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深也会像当初安慰他那样,安慰Oliver吗?
会陪他度过艰难时刻,教给他成长中的道理,安慰他、鼓励他、夸奖他。
他也会像当初拥抱自己那样,去拥抱Oliver吗?
想到这里,季然有些不开心了,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
抬起头时,却在镜子里看到了寒深。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寒深休息室有独立卫生间,平时几乎不来这里。季然呆了一瞬,正想打招呼,眼皮上的水就落了下来,显得他仿佛在哭。
但他确实没有哭,也没有想哭的念头。季然抽纸擦干脸颊,和寒深打了声招呼。
“你有事找我?”寒深按下洗手液洗手,摩擦双手给自己打泡沫。
他手长得好看,连洗手都变得赏心悦目,像是电影慢镜头。
季然摇头,说没有。
寒深:“什么事?”
季然:“没事。”
季然认真想过,这件事确实犯不着麻烦寒深。反正James只是临时加入,待满两个月就会离开了,他那点儿工作季然半天就能完成,这件事他自己也能处理。
没人再说话,洗手池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季然转身准备离开,又听寒深喊他英文名。寒深声音不高不低,仿佛又恢复到了初见时冷漠的样子。
寒深走到他跟前,说:“不管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希望这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季然表情有些紧绷:“知道了,不会影响的。”
寒深注视着季然,才过去短短三个月,他脸上已经看不见初来时的青涩,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笃定和沉稳。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冷白的眼下多了一抹乌青,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与可怜。
寒深说:“项目提前了许多,辛苦你了。”
季然回答:“应该的。”
寒深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
“我先走了。”季然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那里。
他发现,他低估了寒深对自己的影响力。
寒深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哪怕他已经许久没再给季然具体指导,但依旧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季然会无意识模仿他的行事风格,设想如果是寒深遇到这种事,他会如何处理。
可季然也渐渐意识到,他没有寒深的身份,自然也不能照搬他的方式。
他需要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准则。
最终季然和James达成了一致,James可以第二天早起处理工作,但需要在八点半交给季然,季然会预留半小时检查时间。
虽然称不上完美,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他们就这样配合了一周,效果勉强还算可以。
虽然第二天要早起半小时,但至少他不用前一晚上熬夜特意等。
不过这种方法只能平时用,在和客户公开汇报前一天,季然不敢这么处理,他强行把James留在了办公室,因为早上最后那段检查时间是寒深的。如果要和客户召开沟通会,寒深一般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检查工作。
明天有和客户、会计师事务所、律所的多方大型会议,今晚项目组再次加班,筹备明天的会议材料。
深夜,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键盘声和翻看材料的哗哗声。
突然间,James伸手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啊啊啊,都已经晚上12点,早该睡觉了。”
大家都累得半死,没人搭理他的抱怨。
James看了一圈,见季然都不理他,就拿起背包说:“那我走啦!”
季然这才抬头,说:“再坚持一下,做完就回家。”
James抱怨:“还要多久啊?6点吃的晚饭早消化了,我人都饿了。”
季然:“冰箱里有剩的点心。”
James捧着点心吭哧吭哧,又过了两个小时,他又叫了起来:“我受不了了,都晚上2点了,我要走了!这个点儿,我奶奶家的狗都该睡觉了!”
季然问他:“你还剩多少?”
James:“没多少了,我明天来做。”
“明天不行,明早老板过来就要看。”季然说,“我这边做完了,我帮你做一部分。”
James眼睛亮了亮:“真的?”
“我弄完了,James你的给我吧。”Leo对季然说,“季然你还要汇总检查,就别做这部分了。”
季然心中感激,开始检查打印材料。
等全部资料交齐,已经是晚上三点半。季然是最后一道流程,还要再花一些时间。他干活儿细致,框架也搭得漂亮,最后检查汇总的工作基本都是他做。
“终于结束了!”James伸了个懒腰,“再下去我真的要猝死了。”
Leo看着埋头工作的季然:“你还剩多少?”
季然:“也快了,你们先走吧。”
Leo点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等季然把材料放到寒深办公室,已经是第二天早上6点。季然困得脚步悬浮,头晕眼花,正准备补眠,突然又接到客户夺命电话,说之前的数据是旧版,他们连夜赶出来一组最新数据,让他们也更新一下。
季然:“……”
你们连夜赶数据,有没有考虑过乙方的心情!!
季然只得强撑着继续更新数据,他太困了,给自己冲了双倍浓缩咖啡续命,勉强赶在寒深来公司前修改完了。
休息时间是彻底没有了,季然去食堂吃了个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味觉都淡了许多。
吃完早饭后季然回到工位,突然听到心脏在胸腔跳动的声音。
按理来说人一般是听不到心跳声的,可季然现在却听得特别清楚。
【咚咚咚——】
心跳变得越来越快,然后就是一阵胸闷气短,季然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一凉,短短几秒钟内他就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双手开始发麻。
可能是熬夜的后遗症,季然双手撑着桌子,打算去工位上休息一会儿。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他大脑是清醒的,甚至还能给出准确的指令,可身体完全却不受控制。
季然眼前突然前一黑,人咚的一声栽下去,霎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
再次睁眼,季然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他躺在单人床上,右手插着吊针,季然反应了几秒,这才意识到他人在医院。
他晕倒了?谁送他来的公司?
不对,现在可不是在医院休息的时候,他还要回去开会!
季然掀开被子下床,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手机。他急得举起吊瓶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就和推门进来的寒深撞了个正着。
寒深手里拿着检查单和药品,扫了他一眼,吩咐道:“躺回去。”
季然着急:“可我还要去开会……”
“躺回去。”寒深随手把东西丢在桌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语气,传递出的压迫感却让季然几乎喘不过气。
寒深生气了,而且似乎还很生气。
季然不敢造次,夹着尾巴乖乖躺上了床。
左手不太方便挂吊瓶,季然试了几次都没挂上去,正准备站起来挂,身后突然落下一只大手,寒深接过吊瓶帮他挂好了。
右手血液有些倒流,寒深盯着看了会儿,确定恢复正常,这才放心地移开了视线。
季然低着头,意识到自己闯了个大祸,有些心虚地问:“您不去开会吗?”
寒深说:“会议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季然愣了愣,又立刻自责起来,“对不起,都怪我晕倒影响了会议。”
“没有影响。”寒深说。
季然愣了愣:“可您都没来得及过目材料,也没有去参会……”
寒深告诉季然:“你虽然自己晕倒了,但材料完成得很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Amanda替我完成了会议。”
竟然是这样,季然松了口气:“没有耽误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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