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班长忽然走到他身边,
“严墨。”陆廷压低声音:“一会儿下楼的时候你跟阳子换个位置。注意点不要被班主任发现,下楼梯的时候换。已经跟他说好了。”
全班一起下楼梯的时候队伍最乱,最容易行事。
“知道是谁吧?就虎头虎脑那个,李子阳。”放不下心的陆廷还特地指给他看后面那个人。
严墨看了一眼他神神秘秘的脸。也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严墨也高,但还不算班里最高的。在他之后还有一截队伍尾巴。
在严墨还没回答之前,队列前面找不到人的班主任已经在高声喊陆廷名字了。
陆廷要走了。严墨不作声地排着队,他的脑袋蓦然被一只手揉了一把。把他的头揉歪了。
陆廷还不忘嘱咐:“记得啊!一定换!”
“记得!严墨!”
严墨不发一言地看着他小跑离开了。
一班人排队来到楼下。
在他们面前还有两三个班级左右的样子。他们下楼到达现场时,有个已经拍完照的班级的人正排着队,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地从架子上跳下来。
穿着正装和行政夹克的校领导老师们正站在一旁观看着,并指指点点。
真拍起来其实很快。
因为班级多且时间有限,全是流水作业,统一每个班站好后直接拍上三张待用,然后就排队上楼回教室接着学习了。一模一样行云流水的流程。
合影站架有三个台阶。一个班一共站成四排,最前面一排椅子是给该班级的科任老师和班主任留的。
班主任插着双手走过他们队伍:“所有人校服扣子全都扣到最上面一颗,女生头发扎进来,手上头上的小饰品不要出现……”
整好队形后总算轮到他们班排队上台阶。
此时的大忙人陆廷和他们班的体委也终于归队。
按照陆廷原本就以权谋私计算好的站位,此时此刻跟自己一起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的,应该是等候已久的严墨才对。
这一刻的陆廷一脸恼怒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谁啊?”
他看着自己身旁站着的人,简直憋了一肚子火气。
李子阳:“嘿嘿。”
陆廷气不打一处来:“你嘿你……”
正前方的摄影师高声打断:“来了!12班准备好,倒数三二一的时候不要眨眼!”
陆廷看向他们下面一排队伍尽头的方向。
果不其然,严墨的位置是第三排的最后一个。
中间隔着十几个攒动的脑袋,严墨没有看他,他侧影挺拔清秀,端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始终目不斜视地。
陆廷此时还怒气冲冲地皱着眉,他就这个表情朝前方看去。
“看镜头,预备,茄子——”
每个班级一共拍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陆廷垂眼斜斜看向前面第三排最后一个的严墨的身影。
第二张,他黑着脸,直瞪着镜头。
第三张,也是几张里最正式的一张,画面里的严墨跟陆廷都正面看着镜头。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虽控制着情绪但仍然看得出他冲天的怨气。
咔嚓一声,就此定格住了他们高三这一年最后一张集体照的影像。
第49章
“你确定现在要去问问题?”
晚自习,老八温馨提醒一句身旁站起来的人:“班任今天还没回去,还在办公室。”
这个角度,老八自下而上地看到他不悦绷紧的嘴角和面沉如水的表情。
上次停电那会儿陆廷刚被点名没多久。还去啊?
陆廷眼也不抬:“我知道。”
老八看着他无动于衷继续走上前的背影,耸了耸肩。
行吧。
喀嗒一声椅子放下的声音。
严墨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顺着那只手,目光抬高,移动到陆廷一张表情十分平常的脸上。
对方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廷笑起来。
“严墨,有题。”
严墨便收起桌面的作业,等着他把题拿过来。
一切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看了他带来的题目后,严墨换了支笔,开始给他讲题。
一个低声讲题,一个就坐在课桌旁探着头听。
“所以他给出的这个条件没用……”
严墨:“对的。这里为什么来回做的功不一样,就是因为小球落下后速度比原来小,斜面提供的f变小,又因为s不变……”
陆廷恍然状:“哦哦。所以这个小球就跟我一样人微言轻。”
严墨:?
“这一题,电子竖直方向上受这个力的作用,不做功。”
陆廷:“我懂,就跟我一样在做无用功。”
严墨放下书,他叹一口气。
他就说,这种题陆廷平时不用问他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想说什么?”
假笑的表情去掉之后,陆廷的脸噌的一下拉得老长。
“为什么?”
他质问。
从在严墨身边坐下来的那一刻起陆廷就已经恨得牙痒痒了。他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恨不得现在直接一口狠狠咬在那颗无情无义的脑袋上用严墨磨一磨牙。
那可是人生中只有一次的高中毕业照啊!
亏他还觉得严墨最近被自己感化,两人关系变好了。就像各种救赎套路写的那样,反派被主角的精神感化了。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吗?一起吃晚饭、严墨会对他笑也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不然怎么解释,严墨就连毕业照都不愿跟他站在一起?
跟陆廷想的一样。严墨也觉得高考前的毕业合照很重要。
因为是以后会拿出来怀念的照片。
所以下午出去外面排队的时候他就在想了,如果未来某一天,以后的严墨拿出以前的照片看,他得要对着这样一张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回忆高中,回忆起他单恋陆廷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吗?
那未免也太难过了。
换站位不难,但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按照陆廷说的去做。
还不如就按照两人原本的站位。该是哪里就是哪里。
听陆廷还在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拍照?”
严墨没有看他:“我们不是一起拍了吗?”
该说陆廷很聪明。
其实这一瞬间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答案。
早在手受伤事件之后他就看清了严墨是一个过分理性和识趣的人。
或许是不是从最初一开始,他跟严墨两人之间从来就界限分明,那个距离也从来没有变近过。
很快他对这个尚不成型的念头嗤之以鼻,并把它丢到脑后。
高高在上的被暗恋者的视线盲区让他看不到也自动忽略了一些事情。
陆廷从以前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如果跟严墨一起玩了他自然就是会高兴,要是疏远他了他就会失落。两人变亲近了,就是好事。
因为他们的位置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但陆廷似乎没想过,什么一起吃饭、严墨的笑,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似乎从来都不是这些问题。
现在的陆廷有更生气的事情。因为今天严墨拒绝跟他站在一起拍那张毕业照。
“你说完了?我把这道题先讲完。”严墨说。
陆廷在赌气。
严墨觉得他默认答应了。
严墨讲题的时候,同桌也不经意间听了一耳朵。
在严墨讲到某一步时,他提出意见:“不对吧严墨,洛伦兹力不做功啊。”
面对一位可敬的对手,严墨接下了话:“对。但看情况,这里是因为洛伦兹力的分力……”
对方向你发起一个学术切磋。
严墨自然是接下了。好巧不巧,两位学术大能就这道题的情况产生了分歧。
众所周知,大能斗法的时候就是上维世界的大战,这种情况旁人是插不进去一句话的。
两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严墨他似乎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于是扭头道:“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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