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数秒后茹宏图才意识到来者是钱臣。“钱、钱总,有事吗……”“没什么,”钱臣感觉自己面上不太自然,故意到处打量做掩饰,“顺路,来看看。”“噢,今天的刚卖完,打烊了。我准备煮点馄饨呢,您吃过了吗?要不要来一碗。”
“还没有。”
“那我现在做。”茹宏图没想到钱臣回答得那么干脆,本来是想自己拿点剩不多的包子皮擀成馄饨皮还有肉馅对付一下当晚饭。钱臣有要吃的意思这一下就怠慢不得。
荠菜肉馅儿的馄饨下锅,再加些紫菜干虾皮增鲜,捞出后再生汆一层肉沫做浇头,加几根新鲜小白菜均衡荤素。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好了。
茹宏图给钱臣捞了十五个馄饨,自己就留了八个,用青菜一盖显得很满。
钱臣本来就吃过其实不饿,但还是吃了。紫菜虾皮汤暖得从他的口腔一直到胃里。旁边茹宏图吃得唏哩呼噜香得很,简单的馄饨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珍馐。
“最近没有什么事吧,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钱臣装作不经意问,埋头在吃的茹宏图也愣了一下。那个和钱臣长得很像的“金先生”算是什么奇怪的人吗?可他除了跟钱臣长得像之外也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和所有的客人一样都是买包子而已。
“都还是老样子。”茹宏图模棱两可地回答,他不知道钱臣是不是意有所指。毕竟钱臣是混道上的,而“金先生”看来就是个斯文白领,总不能因为长得像就把他扯出来大说一通,万一钱臣为难人家怎么办呢?
茹宏图自认为没有说谎,生活确实没有变化,还是不要让钱臣多想罢。
钱臣确定茹宏图一定见过了钱君,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难道一个几乎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就这么不值一提吗?难道还是想隐瞒些什么……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钱臣掏出来一看是自己包养的那男孩儿发来信息——一张相当香艳的照片,是系带蕾丝内裤和包裹着纯白筒袜的长腿,男孩的手拎着系带要解未解的样子。以及点什么好久不见想他了的撒娇话。
茹宏图见钱臣盯着手机脸上表情严肃,还以为有什么正经事,忙说:“您有事就先忙,不用管我。”
钱臣也没回,把手机收了,低头慢条斯理地喝汤。他在给茹宏图时间,看他到底会不会说实话。可直到他把碗吃干喝净见底了,茹宏图也只是静静陪坐在旁边没说话。
“你就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啊,哦……”茹宏图嘿嘿笑问,“您觉得味道可以吗?我是不是可以拓展一点卖馄饨的副业啊?”
钱臣蓦地站起来,碰得桌椅嗙啷响:“走了。”他出门就给男孩儿回信息,语气挺凶:屁股痒了是吧。
茹宏图在包子铺门口望着钱臣又携风带雷地走了。
我真笨。他懊恼地拍拍自己嘴巴。
本来想说好久不见,您能来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
钱老大:我在和他说男人,他居然跟我说馄饨[○`Д′ ○]
第17章
那天钱臣脸色不好地离开之后,茹宏图其实内心相当忐忑。他对钱臣又爱又怕,总是小心维持着不让对方厌烦又相对热络的关系。
茹宏图能接受钱臣不喜欢他,但总不能搞到连面都见不上的地步。于是辗转反侧几宿后,仔细编辑了一条问候的短信。已经极尽他这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尽量使这条信息措辞得当,看起来既不逾矩又足够关心的程度。
“钱总好!久疏问候,不知您身体如何?上次您从小店离开时似乎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什么得罪之处,于此先向您道歉,如有叨扰望您海涵。再次祝您身体健康,事事如意!茹宏图敬上。”
