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乘只是皮肉伤。原本他们是计划回烈焰的,但却掉头回了老宅。周千乘善于把握一切机会,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苏沫他是势在必得的,只不过目前还在怀柔和诱导阶段。如果该阶段能成功,后面那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就不用使了。
可两次试探,皆铩羽而归。
【作者有话说】
周大:说半天,白费。
◇ 第31章 31、别装了
苏沫看起来绵软无害,但其实心底很硬,至少目前看软硬不吃,和常人有壁。
顾望第一次见苏沫就瞧出来了。他不信周千乘看不出来。
“过刚易折。”顾望凭着良心想要劝一劝。
周千乘淡淡地说:“知道。”
窗外人影闪动,远处花园里两个人影牵手漫步。在一盏欧式立柱灯杆下面,两人停下,面对面站着,看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单看苏沫的姿态是轻松的——是和周千乘在一起从未曾呈现过的轻松。
周千乘又拿了一支烟咬在嘴里,滤嘴咬烂了,吐出来,眼底阴翳有惊雷。
顾望担忧地看着他,嘴张了几次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来。如果周千乘能轻易被劝解,被劝阻,那就不是周千乘了。
远处,周逸抬手揉苏沫的头发,能看见两人模糊的笑脸。
苏沫身量不高不矮刚刚好,四肢修长,有种轻盈的少年感,就算用光线昏暗的夜晚做底色,他也能发出光来,成为或远或近围观之人的视线焦点。
这样一束光,不知道折翼之后是否会变黯淡。
周千乘这人想要什么从来都不动声色,表面越平静内里越汹涌。顾望心里叹口气,怕是将来苏沫的路不好走。**苏沫从周千乘房间出来,回到客厅,愕然发现周逸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脚步一滞,随即扭头去看旁边的立钟。
——他竟然在周千乘房间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脸上有罕见愧色,毕竟这么晚单独和一个alpha在一起有些不妥,就算周千乘是周逸的哥哥,就算……也正是因为周千乘是周逸的哥哥。
见苏沫出来,周逸站起来,他没说什么,似乎只是单纯在这里等晚归的爱人。等到了,就一起回去。
两人并肩穿过花园往副楼去。夜风吹过墙角一片茂密的凤尾竹,簌簌作响。
苏沫停下脚步,伸手去抓竹叶,放在手心揉搓。
“我住在这里,装不知道不太好……云际拉我一起来看看,进了客厅,我原本要走,可顾望下来了,说他在楼上,让我们上去看看。我到门口,发现云际没跟上……然后就见了他,聊了一会儿。”
在恋爱中,苏沫没有犯错的经验,也没有哄人的手段,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错误。但他再迟钝,在出来看到周逸那一刻,也知道周逸是不高兴的。
和苏沫在一起的时间里,周逸几乎没不高兴过。苏沫唯一一次见他发脾气,是因为他所在的课题研究组有人涉嫌抄袭。
苏沫不知道有时候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就能把恋人的火气压下去,他能想到的就是说清楚。说得事无巨细,细到进了门没脱鞋,周千乘受的什么伤,已经染血的衬衣是白色的,统统都要说清楚,像学生在跟老师汇报。等汇报完了,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周逸。
周逸早没脾气了,抬手将他头发揉乱:“沫沫,你怎么这么可爱。”
苏沫得到意料之外的评价,阴霾一扫而空,突然乐了:“你不生气了?”
