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宁没有说话。
他不擅提要求,也没有跟任何人谈判的资本,宋青宁讨厌窝囊的自己,可这就是他的生活。
李敬崇看着局促的宋青宁,耐心又温和,“你想出去读书就去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能开心一点。”
宋青宁眼眶瞬间红了,感觉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在抚摸他成长道路上所有的伤痛。
他扑到李敬崇身上,用力抱住李敬崇。
最初跟李敬崇结婚,宋青宁是有一种赶鸭上架,但之后的每一天他其实都很感激李敬崇,也庆幸遇到李敬崇。
听着病房里面的谈话,沈亭州感动得双眼发胀。
其实如果不是宋青宁提到过往,沈亭州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对另一个人影响这么大,看来平时还是要多做好事啊。
一旁的李牧野心情低落,已经没有力气用眼神攻击沈亭州。
沈亭州拍了拍李牧野的肩膀,示意他别再偷听了,再蹲这里容易被抓包。
以上是沈亭州的偷听心得。
李牧野失魂落魄地乖乖跟着沈亭州走了。
走到安全区域,李牧野还是忍不住,“沈医生,我不想放弃……”
说到一半,意识到沈亭州也是他的情敌之一,李牧野立刻闭嘴了。
但他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心灰意冷地把头偏过去,“你走吧,今天我不想见到你。”
如果沈医生都不能相信,那……
到底什么是真的?
沈亭州叹了一口气,刚要解释一下,人就被拽走了。
诶?
诶诶?
沈亭州扭头就见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的许殉,他淡淡道:“你不是说要去超市?”
沈亭州:“……是。”
许殉很自然拉着他朝外走,“那走吧。”
沈亭州:也……行吧。
沈亭州坐到副驾驶上,还在回想李敬崇在病房那番话。
李敬崇虽然比宋青宁大不少,但老男人知道疼人。
许殉却不以为然,“不过是捕获的一种手段。”
沈亭州不解地侧头,“什么捕获?”
许殉一针见血,“他一眼能看出他的‘小妻子’喜欢你,能看不出对方想去上学?”
嘶,如果从这个角度来分析,那这事确实存疑。
在许殉眼里不是存疑,而是板上钉钉,“他能看出来,但没有成功捕获之前,他不会把人放出去。”
凭着跟李敬崇接触的印象,沈亭州迟疑道:“李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吧?”
许殉看了一眼沈亭州,“那是你不了解他。”
“在他看上宋青宁那刻,就是他的狩猎之时,他会把宋青宁的过往全部调查一遍,包括宋青宁的喜好、口味,感情经历等等,然后伪装成宋青宁会喜欢的样子,接近他,获得他的信任。”
沈亭州被许殉说得哑然。
沈亭州五官微拧,“我觉得吧……”
许殉打断他,“他也会调查你。”
沈亭州:“啊?”
许殉:“他是确定你没有危害,才愿意把你放在身边。只要有你在,今天病房这番话他总会有机会说出来,然后感动宋青宁,让宋青宁彻底依赖他。”
要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口吻说出来,才能展现出致命的杀伤力。
时间拖得越久,越让人震撼感动,看宋青宁的反应就知道了。
沈亭州开始毛骨悚然了。
许殉:“所以他松口让宋青宁出去读书,因为他已经把线绑到宋青宁脚踝。宋青宁可以飞出去,可以飞得很高,但只要他拽动线,对方就一定得回来,这是他的底线。”
宋青宁不能离开他,更不能爱上别人。
只要他不踩这根底线,他就可以随意翱翔,李敬崇愿意成为他的助力。
许殉说这番话时,一直看着沈亭州,眼神深邃幽深,光也照不亮,让沈亭州莫名有一种被捕获的错觉。
沈亭州张张嘴,讷讷道:“你……你怎么知道?”
不仅是知道,好像还特别清楚的样子。
许殉不避不闪,坦诚道:“因为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爱是自私,是占有。
二十四岁之前,顺风顺水的许殉不会这样,二十四岁失去双亲跟健康的许殉,掌控欲到达巅峰,会想尽办法捕获自己的渴望。
见沈亭州愣在原地,许殉撇下视线。
他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去超市买什么?”
沈亭州回神,“呃,买些日用品,还有菜。”
许殉不再说话,启动引擎开往超市。
沈亭州用余光看了一眼许殉,融在日光里的侧脸俊美平和,既没有车库里的狠戾疯狂,也没有刚才的捉摸不透。
“因为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许殉想不顾一切地捕获谁?
-
李牧野的颓废一直持续到晚上,李景杭从公司回来。
见李景杭上楼换了一件衣服要去医院,窝在沙发上的李牧野无力地叫,“哥……”
李景杭回身,看向李牧野。
李牧野别别扭扭,“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埋怨沈医生,我觉得他也不是故意的,宁哥喜欢……”
不等他磨叽说完,李景杭打断他,“我知道,沈亭州就是沈誉。”
李牧野弹坐起来,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景杭瞥了一眼傻弟弟,“不明显吗?”
神经大条的李牧野,一脸茫然,明显什么?
只要有沈亭州在,宋青宁总会低着头,比平时更寡言,只要留心都能注意到。
李景杭表情突然沉下来,透着几分后悔,“没想到被爸捷足先登,先一步说了那些话,早知道那天订婚宴我就应该提的。”
李牧野一点也听不懂,“说什么?”
李景杭没理李牧野,纠正道:“他不喜欢沈亭州,只能算敬仰,他现在对谁都没有那种感情。”
说完李景杭就走了。
看着李景杭离去的挺拔背影,李牧野嘟囔,“你的嘴怎么比我还硬?”
经过病房这番谈心,宋青宁的天平明显倾向他们的爸爸了。
虽然李牧野为沈亭州说话,但还是气得牙根痒痒。
凌晨三点,沈亭州收到十几条短信轰炸。
【沈医生,你骗了我。】
【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哥了。】
【我恨你。】
【你到底凭什么获得宁哥的喜欢?】
【不对,宁哥只是敬仰你,不是喜欢。】
【你不就是给了他一瓶饮料吗?以后老子天天给他鲜榨水果汁!】
【沈医生,我恨透你了。】
沈亭州揉着发酸发胀的眼睛,恨就恨吧,但能不能别三更半夜发骚扰短信?
沈亭州刚爬回被窝,抱住自己软绒绒的抱枕继续睡,李牧野又发来两条。
【跟你绝交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那天给宁哥什么口味的饮料?】
沈亭州:……
早八百年的事了,他怎么可能记得?
沈亭州怕对方继续轰炸他,随便回复了一句:【葡萄味的。】
李牧野;【以后你不许在宁哥面前喝这个口味的饮料。】
沈亭州哄孩子:【好好,不喝。】
李牧野:【算你识相!】
沈亭州:【……】
都是活祖宗!
-
隔天的早饭是沈亭州做的,碗由许殉刷。
刷碗时许殉说,“今早我要去一趟公司,下午回家可能会把两只猫抱过来。”
沈亭州闻言立刻说,“那我下午早点回来。”
许殉满意了,不再说话。
沈亭州拿上钥匙正要出门,意外接到了宋青宁的电话。
宋青宁约他出去见一面,沈亭州有些犹豫,“牧野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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