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实名恋爱(15)

　　工作时跟翟淮宇说话、对翟淮宇笑都是无意识的行为，把翟淮宇换成黄伦阳、钟岷承，甚至展厅里的工人池嘉言都会这么做。

　　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间，池嘉言同工人仔细核对好每一幅画，心里估摸着后面的设计进程。

　　黄伦阳当然不会做电灯泡，笑嘻嘻地跟池嘉言道别：“言言——我先走了，等下周秋拍我们再来崇佳找你玩。”

　　池嘉言明显很困惑，脚步稍快地走过来，小声发问：“不是说晚上一起吃饭吗？”

　　黄伦阳毫无愧疚地说谎：“公司突然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池嘉言点了点头，一直送黄伦阳到展厅门口。

　　临走前黄伦阳似有感应般地转过身，恰好看见翟淮宇抱着一幅画，热情地站在不远处冲池嘉言挥手。

　　从展厅出来朝停车场走，期间黄伦阳接到了钟岷承的来电。

　　对方问黄伦阳有没有跟池嘉言在一起，他也要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没呢，本来是想一起吃的。这不是翟淮宇也在嘛，我肯定不能添乱。”

　　池嘉言没有看群，不知道好友群里一直在起哄。然而钟岷承听到黄伦阳这么说，居然没有跟着搭腔。

　　“大黄，我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上次在俱乐部那时候翟淮宇表达出追求池嘉言的意向，作为朋友钟岷承第二天就去调查了这位翟少爷。

　　一开始黄伦阳还没理解钟岷承的意思，想当然地反问：“翟淮宇不是你朋友吗？”

　　钟岷承没好气地反驳：“都说了很多年没见面！”

　　朋友也分为好几种，狐朋狗友跟知心好友都算朋友，紧接着钟岷承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告诉了黄伦阳。

　　后者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严肃起来：“女朋友？”

　　“嗯，才分手半年，回国前分手的。他前女友是华裔，是国外一个不太红的小明星。”

　　当初讨论同性恋异性恋的问题似乎有了结果，黄伦阳思索半天，试探性地询问：“所以翟淮宇是双性恋？”

　　“谁知道他是什么！”钟岷承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大黄，我觉得言言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根本没有恋爱经验。而且他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被人骗了说不好都在替人数钱。”

　　钟岷承的考虑不无道理，可是黄伦阳根据刚才自己在展厅里看见的，总感觉翟淮宇的表现不像爱情骗子：“……你没看见他们在一起的状态——翟淮宇两只眼睛只盯着言言看，言言说什么他都会做。那些画特别重，翟淮宇一直跟着搬来搬去，也没见他开口抱怨。”

　　“我跟言言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这样！我也只会盯着言言看！”钟岷承大声斥责，“这又不能说明什么，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他凭什么喜欢言言！”

　　这话的确没有错，但是以翟淮宇的身份地位，假如不是特别喜欢，怎么可能愿意做这些事。

　　现在黄伦阳自然听懂了钟岷承在说什么，只不过他在思考另一个方面。

　　——如果翟淮宇是真心的，那么他们正在讨论的内容很有可能破坏这一段恋情。

　　最关键的是，万一池嘉言对翟淮宇也有好感，朋友们这么做不是伤了池嘉言的心。

　　很快钟岷承也反应过来黄伦阳的想法，他被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黄伦阳的考量是正确的。

　　两个朋友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这会儿顿时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黄伦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言言不是正好跟阿聿住在一起吗？”

　　“我们就让阿聿多观察观察言言和翟淮宇，说不准能发现什么。”

　　偶尔，不对，应该是很多时候，徐斯聿觉得自己这些朋友特别有意思。

　　一通电话告知徐斯聿池嘉言正在被谁觊觎着，再一通电话嘱咐徐斯聿，让他盯牢池嘉言跟那个讨厌的情敌。

　　其实不用他们开口徐斯聿也会一直关注池嘉言，只是朋友们强行把徐斯聿划进他们阵营，让男人莫名觉得很好笑。

　　大家都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但徐斯聿又不是。

　　徐斯聿跟他们都不一样。

　　今夜池嘉言很晚才回到半岛湾，他打开鞋柜，习惯性地看鞋柜里的鞋，发现徐斯聿没有回来。

　　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么高强度工作，如今放松下来，池嘉言脑袋空空地向餐厅走去。

