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晴知道他估计也不在意这些,一下子说不清,放下咖啡,慢声细语地问:“怎么不喊他一起过来?”
江屿眠反过来问她:“你带的是个什么人,我喊他过来陪?”
江语晴半晌无语,大概是他们这些纨绔少爷交往的潜规则,什么场合带什么人,她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不讲究还是太过讲究,索性不说。
她拿出手机给江屿眠看了张照片:“你自己看。”
江屿眠看了眼,是那天在乐浦,舞台下面,他从后台走出来去找林鹤书,照片上是林鹤书给他系衣带。
拍照的人大概也没开闪光灯,距离也不近,照片模模糊糊的,不过熟悉的人不难认出来。
江屿眠不能说完全没有料到,不太高兴,但也不怎么紧张:“怎么到你那里去了?就一张?”
“当然不止一张,我让人删了。”江语晴把手机收回来,“我在公司也有几年了,我是白干的么?”
虽然生产设计方面一直到最近才算能插上手,但公关部是在她的主张下从市场部独立出去的。
江屿眠笑她:“怎么白干,董事长都给你架空了。”
虽然确实瞒着董事长了,当然没架空那么夸张,江屿眠没在公司任职,说到底这个算他们家私事,本来就是江语晴负责的事,也没人非要往上报。
江语晴瞪他一眼:“我是为了谁?”
江屿眠又卖乖喊她姐:“联名的事也谢谢你了。”
说起这个江语晴问他:“他们说你把定稿日期往后延了半年?”
“嗯,过一阵可能要出国一趟。”
“去干什么?”
江屿眠往后一靠,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估计是喊我去时装周,你弟弟要当超模了。”
“……”
跟着江语晴来的男生挺懂事的,他们说了半天,他那边打完来咖啡厅也没直接走过来,而是远处的桌子坐下。
江屿眠看见他了,问江语晴:“你午饭在这里吃吗?”
“不在这里吃,跟着你去当电灯泡吗?”带人一块儿去农庄玩就更不行了,江少爷已经充分表达了不屑。
“那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江语晴干涉不了他的私人问题,连叹两口气,先是说:“以后爸妈那边问起来你千万不要说我早知道了。”
又说:“你别欺负他。”
她显然是很了解弟弟的,也了解一点林鹤书,江屿眠安安生生的,他俩应该分不了。
江屿眠自觉对林大夫好得很:“你怎么不说他欺负我?”
江语晴脸上是一万个不信:“你看他像是会欺负人吗?”
“怎么不会,他欺负我的时候你没看见。”
都是成年人,这语气这神态,她还不至于看不懂,她想起来当初打电话的时候,江屿眠说的“干完了”。都这么大人了,谈恋爱总不至于还牵牵小手,总要做点什么的,她实在不想多想,索性也不再多管,摆摆手往那男生那里去:“反正你就当我不知道吧。”
“知道了。”江屿眠随口应,却对她刚刚的话耿耿于怀,到了农庄就开始找事,先是问林大夫:“你怎么不问我干什么去了?”
“不是说有事要处理?”
“江语晴在那边。”
“所以你去见她?”林鹤书的视线始终在水面上,说的也是废话,江屿眠觉得他敷衍得挺像回事,揪了一团饵料玩:“她问我怎么不带你过去。”
林鹤书终于看向他:“你怎么说的?”
他们来这边玩其实是临时起意,林大夫对钓鱼也并不热衷,无非是江少爷开口,他照做。大少爷把饵料往水里丢,神情中隐隐透着傲慢:“她带人来玩,我当然不能带你去。”
林鹤书不置可否,江屿眠差点想问他要不要找机会见见家长,浮标动了两下,林大夫提竿,空的。
江屿眠想起来自己本来要说的话:“她叫我别欺负你。”
“嗯。”林鹤书应了声,原本饵料就调得不多,钓了半上午,剩下的都被江屿眠糟蹋差不多,还有个人在一边喋喋不休,他干脆收竿。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没欺负。”林鹤书把鱼护提起来,“钓了三条鱼,想怎么吃?”
“红烧,清蒸。”江屿眠随口说了两种最常规的吃法,然后敛眉想了想,“再来一道松鼠桂鱼。”
“没有鳜鱼,也没有鲤鱼。”
江少爷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菜名,一听没有,下意识问:“你怎么不钓?”
“……”
林鹤书有些无奈地看他,江屿眠想到自己刚说的话,装模作样地掸掸他的肩:“没有就没……这不算欺负。”
欺负当然是算不上,不过江少爷总算意识到,林大夫确实对他照顾颇多,林鹤书作为対相来说,除了难追一点,没别的不好了。
于是江屿眠亲了他一下。
林大夫钓到的鱼不大不小,正好吃一顿,吃完两个人驱车回城,先去了林家。
江屿眠最近挺忙,但不是画稿子的那种忙,都是些经营上的事,他不乐意加班,就把工作都放在白天,在工作室处理。
原本中午还是想去林大夫那里午休的,但是那院子天热的时候住着清幽,冬天冷得他不想睡觉。
林鹤书对暖气似乎没什么需求,江屿眠却不能习惯,于是撺掇林大夫重新装修。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上一次装修是二十多年前,确实供暖这方面有点跟不上,他一点头,江屿眠就把事情揽过去了。
要装修,家里暂时就不能住了,正好顺理成章地同居。东西也要搬走,江屿眠在附近租了个车库,用来放置家具这类用不上的东西,至于其他衣物之类的,就干脆搬到江屿眠家里去。
江屿眠想一出是一出,又不必顾虑钱,上心的事效率很高,林鹤书要上班,他自告奋勇过来帮他搬家。
林奶奶之前搬出去就没准备再搬回来,东西基本都已经带走,只剩下家具。
林鹤书的房间,他平时挺注意收纳,并不乱丢东西,也没有什么囤积癖,搬家只需要按照箱柜装箱就好,唯一的问题是需要区分哪些搬仓库,哪些拿回家。
这边卧室很大,没有单独的书房,一扇屏风隔在卧室里,江屿眠除了之前找遥控器基本没光顾过。
现在仔细看,跟从前差别不大。
经典的医书还是在,教科书都换成了各类期刊,江屿眠随手抽了一本翻,外科手术相关的,怎么看都跟中医扯不上关系。
再看抽屉,抽屉不适合放书,东西倒不多,大多是零零散散的用具,纸质的只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一拿起来天女散花一样掉出来了好多纸。
江屿眠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笑了。
掉出来的纸形状不一,纸质也不统一,共同点是,都是他从前画的。
他当初追人的时候其实没什么章法,想到什么做什么,林鹤书长得好看,他就爱盯着人家看。
看得多了总免不了闲来一笔,其实跟年少怀春写心上人名字的同学差不多,不过人家写名字,他画人。
这些画,他画完送出去就忘了,不记得自己画过什么,更不在意林鹤书收到之后怎么处理。
现在看见了,有些还能想起来什么时候画的,大部分不记得了,但他很确定,这里面绝对不止是他交往之后送的画。
江屿眠忍不住回忆,高中时的林鹤书是什么样子呢?
十七八的少年人,性格各异,开朗外向的有,内向少言的也有。
林鹤书呢,既不是内向也不是外向,决不能能文静来形容,可说他阳光开朗也不大合适。他身上同龄人不具有的沉静,能跟同学玩到一起去,但大部分时候像个旁观者,该严肃的时候也严肃,说话总让人信服,确实很适合当班长。
被这样的人特殊对待,不过是过去还是现在,江屿眠都挺得意的。
他没有去翻笔记本,给掉出来的画像拍了张照才找了个盒子一块儿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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