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梁愿醒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我去拿点暖宝宝。”段青深站起来,“你看着三脚架。”
“嗯。”
两人坐的地方和毛毛他们距离也就三五步,能清楚地听见他们聊天。毛毛喊了声“醒醒”,说:“给你巧克力!”
毛毛懒得起身,直接抛过来两颗。梁愿醒伸手接住:“谢谢毛毛姐!”
毛毛他们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次旅行是老友聚会,烤着火聊着天。段青深坐回来的时候梁愿醒把巧克力递给他,他看了看:“酒心巧克力啊……我不吃了。”
段青深不太喜欢酒,刚刚玩游戏输已经喝了几罐了。
梁愿醒攥着两个暖宝宝,相机搁在腿上,含着巧克力:“拍多久?”
“两个小时吧,我想堆800张。”
“堆个星轨吗?”
“嗯,刚刚看了,今晚这片天上没有飞机。”
“有也没事,我帮你修。”梁愿醒笑着说。
“把你眼睛瞅瞎。”
夜航的飞机有灯,会混入星轨之中,那都是细而窄的光线线条,去修飞机灯拉出来的光线,那确实能把眼睛瞅瞎。
其他人举着手机拍拍星空拍拍篝火,程恺叫珍珍站到沙丘上去,他帮他拍个星空下剪影。但折腾了两下都没出效果。
毛毛见状,朝他们俩这喊了一声:“醒醒,你们能帮帮他吗?”
“没问题!”梁愿醒站起来,看了眼珍珍那儿,然后把段青深拽起来,“老板,人像剪影要锁定曝光,还是你来吧。”
段青深哭笑不得:“好好,我来。”
大家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笑作一团。段青深想了下,还是拿了梁愿醒的相机,跟程恺说:“我拿醒醒的相机拍,然后传给你吧,用手机我拍不好。”
“嗯嗯,太感谢了。”程恺不太好意思地说。
段青深笑着说句没事的,然后端起相机。刚端起来,发现梁愿醒那小子在姑娘们那边挑糖果,于是说:“醒醒,过来看着学。”
“哦!”醒醒拿了两颗菠萝味的糖走过来,剥开一颗递到段青深嘴边,“这个不含酒精了。”
给珍珍拍完后,段青深跟程恺加了个微信,告诉他,夜景还是要后期修一下的,到时候直出的图和修过的一起发给他,程恺连连致谢。
段青深不知道程恺跟珍珍是什么关系,总之拍完之后大家回到火堆边取暖的时候,程恺用力包住了珍珍两只手帮他回温。
他只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看向附近一顿乱拍的梁愿醒——他弯着腰,正在拧着镜头拍他摩托车轮胎上趴着的一只蝎子。
段青深站起来走过去。
“嘘。”梁愿醒叫他噤声。
“……”段青深无奈,又不是钓鱼,还不让人说话了,他跟着弓下身子,凑近说,“这个快门速度你不能手持的。”
“我知道。”梁愿醒压着嗓子,“但我现在还能折回去拿三脚架吗。”
“架我身上吧。”
“啊?”
段青深说完,挪了个步子到他身前,然后侧着身单膝蹲下:“架我肩膀上拍。”
人形支架这是。梁愿醒管不了那么多,蝎子已经从轮胎下来了,他赶紧上半身靠在段青深身上。
当环境昏暗时,镜头需要时间来进光,这段时间里,相机必须保持稳定,画面才不会拖影。大冷天的找见一只还在外活动的蝎子实属不易,大约是因为篝火附近温暖。
“好了。”梁愿醒站起来,顺手扶了把段青深,掸了掸他身上的沙子,“辛苦你了深哥——不准说三十正是吃苦的年纪。”
段青深没说,抿了下唇:“给我看看图。”
梁愿醒给他相机。
风光摄影就是要把握这种稍纵即逝的画面,昏暗的沙丘,工业产物,和冷血动物,有一种自然与机械的碰撞感。
梁愿醒很期待他会怎么评价,应该会夸夸自己的,他想,这张确实拍得很好。
“回头一起发给江意编辑吧。”段青深说,“感觉这张会被选上。”
“评价这么高?”梁愿醒不敢相信。
段青深看了看他:“你暖宝宝呢?”