“谁能对着你这张脸气得起来?”周逸说完,觉得这样饶过苏沫不行,还是得借机树立一下自己作为未婚夫的威望,便板起脸说,“你别得意,我虽然这次不生气,要还有下次,是要生气的。”
苏沫没被他唬住,又笑。
两人对着脸笑了一会儿。周逸叹口气,这次是真的严肃下来。
“沫沫,你尽量离他远一点。你心软,他这些年早不是之前的样子了。他的世界和手段,不是你能理解的。”
周逸成年后虽然远离家族纷争,但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环境如此,他耳濡目染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可苏沫不一样,他单一纯净,与PTSD这种难以治愈的疾病进行着艰难斗争,不应该再遭受哪怕一丝伤害。
“我知道。”苏沫眼神清明,他点点自己脑袋,“我把他们都关起来了,出不来的。”
“好吧。”周逸将一把竹叶从苏沫手里抽出来,“别再揉了,竹子该不高兴了。”
“我知道竹子不高兴了。”苏沫扁扁嘴,意有所指,“正在努力哄。”
“怎么,说我是凤尾竹?”周逸赞同地点头,“对,我是品格高洁、清雅脱俗。”
苏沫笑嘻嘻松开手,那一丛凤尾竹迎风而立,意态悠闲,确实像极了周逸。
周逸揽住苏沫的肩,从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声音扬起来,又用那种惯常哄小孩儿的音调说,“虽然我已经很棒了,但我男朋友更棒!”**苏沫睡下之后并不知道,当天晚上周逸就去找了周千乘。
凌晨两点,两人坐在周千乘书房里,气氛不至于剑拔弩张,但都和平常在人前的姿态不同。
“别装了,”周逸一点情面都没留,“离他远点。”
苏沫离开后,周千乘开了一瓶红酒,他睡不着的时候会用酒精助眠。他一直在等周逸,果然对方等不到天亮便来“兴师问罪”。
红酒没醒够,入口微涩,他慢条斯理喝着,看着眼前这个已是极大威胁的弟弟。
——从来难以对付的不是周逸,而是苏沫如今对周逸迥异的态度。如今身份调换,他周千乘反倒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周千乘淡淡地说:“我只是跟他聊几句,你反应过激了。”
周逸反问:“过激?你装得太久,连自己原本的样子都忘了吗?”
“我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沫怎么想。”周千乘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眉峰舒展开,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无,“周逸,你确定,他什么都和你说吗?
周逸问:“你想说什么。”
周千乘没回答。他摘了眼镜,揉揉眉心,缓步走到书柜前。
书柜占了一整面墙,黑色玻璃柜面像一面暗色的镜子,能清晰照出人的面庞和表情。周千乘在家里鲜少戴眼镜,他视力极好,但目光太锐,就算是笑着,也隐含冷意和威严,虽不至于让人不敢直视,但看起来不好相与且很没亲近感。
是以他以公众形象示人时常常戴一副眼镜。
玻璃柜面上清晰折射出他一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透过镜面审视着身后的周逸。他当着周逸的面打开书柜,抬手从最上层拿下一件东西。
是一块小画板。
走近了,周千乘将画板放在桌子上,周逸很清楚地看到画板上有一张人物速写,就算只剩下唇未画,单从眉眼轮廓也能看得出来是谁。
“一共四十二张速写,这是最后一张,没画完。”周千乘坐在周逸对面,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继续说,“你拿回去给他吧,我想请他帮我画完。”
周逸没再看那张画,也没说话。但他心里已经掀起风浪,远不如表面平静。
周千乘姿态轻松,欣赏着周逸的表情,很平常地说:“你该不会不知道,他喜欢我吧。”
周逸下颌紧咬,迎上周千乘目光:“你对他做过什么你清楚,他生病难道不是因为你?你说他以前喜欢你,我信,可是现在——”
“以前”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周逸摇摇头,接上前面的话:“——不可能。”
空气渐渐凝重,两股冷杉信息素交汇、碰撞,然后蔓延。两人都没有故意释放信息素,都不是小孩子了,较劲这种事毫无意义。
周千乘原本受了伤,血液里的信息素无法控制,而周逸在情绪剧烈起伏下显然也没刻意压制信息素散发。刚开始确实都是无意识,但渐渐地,气氛就变了。
两股相似又极为不同的冷杉味道迅速弥漫,整个房间里的压抑感越来越重,渐渐扩散至走廊和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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