抬头看他:“可我想跟你在一起,真的。”
“那就来啊,我这人就他妈这点出息,没有宏图大志,当不了将军做不了统帅,脑子里就是热炕头暖被窝,跟心坎里的人吃喝玩乐一辈子。”
武喆瞪大眼睛,随后苦苦一笑:“操,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
“多早?参军前?还是上大学那会儿?你和你叔如胶似漆打得火热,就算我是你同班同学也不会正经瞧我一眼吧?”姜明晗坏笑:“说起这个,要是没你叔你这个富家子弟,温室里的娇嫩小花朵能来部队参军?从这一点看我还真得感谢他,太他妈会保媒拉纤了,千里迢迢把你送我这儿来了。”
“人家不爱要的,你还当捡着宝了?”武喆咧嘴。
“那是他没眼光,瞧这大腰板子哪儿找去?”姜明晗扔了烟头,一跨步搂住武喆的腰,两只冰凉冰凉的手猛地贴在火烫火烫的嫩肉上。
对方一声嚎叫,凄惨无比。
武喆笑骂着又拉又扯,姜明晗就是不松手,两人俨然成为一对相扑选手,在雪地里较量。
突然,一个无比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个……哪位叔叔能帮个忙?帮我们把雪人的帽子戴上。”
胡打乱闹的两人赶紧消停,看到身后一位可爱的小男孩手中拎着一个空桶站在那里,不远处的雪人已经堆得一人多高,最上面有一颗圆圆大大,五官齐全的大雪球。
“雪人太高了,这个放不上去。”小孩羞涩地问:“能帮帮忙吗?”
“那必须没有问题,”武喆拍了一下姜明晗的屁股:“去吧!我的超人叔叔。”
姜明晗瞪他一眼,拿过空桶,拉着小孩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弹了弹长椅上的雪,武喆坐下来笑眯眯地瞅着这两个人,正要再点上一颗烟,整个人却笼在一片黑影中。
他奇怪抬头看去,下一秒蹭地一下站起来。
“祥叔?!怎么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故人乍逢,武喆不免兴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身体还好吗?”
面前的男人约莫五十开外,虽然身着一套老旧制服,仪态却工工整整,无可挑剔,他微欠了些身:“武先生,我挺好的,您好吗?”
“真是万年不变的调调,您比我大那么多还这么客气,叫我小武就行。”武喆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从蒋玉珍那里退休了?”
祥叔莞尔:“我还为蒋董事长开车,是蒋董事长派我来接您的,我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了。”
武喆转头望去,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车顶上积下不少的雪。
说实话,他的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车是蒋玉珍的专车,人是蒋玉珍的司机,武文殊不但可以在三天内践行诺言,还可以把事做得漂亮又高调。
让老太婆风风光光接他过去,这事可不容易。
见武喆愣神,李宝祥接着解释:“我看您玩得开心没敢打扰您,特意选您的朋友走开时才过来,天色不早了,请跟我走吧。”
武喆点点头,说了句:“您等我一会儿,我跟他说一声。”
李宝祥看着这位小少爷跑过去跟那人交谈,又揉了揉那人的头发才跑回来,他礼节性地手一摆,说了句,这边请。
擦身而过时,李宝祥好奇地向远处张望那个人,据他所知,这位小少爷虽然与武家沾亲带故,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个孤儿,他很少同蒋玉珍接触,跟周围的人也没什么话,显得特别沉默寡言。
上一个被他瞅见能这么亲密相处的人还是他的叔叔,武文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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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喆打开后车门时,整个人愣住。
武文殊坐在车的另一边,脸冷得掉冰碴,看上一眼便让人瑟瑟发抖,烟缸里横七八竖的烟头,抽得不少。
武喆收回视线,一屁股坐进去。
“这么冷的天,你在雪地里呆这么长时间,不怕高烧?”武文殊的嗓音冰冻一样。
“我看这车里的温度比外面也强不了多少。”武喆冲前面大喊:“祥叔,受累把暖风开大点,我都快要冻死了。”
忽然,一只手向他的脸摸过来。
也许是下意识地防备心理又或是说不清的因素,啪的一声,武喆打掉武文殊的手,肌肤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后悔了。
因为这个人眼中盛满了惊异和难过,那眼神相当揪心。
“抱……抱歉,叔,我说着玩的,我不冷,体温正常,没发烧。”
武文殊狼狈地收敛目光,看向窗外。
车内一片寂静,尴尬得要死。
武喆清了清嗓子,先开口:“叔,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啊?还要送我一程?”
“东西呢?”武文殊沉声问。
真不愧为一顶一的商人,等价交换,一物换一物,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武喆暗自冷笑,严肃地说;“我没带,你又没提前给我打电话约,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不出一小时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你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放心吧,今天过后我就给你寄过去。”
“没有复制版,这是唯一的一份,对吗?”武文殊眯着眼审视他。
“叔,咱俩不至于这点信任也没有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在你跟前我说过一句假话吗?”武喆一股火顶到脑门:“这辈子全他妈挨你骗了。”
武文殊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问:“你找你奶奶到底什么事?”
“我他妈快要吐了,直呼其名行不行?这天没法聊。”
武文殊改口:“你为什么要见蒋玉珍?”