　　冰箱门打开，池嘉言肩膀靠着冰箱门，慢悠悠地挑选里面的食物。

　　果汁、速冻煎饺、拉面，池嘉言拿着这些东西走进厨房，没过多久端着热腾腾的晚餐走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池嘉言才有时间处理未读消息，他点开微信翻阅，终于看见好友群白天究竟在聊什么。

　　越看越惊愕，池嘉言睁大眼，一抬手差点碰翻手边的玻璃杯。

　　盛满果汁的玻璃杯咕噜噜转圈，池嘉言手忙脚乱地抓稳玻璃杯，赶紧拿起手机编辑文字。

　　池嘉言：不是，没有般配，没有谈恋爱，你们不要开这种玩笑。

　　这一句话有不少字，以池嘉言沉默寡言的说话本领，这下看得出来是真的有点急了。

　　与此同时，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声响。男人换好拖鞋，循声朝这边走。

　　池嘉言听见了脚步声，他默默咽下嘴里的果汁，然后放下了筷子。

　　餐桌上那些食物完全是一顿晚餐的量，徐斯聿皱了下眉，看起来有些不悦。

　　——从朋友那里徐斯聿被迫得知今夜池嘉言将会与翟淮宇共进晚餐，排除情敌这个因素，最起码这顿晚餐翟淮宇也该让池嘉言填饱肚子。

　　双方目光交汇，池嘉言察觉到男人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以为他加班回家肚子也饿了。

　　于是池嘉言抬手去推那个餐盘，开口时还磕巴了一下：“我，我没吃晚饭，所以多做了点。”

　　“……你要吃吗？”池嘉言问得很轻。

　　这个回答显然在意料之外，徐斯聿走到池嘉言身旁，很自然地伸手去拿那杯喝了一半的果汁。

　　“怎么没吃饭？”

　　池嘉言避免不了慌乱，只能尽量把一句话说得平稳：“前几天交上去的策展方案要改，所以晚上在公司加班。”

　　原来是错怪翟淮宇了，短短时间内池嘉言第三次失了翟淮宇的约。

　　果汁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入口时还沁着一股冰镇的凉意。

　　徐斯聿尝了尝，把玻璃杯重新放回去，低声说了句关心的话：“你感冒才刚好，少喝点凉的。”

　　又觉得这款果汁的味道有点陌生，男人这会儿也没多虑，随意评价道：“你不是喜欢喝葡萄味的，怎么买了这个柚子味的？”

　　问题出口的瞬间彼此的神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池嘉言眼神惊异地看过来，仿佛被吓到了。

　　——徐斯聿提到的果汁是池嘉言在留学期间最喜欢喝的，是国外当地的品牌，后来回了国这个喜好也没有改。

　　前段时间池嘉言独自去了超商，可惜在那里没有找到葡萄味的，因此池嘉言随便买了柚子味来代替。

　　这是池嘉言出国以后才增加的喜好，肯定不能用“因为一直是朋友所以很了解”来搪塞。

　　“大黄告诉我的。”男人面不改色地解释，“以前他跟你视频，经常看到你喝这个味道的果汁。”

　　池嘉言恍然，居然真的开始仔细回忆，自己好像确实跟黄伦阳提起过这茬事。

　　趁着池嘉言发呆的时间徐斯聿离开了餐厅，不远处楼梯响起上楼的脚步声。

　　池嘉言回过神，目光落在面前的玻璃杯上，猛然想起来刚刚徐斯聿竟然也用了这个玻璃杯喝果汁。

　　还是自己喝过的果汁。

　　池嘉言怔怔地去拿筷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和徐斯聿跟自己牵手一样，有点太过亲密了。

　　书房的门打开又合上，徐斯聿拿着手机，看见了池嘉言在好友群发的那条解释的消息。

　　梁若在这时给儿子打来了电话。

　　母亲似乎是想通了，既然儿子不争气，那么她只好转移目标，把热情浇灌在池嘉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