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检讨十有八九是非写不可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写,更成熟的惩罚方式也不是没有。”谁知傅思延憋了一会儿后,突然就很是古怪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至于为什么说很古怪……因为这句话就像是他在内心经历了反复地纠结和挣扎之下才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出来的。
第64章 同床(一)
言牧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对傅思延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一阵紧张。
傅思延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估摸着最后还是后悔了:“没什么,你还是继续写检讨吧。”
言牧立马垮下了脸:“……”搞什么,最后还是检讨嘛。
但是他还是觉得刚才傅思延是真的想说什么的,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改了口。
“有空把你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须臾,傅思延又说道。
“我桌子上什么东西?”言牧疑惑地瞥了自己桌面一眼,觉得唯一能够到傅思延认为需要收拾的边的大概就是桌子一角堆着的那些小礼物了——都是前几周教师节的时候学生送的,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全是趁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偷偷放到他桌上的,他也一直没去整理。
不仅是他,隔壁傅思延也收到了一大堆。那个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刚开始那会儿他在傅思延办公桌上看见的那些与傅思延本人的个人风格格格不入的小摆件的由来了。
言牧端详了那些小礼物一阵,自我感觉良好:“这也不是很乱啊,先放着吧。”
傅思延微皱着眉:“我觉得很乱。”
言牧很无所谓:“这是我的桌子,我觉得不乱不就好了。”
傅思延面容冷淡:“再加一千字。”
“哎。别,有话好说,谈字伤感情。”言牧秒变脸,立即开始动手,效率很高地把桌上那堆东西给收好了,桌面一下子就变得干净清爽了很多,“你看,我收拾好了,那一千字不许加哦。”
傅思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关于上一次月考的成绩分析会。
高二七班的总体成绩还算是理想,综合成绩年段排名第二——主要是因为陈韵因处分在家反省导致缺考,全科按零分算,凭一己之力拉低了全班的总成绩。
数理化三科的成绩基本上都是年段前三,尤其是数学,年段第一。
对此言牧毫不意外。傅思延的课他没少听,只能说但凡听了课以及课后有认真去消化,成绩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即使如此,也是有极个别的数学战五渣和发挥失常的选手很让人难绷。
“张天铭同志,你这数学成绩怎么回事,这分数看着还没你们傅老师血压高啊。”言牧一手撑着讲台桌面一手拿着成绩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说完还得抬头看一眼傅思延,随口就扯了一句:“你看他冻着个脸,足以见他有多心寒了,你得好好反省反省啊。”
莫名其妙的被扣了顶心寒的帽子的傅思延:“……”根本没有这回事。
“我答题卡填错了……”张天铭万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委委屈屈地反驳:“傅老师明明平常就是冻着脸的好不好。”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再也没绷住,一个劲儿地捂着嘴偷笑。
“你考那么差他肯定会伤心的。”言牧淡定地把话圆了回去,而后又压低了声音对傅思延说:“我说你好歹也讲几句啊,你是班主任还是我是班主任?”
傅思延淡淡地回答说:“你说也是一样的。而且比我更合适。”
“我怎么就比你更合适了?”言牧一脑门问号。
“同样是批评,你会说分数没我血压高,但我只会直说他成绩不理想。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的批评学生更能接受。”傅思延简单举了个例子,“所以在这方面,你比我更合适。”
“这不是很简单?你学我就好了,取长补短嘛。”
“我做不到。”
“?”
“我讲不出这种鬼话。”
言牧:“……”合着你这是拐着弯损我呢。
他气的磨了磨牙,碍于不能当着学生的面谴责傅思延,只能暂时忍气吞声,面带迷之微笑地继续公开处刑:“还有那个数学9分的哥们,我都不想说,你是用脚考的试?”
“哈哈哈哈——”底下又是笑成了一片。
“那个笑的最欢的,对,就是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18分你怎么敢笑别人的?”
被点到的那位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尴尬地眼神飘忽,死活都不敢直视讲台上的言牧,更不敢直视傅思延。
然而在傅思延那受了一肚子气的言牧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还在持续输出:“你的物理也很逆天啊,8分,恕我直言,你平时真的有学?不是老师打击你,你这数理化的分数加起来还没人家一科物理考的高,你是怎么敢选全理组合的?”
痛批完了个别战五渣选手,言牧话锋一转,又谈到了偏科选手:“不过咱班最严重的还是偏科问题啊。在座的各位都是选物化生的,理科水平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英语和语文也要注重点啊各位哥哥姐姐们,咱不能只用一条腿走路啊。还有历史,这门课再过不久要进行水平测试的,你们历史老师已经跑到我跟傅老师面前哭了好几回了,说你们老是在他课上睡觉或者是做别的科的作业。”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一点都不带卡的,最后说到兴头上了还当场打开了教室的多媒体,登录了自己的微信:“对了,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他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那些学生的好奇心,一时间,学生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电脑屏幕上。
但是“好东西”是什么他们还没见着,倒是一眼就看见了言牧微信消息列表顶端的那位。
思延。
学生们的眼睛里顿时闪烁起了异样的光芒,很快就躁动起来。
一般老师的置顶都是一些工作群,但很显然,言牧并不是一般的老师,他不置顶工作群。对他来说,没有给工作群设置免打扰就已经是非常大的尊重了。
他不是不敬业,只是他真的没有置顶的习惯。他根本就没有置顶任何群或是任何人,所以他的消息列表都是按照最近一次发消息的时间来排的。
而最近一次跟他有微信消息往来的人,正是傅思延。
虽然只是一个巧合,但“思延”这种看起来就很亲昵的备注挂在列表最上方,就足够让这群除了学习什么都能让他们感到有趣的学生想入非非了。
“安静。”背对着屏幕的傅思延不明所以,只是原则性地出面维持了一下纪律。
傅思延冷冷地一开口比什么都有威慑力,那些学生们忙不迭地自觉闭上了嘴,只敢与自己的同桌进行眼神交流。
而言牧则在专注地翻他的消息列表,没在意那么多。只见他翻了一阵,最后点进了他们班语文老师的会话框。
最近的一次聊天,就是对方给言牧转的一个群聊的聊天记录。
言牧点开了那段记录,向他们介绍说:“这是语文组当时改卷的时候的一段记录,有几篇非常经典的作文,让整个年段的语文老师足足笑了一天。”
学生们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言牧把图片一张一张地展示给他们看:“这个。蛋白质写成蛋白蛋的,且不论为什么语文作业里能扯到生物,就说写就写吧,还写错字。还有这个,‘早上七点,我刚吃完晚饭’,这个我懒得喷了。下一个,一段话总共就一百来个字,用了五个拼音写了六个错别字。还有这个,这是实在没东西写了把自己闺蜜感情史给爆出来了?连分手的细节都写明白了,洋洋洒洒一千多字,简直人才。”
这实在有够离谱,连傅思延都忍不住转过头,跟着言牧一起看。
“非常巧的是,经过我们语文老师的不懈努力,发现这些人才都出自我们班。”言牧用指节轻扣了一下黑板,皮笑肉不笑地道,“各位挺幽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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