“口袋里。”他拍拍上衣口袋。
“手揣进去。”
“喔。”他两只手揣进口袋,握住暖宝宝。
折回去在露营椅坐下的时候大家还在聊天,听起来他们几个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毕业后各奔东西讨生活。毛毛见他们俩回来了,又丢过来几颗糖果,然后问:“对了,打听个事儿呗,你们这个相机贵吗?大概多少钱呀?”
段青深把糖果递给梁愿醒,说:“我们这两台算价位比较高的,你是想买个平时拍照拍视频之类的吗?”
毛毛摇头:“哦不是我,我外甥女喜欢这个,她今年考上大学了嘛,就想着过年回家送她一个。你有什么推荐吗?”
“微单吧。”梁愿醒歪了下脑袋,“毛毛姐,松下的微单还不错,我这个徕卡就常常被人说是高端松下贴牌。”
段青深噗地笑了出来,扭头看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你,我很喜欢徕卡的,怎么就贴牌了。”
“哟?”梁愿醒扬着语调,“那我们换,哈苏给我。”
“随你。”段青深说完,继续转回去给毛毛推荐,“松下微单可以考虑,S5直出色彩很好的,但对焦和尼康是一个毛病,常拍人像的话还是买佳能,具体还是要看她比较偏好哪方面。”
毛毛听得云里雾里:“哦……多、多谢了。”
“不客气。”
聊天时得知毛毛就是家里那个不回家不结婚不生娃,但是很能挣钱但“离经叛道”的小姨。而且巧的是,毛毛在北京工作,她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最近在休年假。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偏过头看了看程恺和珍珍两个人,又转过头看段青深和梁愿醒。两下里眼神变化得比较微妙,段青深察觉到了,问:“你们很久才聚一次吧?”
“对。”毛毛点头,“小恺是宁夏人,他离这里最近,这次算是我们一起来找他玩的。”
梁愿醒嘴里含着糖,凑过来说:“我妹到现在还分不清甘肃和宁夏,她总觉得宁夏是甘肃的省会。”
段青深笑道:“那兰州是谁的省会?”
梁愿醒在嘴里把糖换了一边:“我们家就没一个地理好的,我小时候数几大洲几大洋,能数出来一个沈阳一个洛阳。”
段青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无辜:“我现在进步已经很大了,小时候我总觉得宁夏在大兴安岭那里。”
程恺闻言,朝他笑道:“我的麻油,把我干到东北去了。”
毛毛在那笑个不停:“哎哟……醒醒你真是……段老板,我们加个微信吧,要是以后有合适的商拍就找你们。”
“嗯。”段青深跟她扫了个二维码。
“醒醒?”毛毛递手机过来,“扫一下,以后要是不跟段老板了,来我这干。”
段青深心情复杂,怎么每个人都想把醒醒从他身边薅走呢。
“那应该不会。”梁愿醒笑着加上毛毛,“我们还要去拍极光呢。”
篝火还在跳着,但柴火消耗了些,再过一会儿大家就要各自回帐篷里睡觉了。或许是晚上大家都喝了酒,这时候稍微有点酒劲上涌,梁愿醒觉得脑袋飘忽,迷糊着声音问:“深哥,我能靠你一会儿吗。”
“靠着吧。”
梁愿醒把脑袋靠在他肩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段青深维持着笔挺的稳固坐姿,一动不动。
这里是一级暗空。
他说过要梁愿醒试试在一级暗空下能不能睡得着。
忽然,程恺他们那边有人用蓝牙音箱放起了音乐,毛毛赶紧看了眼梁愿醒,问段青深:“会吵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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