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记性看着就不太好了,在不能确认对方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他们是没有办法帮助老太太立遗嘱的。
尤其老太太的财产数额不小,居然还有S市的一栋小洋楼。她的遗嘱赠与对象,也不是她的血缘亲人。
这让事务所这边无法不慎重。
老太太坐在那里,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你们别想骗我,我记得,我以前立过。以前可以凭什么现在不行?什么血缘不血缘的,我的东西我想给谁给谁。”
如果不是因为她只隐约记得自己立过遗嘱,其他一概记不清了,她也不会想着再来立一次。
工作人员一听,安抚老太太:“您之前那份遗嘱如果已经成立的话,是有效的。”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老太太这情况立遗嘱,还真不一定能成立。
两人对话间,和唐楸以及傅洵同时赶到的,还有老太太的家人。
一听老太太要立遗嘱,还要立个没血缘的外人,领头的大约五十许的男人立刻慌了。
“妈,你要立遗嘱?立给谁?!”
唐楸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他小时候,白爷爷也要立遗嘱的事情,下意识的牵住了身旁人的手。
第446章
杨老太太目前赶来的几位亲人,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她要立遗嘱上面。
一窝人在律师事务所里闹哄哄的,也妨碍事务所的正常运转。最后一行人便又被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劝离,急匆匆的准备开车回养老院。
角落里,唐楸见杨奶奶已经被找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跟上去看一看。
还是同样跟来找人的焦老爷子注意到了,走到站在不显眼处的少年身旁,粗糙的大手安抚的拍了拍他另一只手:“楸楸,你要是还放心不下,等会儿回养老院,就先去我那边待会儿。”
以唐楸在非工作状态,对金钱都算不上很敏感的性格,他都隐隐约约有了感觉。
焦老爷子这个活了大几十年的人,自然看的更清楚,杨大姐这是想公开立遗嘱,把东西都留给楸楸?
同时老爷子也在心里确定,杨大姐近两年确实越发健忘了。
因为就未来身故后的遗产处置问题,在几年前,杨大姐脑子还清楚的时候,他们这老几位就凑在一起商量过。
实话实说,这些年下来,他们是真的想把楸楸当自家的小孙子似的,掏心掏肺的疼。某种意义上来说,亲孙子也不如他。
当年小小一个的人儿,每周雷打不动的往养老院里跑,就像养老院里定时会升起的小太阳,照的人身上心里都暖和了。
是人都会享受这样的需求感,一群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吃的盐比小娃娃吃的米都多,心理上,却反过来要更依赖这个小娃娃。
可就是那么一个一点点大的小娃娃,却反过来心疼他们。他并不为自己每次来到养老院,就会享受到的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而骄矜欢喜。
某一天,楸楸他反而很是认真的和他们说,他不喜欢爷爷奶奶们只有在他来到的时候才开心,一个星期里,一天是开心的,剩下的六天都是在等待。他以前等一个小时,就觉得很久了,六天又应该怎么等呢?
所以,他喜欢爷爷奶奶们在他来的时候开心,他不在的时候,他们自己在一起,也可以开心。
后来,他们真正做到了这一点,楸楸每次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这一周里,他们都做了什么,果然脸颊上的小梨涡也笑得更明显了。
但这个小小的孩子不知道的是,他们虽然有了更多能寄托寂寞与等待的事情,但对他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的。
焦老爷子回想,几年前,他们闲来无事,坐在一起谈论遗产处理问题时,就说起过楸楸。
不过那时按杨大姐的意思,她是不准备把自己的,比较显眼的一些遗产留给楸楸的,她另有安排。只几件家里老一辈传下来的首饰,给楸楸了,以后还可以让楸楸送给他媳妇儿,也算是她的心意。
杨大姐的想法,他当时也是赞同的。端看以前老白立个遗嘱,结果他那几个儿女闹出来的事儿就知道,财帛动人心啊。尤其老白还只是要捐献,而不是送给在他儿女看来的外人。
唐家的条件好,楸楸爸妈也都是疼孩子的,根本不会短了他任何东西。他们这些东西,对楸楸来说,最多算得上是锦上添花,说不定还会给他惹麻烦,没必要。
当然,该藏还是得给楸楸藏些东西的,不然万一以后唐家破产了呢。
这东西藏的不说多吧,大家有之前留过一手的,有条件的,每人凑两件小巧值钱的物件,存到银行保险柜里,最起码得凑到楸楸以后老了,买墓地也能买好的。
大家商量妥当后,各自回去准备了几天,也找了人公证,杨大姐也拿了东西出来,是一套金累丝的楼阁簪子、手钏、以及耳坠,看样子像是老物件。
焦老爷子在和唐楸还有傅洵一起坐车回养老院的时候,还心说,那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现在都还在他手里,杨大姐却又要立遗嘱,哎,果然是现在转脸记不清楚了吧。
养老院里,焦老爷子和杨老太太的房间距离不远,焦老爷子拿钥匙开门进到房间后,怕杨老太太那边的亲人现在正情绪上头,到时候再祸害到楸楸,他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些零食,然后又和唐楸还有傅洵叮嘱:“楸楸,小洵,你们就先在我房间里吃着东西等会儿,我去杨大姐那边看看动静,你们轻易别出来。”
唐楸对于焦爷爷的房间很熟悉,现在被塞的左手一包薯片右手一块巧克力,栗子哥哥还陪着他,他心里早就踏实下来了,于是点点头,乖乖答应下来:“嗯,我和栗子哥哥在这里等焦爷爷你回来。”
这一下又把老爷子稀罕的不行,喊了两声乖孙,这才又出门去打探起了情况。
杨老太太那边的情况确实算不上好。
或者说,她临时赶来的那些儿孙们的情况算不上好。
杨老太太一共有二子二女,年纪最大的大儿子已经是六十出头了,三十年前烂赌躲债躲到了S市,在那边成家立业,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才稍微好了些。
他听到消息后,人在S市那边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就把自己现在正在C市有事的小儿子喊到了养老院。
同样现在在养老院里的,还有她的二儿子,以及二儿子家的两个孙子孙女。
此时和杨老太太面对面坐着的,大约五十上下的男人,名叫魏爱国,正是杨老太太的二儿子。
他此时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后,问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妈,你有这么多钱,怎么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虽然老太太当年是主动搬来的养老院,用的也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可谁也没想到,这私房钱有这么多啊。
魏爱国身后,老太太的三个孙子孙女,也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奶奶,眼眸中时不时也会闪过一抹思索。
如果不是房产证复印件,还有那大额存折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几乎以为老太太是糊涂了,在说胡话。
可当妈的有这么多钱,他们这当儿女的,却从来没见过,魏爱国坐在那里,觉得很荒唐,荒唐之余,也多了一丝窃喜。
从律师事务所里他们知道,像是老太太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是没有办法再立遗嘱的。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儿孙,就是老太太未来财产最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老太太此时靠在椅子上,糊涂劲儿好像稍微退下去了一点,她眼睛半睁不睁的,嘴里念叨:“有钱就是妈,没钱就是破烂。”
“呸,谁稀罕你们。”
她想起来了,她以前立过两份遗嘱。
最好的一套东西给楸楸。这是一份遗嘱。
剩下的物件捐博物馆。
小洋房早就卖了,所以只有房产证复印件。卖了之后成立基金会,小辈们乖,就每年给他们些零花,不乖就把零花钱都攒着捐了,饿不死他们就行。
杨老太太张张嘴:“我想起来了。”
屋子里的人一振奋:“您想起什么来了?”
老太太:“我想起……我想起你个王八羔子,人就在C市,一年不见得能来看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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