“当然是为了搞垮你。”
话音刚落,即便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能感觉到车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这……
不能够吧……
一个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的老司机也会偷听?
武喆从后视镜看向李宝祥,他正板着脸专注开车,装得特别职业,再看向武文殊,发现他一样的不大高兴。
武文殊压低声音:“小喆,你让我说多少个对不起都可以,咱们不必这样。”
“叔,要是说句对不起就完了,要警察干嘛?”武喆干笑一声:“不过这事警察还真管不了,所以我才要找你妈告状去啊。”
对方震惊:“你……你要跟她说什么?”
武喆整个嘴唇都贴在他叔的耳边,唇贴肉,小声地说:“你放心吧,咱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提,我怕蒋玉珍心脏受不了,咱们……实在太禽兽。”
武文殊全身绷紧,侧头去看他的侄子。
“做不了情人就做亲人,你玩过家家呢?”看到祥叔停下车来开车门,武喆拍了拍他叔的脸,飞快说出这句话。
下车时,手腕一紧,被武文殊抓住。
这个人什么都没说,但眼中的那份哀伤让人动容。
武喆心口很疼,他咬牙:“叔,放手吧,你我走到今天这份上,无论如何也要做个了断,天王老子管不了我,你更管不了。”
武文殊放手,又换上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再不看武喆,对候在一旁的老祥说:“送我回去。”
车完全消失后,武喆深深呼出一口气,攥紧拳头,向别墅大门走去。
第26章
作为北化市十大杰出人物之一,女企业家的先驱代表,曾经在省一级党报上露过脸的政协名人,蒋玉珍住在如此简单质朴的一栋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低调总有低调的好处,这栋房子隔绝喧嚣都市的一切车水马龙熙攘人群,在一片宁静致远中孤芳自赏。
武喆被领进书房时,蒋玉珍正在沏茶。
盘龙根雕的茶海上摆放着林林总总的茶具,蒋玉珍眼皮没抬,告诉武喆,既然来了,先喝杯茶吧。
蒋玉珍的手艺确实不赖,茶香浓郁,沁人心脾,喝过后更是唇齿留香,武喆不禁闭上眼回味,再睁开时,蒋玉珍已端坐在书桌旁,她双手交叠,眼神锐利地审视面前这个人。
武喆还记得刚来武家时,武文殊的父亲武刚不过经营着一家五十人不到的公司,当他被一脚踹到军队那年,这个公司已经在蒋玉珍手里变成了上万人的制药大厂,两年后的今天,中泰作为北化市GDP贡献最大的药企更是牛逼得不可一世。
如此叱咤风云,征战一方的领袖,骨头自然是硬的,何止难啃,简直咬一口分分钟崩你大牙的节奏。
嘴已经张开,也就没有再闭上的理由。
啃不动也得下嘴。
武喆放下茶杯,话不软不硬:“蒋玉珍,咱们面见了,茶喝了,该聊聊了吧。”
对方后背贴向沙发椅,一脸正色:“武喆,我比你长了两辈,即便素不相识,也不能直呼其名吧。”
“嗯,也对,一般不认识的我都叫她大婶,这行吗?”
蒋玉珍瞪他:”你私扣中泰的原料药又利用文殊反将我一军,这一面就这么不珍惜?”
“别别别……蒋董事长生起气来我可好怕怕的呢。”武喆赶快改口。
蒋玉珍高傲地冷哼:“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武喆翘起二郎腿,嘴角挂起一抹神秘微笑:“蒋董,为了见你我真是挖地三尺,费尽心机,自然带来的也是一份分量十足的大礼。”
蒋玉珍眉毛一挑:“哦?你还带了见面礼?”
“那必须的,”武喆十指相交,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我来跟你谈一场交易,一个双赢的合作。”
蒋玉珍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武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合作?”
“就凭我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想丢也丢不掉的东西,”武喆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东西你哪里都买不到,而且你还迫切需要它。”
对方终于有了些兴趣:“这世上还有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武喆点点头:“武家的血脉,你求也求不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蒋玉珍蹙起眉头。
“八岁那年我来到武家谁也不管我,除了武文殊,从我懂事之后,我就能感觉到你带给他的压力,其实你压根没想过他会在我身上付出这么多,多到无法步入一个正常人的人生轨迹,换句话说,就是无法为武家延续香火,好不容易盼到他把我这个包袱一脚踢开步入婚姻殿堂,却还是结不出果来,多急人啊!”
武喆口气一转,一副顾客至上的标准服务范:“这事您找我啊,武文殊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还有,老武家的这脉香火我给你续上,怎么样?”
“你说什么?!”蒋玉珍震惊无比。
武喆比出四根手指:“武家子孙凋零,到这两代拥有血脉的只剩下四个人,武刚,武小玲,武文殊和我,武刚和武小玲已经不人世,除去武文殊,你别无选择。”
“你是疯了吗?!”蒋玉珍蹭地一下站起来:“文殊为什么不行?!他都已经结婚,开枝散叶是早晚的事。”
“蒋玉珍,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我能坐在这儿心平气和地跟你谈?”武喆冷笑。
对方徒然变了脸色。
武喆叹口气:“虽然我不喜欢韩婷婷,但血淋淋去揭她的伤疤多少还是有点残忍。你一定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