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过玩具。”
“你只是习惯了不把人当人看罢了。”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 说:“我只是想让你在你身边。”
“然后一点点地将我吞吃下肚,让我习惯了你的一切,最后再没有任何勇气、念头和力量离开你的身边。
“留在我身边不好么?”他反问我。
“对一些人而言, 应该是很好的,但对我来说,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 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可能是因为愤怒, 也可能是因为我其实也有些舍不得纪文轩。
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年, 我真的很快乐,我差一点就要沉溺其中,不愿意清醒过来了。
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
但长痛不如短痛,我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也一定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在心中默念着这一句话, 然后我听到纪文轩说:“我可以放你走,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是让你当我一个月的床上伴侣, 你会同意么?”
“……”
我疯了么?我就是为了躲这个才下定决心要走的。
我看他的视线里应该流露出了类似的情绪,纪文轩竟然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叹息似的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换个条件吧。”我轻声说,像是在求他。
“喊一声哥哥来听听?”
我愣了一会儿,有点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但还是低声对他说:“哥哥,求求你了。”
纪文轩闭上了双眼,灯光下,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半响,他回答:“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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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切,仿佛都按下了快进键,我们从法国回国,纪文轩问我想什么时候离开,我回了句两周。
两周的时间足够我将手上的所有工作和纪文轩的团队交接完毕,虽然男保姆这份工作不是什么格子间的工作,但我的确是很认真地在做的。
纪文轩想让我继续去读书,但我一没钱支付学费,二来也真的不想留在平城,最后还是选择办理了退学手续。
我的导师人在国外没见我,但是打了个电话过来,只说:“你浪费了今年我的招生名额。”
我再三道歉,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钱的事不是事,她可以先借我学费。
但我到底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因为我并不清楚,这是她的好意,还是纪文轩的好意、借由她的口说出罢了。
纪文轩想给我车和房,在我拒绝后,又要给我一笔钱,我都拒绝了。
和我对接的HR还是之前的HR,他是带着想多给我发一些钱的任务来的,但我这次没让着他,还是坚持只要我理应拿到的那一部分。
——我连纪文轩的话都不听了,连纪文轩的感受都不在意了,我还在意一个并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做什么?
我买了一张火车票,是去枫城的。
纪文轩耳聪目明,次日就和我说:“我在枫城有一套房子。”
“我也未必会定居在枫城,即使定居了,我也不想再接受你的馈赠。”
纪文轩有些怅然若失,他仰着头看了我一会儿,说:“你这是想和我断了联系了。”
我有些想哭,其实也是强忍着泪罢了。
反正,这次离开后,大概率以后不会再见了,有些深埋进心底的话,也可以说出口了。
我有些破罐子破摔似的,直白地说:“纪文轩,当年明明是我给你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你不回,是你主动和我断了联系的。”
“我那时候手机不在手里,我没有看到你发过去的最后一条消息。”
“不是那一次,”我摇了摇头,“是我们吵得最凶的那一次,头一天晚上,我说以后你别打电话了,你说,好。”
“后来第二天我说,你要是实在回不来,那我就去平城找你,但你一直没有回消息。”
“我回了的。”纪文轩轻轻地说,“是你一直没有再回我消息,我以为,你是不想再和我废话了。”
我非常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了,第一反应甚至是他在骗我。
我说:“不可能,我没有收到这条消息。”
纪文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谁能碰到你的手机。”
“……没谁啊。”
不对,还是有人的。
我的父母可以,除了我的父母之外,我的朋友们也可以。
“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消息?”
“我们吵架的那一天是五月二十三号,我回消息的时间是在五月二十四日,早上十点左右。”
“你口说无凭。”
“那天你在做什么?”
“学校开运动会。”
“你的手机在谁的手里。”
“……就那么放着。”
“谁帮你看着。”
“没谁啊……”
不,还是有人的。
我的记忆回到了那个灼热的午后。
当我跑完了800米,有个女孩走向了我,递给了我毛巾和水,还对我说:“刚借用你的手机拍了几张你的照片。”
“谢谢啊,谢薇。”
“嗨,谢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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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个人像是坠进了深渊里。
恍惚间,我听纪文轩问我:“真的没人么?”
“没人,”我下意识地选择隐瞒有可能是谢薇的真相,“我的手机就随手扔在了座位上。”
“哦。”
“你当年发了什么消息?”
“没什么,都过去了。”
第91章
“我想知道。”
“你知道了, 会选择不离开么?”纪文轩反问我。
我想了想,坦然回答:“不会。”
纪文轩轻笑了一声,说:“那就算了, 都过去了。”
的的确确,也都过去了。
以前看电视剧,看到主角之间因为误会而分开, 总会替主角觉得遗憾,会设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会有不一样的境遇, 那现在一定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现在这种“误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倒也没觉得真那么遗憾。
毕竟我们之间的矛盾在前,所谓误会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心里觉得他是不愿意联系我了, 他心里也觉得我是不愿意联系他了,所以他不会打电话给我, 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他, 最后落了个“断了联系”的结局。
但时隔多年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我竟然还是有一点快乐的——原来直到当年分开, 纪文轩依旧那么在意我;原来我们当年相伴在一起的岁月里, 真心实意的不止是我,而是我们;原来我们都曾经为挽留这段情谊而试图努力过……
我释然地笑了笑,说:“你说得对, 都过去了。”
纪文轩挺直了上身,他的右手抓着轮椅的扶手, 在这一瞬间看起来又不怎么高兴了。
我宽慰了他一句:“年少时的感情固然可贵, 但人长大了, 总会碰到更合拍的朋友,咱们都向前看吧。”
纪文轩没回答我这句话, 我猜他是不怎么高兴的,但他高不高兴,我其实也不太顾得了。
我要跑路啦~~~
好吧,也不算跑路,就是我该离开了。
我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离开前的事,也有在兢兢业业地“站好最后一班岗”。
纪文轩的情绪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变得沉默,有时候会沉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其实应该和他聊一聊的,但每次想开口前,又担心会节外生枝,拖着拖着,就到了预定好的、要离开的那一天。
我等到了纪文轩名下的专业团队入驻,交接完了最后几件工作,然后拖着行李箱去和纪文轩告别。
纪文轩人在温室花房里,正在喝锡兰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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