短短几句话茹宏图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觉得没问题了才敢摁下发送键。
那边钱臣正在检查手下的收账记录,密密麻麻头都大。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就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开小差的理由,拿起手机一看竟是前几天让他心烦的茹宏图这小子。
“钱总好,久疏问候……妈的才读过几天书,文绉绉个什么劲儿啊。”钱臣虽然嘴上骂茹宏图,但不自觉间也有笑意爬到脸上。算这小子识相,还知道发个信息来认错。可惜他只说自己错了却没有说错在哪里。
茹宏图还在隐瞒见过钱君的事。
想到这,刚浮现的笑容又逐渐消退下去。钱臣没急着给茹宏图回复,而是慢慢翻看起前面他们的聊天记录。基本只有节日的时候茹宏图才会给他发信息,而且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复制粘贴群发的那种,而是自己想的祝福语手打,有头有尾好长一段,且基本上每个节日都没落下。自己回复他的话就简单得多。基本上就是“谢谢”或“佳节同乐”。
不知道看到这样简单回复的茹宏图是怎么还能坚持每年逢节就给他发信息的。除了祝福信息之外,钱臣还真没找出一条茹宏图因为私事而给他发的消息,现在这条道歉的居然还是头一条。
钱臣长腿搭着桌子,脑袋后仰在椅背上陷入沉思。冲钱君和茹宏图都发了一通火后他有点意识到了,自己生气并不是因为哥哥在插手他的事情,而是茹宏图的态度——对他向来坦诚的茹宏图,即使是当年喜欢的话都没藏着的茹宏图,居然因为钱君而对他撒了谎。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背叛。
道上丑恶无耻的事情多了去,钱臣最为痛恨的就是背叛。昔日有多少过命情谊,一朝刺到身上的刀子竟是最亲近之人。这种感觉比栽在死敌手里还要让人不可接受。
面对这种状况,钱臣向来不会留情面。哪怕是李帝如,哪怕当初自己有多么爱他,即使之后每每想起都会被爱憎交织的情感折磨,但倘若时光倒流钱臣也依旧着会向李帝如开枪。这是他作为帮派老大必须下的决断,而作为爱人最后的仁慈则是在钱门诸多尊敬李帝如的手下面前对他背叛的事情绝口不提。
但茹宏图呢?他这种程度的“背叛”简直就像小孩儿过家家似的好笑,反倒让钱臣没有办法。虽然钱臣心里确实有气,可总至于也把茹宏图一枪崩了吧。
毕竟仔细想想其实茹宏图从来没有亏欠过他什么,还救过他。这份恩情肯定比和李帝如的情债好算,无非就是给他笔钱,这几年来也时常照应着些罢了
但就是这种纯粹的关系让钱臣不好把握,他心知茹宏图对自己这么好无非就是喜欢。钱臣知道这样做不厚道,但这几年不知不觉行事间就变成这样了,默认茹宏图什么都会听从他。
说来也挺无赖的,分明不会给他回应却又仗着被喜欢而拿捏他。
钱臣这次不想再这样了,于是决定自己把这个闷亏吃下。
“没事。”他给茹宏图回了个信息,此外没再多说什么。
“老大,账你看完了吗?”宾武一进来就看见钱臣略带愁容,钱臣转着皮椅说:“放这吧,下午再看。现在不想看。”“哦。”宾武跟着他久了,能感觉出来钱臣现在心情不佳,便不多言很快退出去。
见着赵起梁就和他说:“老大是不是在想帝如哥?哎……也真是奇怪,老大就是不肯说帝如哥的去向。是生是死,为什么不告而别就离开钱门了总得有个说法啊。”
“别说了,”赵起梁紧张地朝钱臣办公室的门瞟了一眼,“钱总不说自然有他的考量,咱们就别猜了。而且你老惦记帝如哥干嘛,别忘了我们是给谁做事的。”
“我、我就是……”宾武面上似乎有些挂不住,好像被戳破什么一样,“就是惋惜!以前有帝如哥在时钱门是怎样的光景,现在老大总有闷闷不乐的时候。在外面还得受制于大钱总,老大哪有那么憋屈过?”
“人家兄弟俩的家事,我们怎么有插嘴的份,”赵起梁劝他,“再说钱老大闷闷不乐,我觉得也未必是因为帝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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