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他睡得很早,也出乎意料的踏实,完全不像是一个刚被赶出家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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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程青州还在梦乡里不知归处,一阵刺耳的手机铃音把他吵醒了。程青州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电话吵醒,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电钻在脑袋里面伐木,脑仁疼。但电话铃音响个不停,他必须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抓住那个正在被充电的家伙。
“程青州,我帮你找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好工作,感不感谢我!”宋泉的声音就像一只打鸣的公鸡,清脆嘹亮,让程青州想要割了他的脖子扔热水锅里去毛。
“什么工作?”程青州握着手机把脑袋缩紧被窝深处。这个关键性字眼总算让他打起了一点精神。
宋泉说:“打杂。”
“……”程青州咬牙切齿,“这就是你所谓的‘无与伦比的好工作’?”
宋泉说:“你可别小看这个打杂,是一个俱乐部晚宴的服务生工作,一晚上能赚五百,你去不去?”
五百?
程青州蹭地一下从被窝里坐直,“靠,当然去。”
遥想当年,程青州压根不把钱放在眼里。现在,他需要钱了,钱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宋泉介绍的这个俱乐部晚宴是一群高端人士的私人聚会,所以要求很高,负责这个晚宴的人跟宋泉认识,看在宋泉的面子上给程青州留了一个位子。
晚宴是晚上六点半开始,要求程青州在下午两点就要抵达会场进行培训和做准备。
他匆匆赶过去,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把他接了进去,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眼,说:“形象倒是不错。”
程青州乖觉地笑笑。
五百块的报酬,程青州希望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有这样的工作,多多想着他。
稍作培训后,程青州便换上了服务生的衣服,开始跟大家一起布置会场。
晚宴前休息的时间,他和其他几名服务生坐在一起吃面包。
有人眼睛放光,说:“听说今天晚上奉总会来。”
“少来,每次都说奉总会来,每次奉总都没来,我都完全不抱任何期待了。”另一人意兴阑珊地说,“奉总那么高冷,几乎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
“唉。”前面那人叹了口气。
“你叹气干什么?就算他来了,也不会瞧上你啊。”有人笑,“成天做白日梦。”
“你怎么知道奉总就一定不会瞧上我了?”前面那人皱起眉,“我长得又不丑,谁知道呢,青州,你说,我长得丑吗?”
程青州脸上露出老好人似的笑容,“当然不了,很帅。”
“你看看,果然年纪小才会说实话。”前面那人高兴起来,同时对另外几个人翻了一个白眼。
程青州很好奇,他们在说的那个奉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慢慢地有人来了。来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西装革履,有的五官端正,有的则大腹便便,不过有一个统一的特征,他们眉宇之间都透着一抹上位者的气质。程青州要做的工作也不累,举着一个托盘负责递送酒水,满场走。他把自己的心态摆得很平,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在这一点上,他很感谢他爸,从小就锻炼他的脸皮和心态,把他操练得如同一块牛皮,久煮不烂。
这些高端人士们举着酒杯三五成群站在一起聊天,聊的都是一些程青州听不懂的话题,很多词汇程青州都是第一次听说。他换了一次杯子送到后厨后,站在隔间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出去。这时不知道是来了什么人,一时间原本三五成群的会场忽然都朝某一个方向望过去,一小部分人甚至直接聚了过去。
程青州没往那里凑。他刚学会举托盘不久,还不稳当,人多的地方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撞到。他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做好这一晚,给那个负责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程青州一个转身之后再转过来,发现那一拨人竟然在往这边走过来。
程青州赶紧往边上走。
这时,他听到周围的人说:“怎么今天奉朝英也过来了?”
“对啊,平时他一般都不来,今天是吹了什么风?”
奉朝英?
原来来的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奉总。
程青州不禁有些好奇,转头往那边看去。
这个时候,恰好那个被包围住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面若冰霜走到另一个人面前。
程青州看清楚了那位奉总的真容。
而结果却让他石化。
奉朝英?
缘分,巧合。和一个人三番四次的遇到,这样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程青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到那个赔了自己一条裤子四百块的男人。
原来他就是其他服务生口中的奉总。
一个激灵,程青州立即转身。讹了这位奉总四百块,他现在莫名感到几分心虚。万一被奉朝英看到他在这里,会不会对他发脾气?程青州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走,跟负责另一边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与他交换了位置。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有点肚子的男人忽然走到他面前,从他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微微一笑,递过来一张名片。
程青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为什么给他名片?
名片上写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周虎。
是一个基金的业务经理。
周虎轻声说:“拿着,等会儿结束后打我电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往程青州的裤裆部位瞟了一眼。
程青州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状况。
第011章 . 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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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要么在家里待着,要么在学校待着,也跟着宋泉他们去过酒吧、夜店等场所,遇到过对自己有好意的,上前来问要联系方式的。但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递名片,这事程青州还是头一次遇到。他迟迟没有接对方的名片,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周虎皱起眉,之前的笑脸如风卷残云一般收起来,“什么意思?”
程青州犹豫着,怕得罪眼前这个男人,对他今天晚上的工作有影响。
但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说:“周先生,我不是鸭。”
他知道周虎恐怕是把自己当成急求上位的鸭子了。就像之前那个很想认识奉朝英的男人一样。程青州自己也觉得尴尬,说完这句话,匆匆转身就走,动作幅度过大,差一点就把托盘里放着的两只空酒杯摔出去,最后有惊无险地被他稳住。
所幸在后来那个叫周虎的男人也没有再为难他。程青州避着奉朝英的视线,又避着周虎,工作难度一再升级,等这个俱乐部晚宴终于结束以后,程青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工资当场结,程青州拿到五百块现金以后,特别满足地道了谢,换下服务生的衣服,匆匆往旅馆赶。
来到门口,抬头一看,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在夜色的烘托下,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安静得好像一座童话小镇。
程青州双手插到衣兜里,跺了跺脚,低头下台阶。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喊他。
这附近很安静,那些来参加晚宴的人也都已经走了,突然响起这么一声,吓了程青州一跳。
他一个激灵蹦起来,转头看去。
旁边一座石雕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周虎。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为他打伞挡风。
程青州心生警惕,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从会所窗口洒出来的灯光里。
“周先生?”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您怎么还在这儿?”
周虎堆了两道横肉的脸颊上露出一个暧昧的、在程青州看来十分恶心的笑容,搓了搓双手,说:“当然是等你。”
被这么一个恶心的男人说“当然是等你”,程青州觉得自己整颗胃都不好了。
他的目光往周虎身后那个高大的保镖瞟了一眼,默默按捺住自己想要跳脚发作骂人的冲动,老实地说:“周先生,时候不早了,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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