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写地址的时候,手机震了震,有人给他发信息。
【裴言你在哪,快点回来!】
是昨天给他感冒灵的学姐,叫钱洁。
裴言:【组里有事?】
钱洁:【梁教授过来了,然后直接去了康经理的办公室。虽然门关着,但我们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吵架声。】
钱洁:【你和老师关系最好,你赶紧回来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裴言边走出奶茶店,边给梁苗苗打了个电话,询问具体情况。
“早上我妈和我说起了项目组的事情,我一个没忍住,就跟她说了。”梁苗苗压着声音,“抱歉啊,本来说好是让你去说的。”
裴言:“没事,你说我说都一样,她当时看起来生气吗?”
梁苗苗默了默:“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像寻常那样催促我快点吃早饭,然后又送我去了学校。她看起来实在是太正常了,我才忘了和你说这件事。”
裴言:“好,我知道了。”
他挥动手臂,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裴言还是回去的晚了一些,等他到的时候,梁教授已经从康望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了。
中年女人眉宇紧笼,看到裴言也没有舒展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裴言和钱洁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身跟上了梁教授。
师徒二人在没人的走廊边停下。
“小裴,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梁教授狠狠捏了捏眉心,“作为母亲,我真的接受不了康望山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管理我的项目,但我要是停了这个项目,大家这大半年的心血……怕是全都白费了。”
“我是真的恨,要是我之前对苗苗——”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裴言打断她,“让康望山走人。”
梁教授原先晦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击掌道:“对,我可以让他滚蛋,我这就是去找老沈。”
可惜今天的幸运女神并未站在梁教授这边。
意识到儿子与自己理念不合,没有要接手公司的意图后,老沈总开始着力培养合适的继承人,这两年几乎将山城的大部分管理工作全部交给了公司的副总——傅海。
傅海拒绝了梁教授要求替换经理的请求,并且表示,公司有公司自己的考量。
康望山就是最好的选择,并且拿出了他过往的履历,确实非常优秀。
铩羽而归的梁教授回家后就进了暗室,表面看起来是去鼓捣她那些照片了,但其实,裴言知道她是自闭了。
梁教授说的没有错。
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不能任由伤害过自己女儿的人接手自己的心血项目。
可作为一个项目发起人,如果任性中断这个项目,会对更多为此付出心血的人造成伤害。
人到中年,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进退两难。
裴言没说什么,一直等到梁苗苗晚自习回家,这才准备离开。
梁苗苗跟在他身后:“对不起啊哥,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裴言安静看着她。
裴言的眼珠很浅,没什么表情看人的时候,目光其实是带着一些淡漠的。
梁苗苗肩膀缩了缩,低下头,准备迎接青年的责备。
头顶突然一热。
她抬起眼,青年已经收回了轻揉她脑袋的手掌,转身往外:“你妈应该很快会想通的,你马上要考试了,一切都该以考试为重。”
梁苗苗眨了眨眼。
她知道裴言是个不爱说这些话的人,所以这难得的体贴,更显得温情脉脉。
-
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天色也沉成一片。
裴言点开打车软件,等了老半天一直都没有人接单,只得迈开双-腿大步往家里走了。
他一路小跑,总算在暴雨之前到了家。
大概是跑了一路的关系,嗓子干疼的厉害。
裴言喝了一点水,只觉得头脑昏沉,一点劲儿都提不上来。
坐到桌前,抓起手机想要做点什么,点开talkyou,刚打了几个字,就累得趴在桌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一会后,裴言在一阵难耐的喉咙热痛中醒过来。
呼出的灼热气息告诉他,他发烧了。
——感冒冲冷水澡,吹了好久的冷风,又在桌上趴了半宿。
各种元素叠加,他身体素质本也一般,发烧一点也不奇怪。
裴言撑起双臂,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外面,借着房间里漏出来的光在药箱里找了一颗退烧药,含在嘴里咽了下去。
可能是他嘴巴里太苦了,这退烧药竟一点都不苦。
裴言回到房间,摔到床-上。
快要闭上眼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他还没和沈霆冕视频。
打开手机一看,十点多的时候沈霆冕给他弹了两个视频通话。
他都没接,后面便又连着发了几条信息询问。
裴言顾不得一条一条查看了,直接点开输入框给他发了一条回信,然后丢开手机,就这么合着衣服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裴言颤着眼睫睁开眼。
裴时寓见他醒来,信息道:“哥,你感觉怎么样?”
裴言抬头,额上触感一片冰凉,他看了眼时间:“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一开口,嗓子又涩又哑。
“我正准备去呢,看你一直没起床,进来看看的。妈耶哥,你发烧都39度了你知道吗!”
裴言皱眉:“我刚才吃药了。”
裴时寓:“你吃了什么药?”
裴言:“退烧药,我吃了放在桌子上的。”
裴时寓拿出一个盒子:“桌上只有这个,维生素片。”
很好。
半夜里黑灯瞎火,加上他实在是精神很差,拿错了药。
怪不得这会儿更难受了。
裴时寓递过来退烧药和白开水,扶着裴言坐起来把药吃了下去。
喝了半碗水,嗓子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裴言催促裴时寓:“你快点去上学。”
裴时寓有些担心:“哥,你真没事?”
裴言:“我没事,我等下还能去上班!”
“不行,”夏淼换好了衣服走进来,“你都烧成这样了,还去上什么班?”
裴言:“……”
他瞪了夏淼一眼,“我忽悠裴时寓的。”
“你一个人在家真的没事?”夏淼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也装个病,在家陪你?”
裴言朝他甩了甩手,让他赶紧滚蛋。
裴时寓和夏淼一走,家里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裴言躺回床-上。
烧了一宿,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头很疼,嘴巴很干,呼吸间,胸口都有些发疼。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某个“老男人”一贯的早安信息。
Edward:【早。】
Edward:【在上课的话不用回我。】
明明他们认识没多久,但裴言却已经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主动发早安的人,从他变成了沈霆冕。
裴言翻了个身,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没在上课。】
【今天请假了。】
信息刚发过去,下一秒语音便弹了过来。
裴言手指颤了颤,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没去上课?”男人的声音沿着听筒传过来,裴言皱了皱眉,点了外放,放到一旁。
“发烧了。”他说。
手机里立刻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我找人来送你去医院。”
裴言赶紧叫住他:“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我希望你在我这可以娇气一点。”沈霆冕低声说。
像是有一只手,又轻又重地揉-捏过裴言的心脏,酸涩中带着一股暖意。
胸口那种酸胀感还没褪去,语音里,沈霆冕报了一个地址:“这是你家吗?”
裴言紧张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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