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点开微信看一看刘年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看看刘年的头像有没有换掉已经成为张扬的习惯,一开始他还会给刘年发早安晚安,后来就只发早安,再后来,他们的对话框就再也没更新。
电话不是没打过,刘年每一个都会接,但只是安静地听着张扬说话,从来不会主动说什么,主动久了张扬也疲惫的没话了,最后再打电话,两人都只是无言地沉默,沉默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虽然相对无言,张扬还是执拗地每天都要给刘年打个电话,今天还是一样,电话准时响起时,刘年才刚给刘成光喂完粥。
这几天刘成光一直没清醒过,吃饭都只能吃点流食,要一点点地往他嘴里喂。因为不清醒,刘成光也不会主动吞咽,每次喂一口粥都要浪费一大半,一丁点在嘴里大部分都流到了嘴边或者下巴上,刘年为此专门准备了一个小手帕用来擦去流出来的粥。
电话接通时,刘年手上还残留着刘成光吐出来的米糊,手帕已经污秽不堪。
“喂。”沉默了几天,今天张扬没继续沉默,而是主动开口了。
刘年微愣,听到张扬熟悉的嗓音心底顿时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酸涩中夹杂着无奈:“喂。”
似乎没意识到刘年会那么快回答,张扬梗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妥协了一样:“刘年,我好想你。”他的嗓音闷闷的带着点生硬,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隐藏的点点委屈:“为什么突然不理我。”
刘年的心被揪了一下似的疼了一下,而后不由地攥紧手帕,一手的脏污让他瞬间清醒,他看向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刘成光,瞬间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谈论爱情,想说的话压回了嗓子里,最后只能故作无情地说:“没什么,就是没时间了。”
本来是抱着好好地聊一聊的心态主动妥协,听到刘年这敷衍的回答,张扬顿时气上心头,觉得这段感情只有他自己在上心,于是忍不住质问道:“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什么?”
刘年垂眸,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空出来处理刘成光再次吐出来的食物,突然觉得没什么话好说。
本想一气之下说出分手两个字,但一想到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张扬生生地把火气压了下去,态度又软下来:“刘年,不喜欢我了吗?”
他只要确定刘年还喜欢他就可以不纠结这一切,就算刘年不愿意对他说出真相,但只要确定他们还相互喜欢,张扬就能坚持下去,即使不能天天见到,不能经常聊天,即使刘年有自己的秘密不愿意告诉他,这些张扬都可以接受。
刘年知道张扬是一个多骄傲的人,也感受得到张扬为他一次又一次地妥协,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喜欢了好久的人,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只是他现在喜欢不起了,爱情对他来说成为了一个奢侈品。
没得到刘年迅速的回答,张扬也没追着问,而是安静地听着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时而夹杂着哭闹声和咒骂声,他听到刘年在轻声地叹息,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张扬忽然之间就不敢听到刘年的回答了,他没勇气听到刘年说出“不喜欢”这几个字。
于是,没等刘年回答,张扬马上又开口道:“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这次,刘年回答得很快几乎是秒回:“有人在哭,有人在吵架。”
他点点头,做完才想起来刘年看不到,马上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张扬没再问刘年在哪里在干什么,只是通过嘈杂的环境听出来,也许刘年过得并不好。
意识到刘年并不想说,张扬没有再问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缓了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才又问:“什么时候回来,我在等你。”
终于把一碗粥给刘成光喂完,刘年才得空喘口气,护士马上就来催交费了,他没听清楚张扬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迅速地挂断了电话,不想让张扬发现他的窘迫。
多次催交费没交上,护士的语气已经不太,她斜斜地暼了一眼刘年,又催了一句赶紧去前台交费,然后丢下催款单就去给另外一床的病人量血压了。
摸出沈娟给的那一沓为数不多的钞票,刘年无奈地走向前台交费处,交完钱只剩下一张五块和一张一块的零钱,不仅明天的明天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连明天的饭钱都没有着落。
回到病房,里面的争吵还在继续,几个成年男女为了谁付老人的医药费而争得面红耳赤,不足一岁大的小孩被丢在一旁的小床上,大人们只顾哭闹没人管他,不大的房间里吵闹而拥堵,刘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走到刘成光的床尾帮他放低了床位,让他睡得舒服点。
刘成光还是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刘年根本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有生命迹象。几次累得打盹刘年都没敢睡熟,趴在床边手拉着刘成光的手,生怕错过他醒来的时刻。
夜深了,没什么医护人员再进病房,刘年才拿出作业和书搭在床上做作业,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的是林凌后刘年没接。
“他的电话你就接,我这个好朋友的电话你就不接。”林凌举着手机推门而入,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刘年:“怎么还区别对待。”
刘年眼睛都没抬一下,冷漠地回应:“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这话让林凌表情微滞,他无奈地笑笑没说话,俯身翻看着刘年做好的作业,不经意间翻到了一张补助申请表:“缺钱?”
刘年迅速地夺回表格,皱眉看向林凌:“不关你的事。”
“我可以借给你啊。”林凌抱臂一笑,看向刘成光:“这种时候你不会还要面子吧,为了你爸你那点面子算什么。”
刘年没说话继续低头做作业,林凌也不走反而直接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仿佛肯定了刘年会改变主意。
“学校里的补助没多少的。”林凌继续说:“那点钱甚至都不够交你爸一天的医药费。”
刘年抬头,僵着脸咬牙说:“不用。”
林凌嗤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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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真的
林凌离开医院的时候表情不太好,刘年正
为刘成光迟迟不清醒的事焦虑,没怎么注意到他,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对林凌说话的语气不太好,等忙完回头再想起林凌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
第二天,刘年就接到了学校老师和同学打来的电话,无一不是在问候刘成光的情况和安慰他不要难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刘年已经接了不下10个电话,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接完后,刘年的手机几乎都要没电了。
刘成光出意外的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只有张宣知道,但突然间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刘成光出意外的事,刘年还没想通是为什么,张宣的电话又来了。
“刘年,你爸爸怎么样了,学校已经给你组织了捐款,钱我待会儿给你送过来。”
刘年一惊:“什么捐款?”
“林凌组织的。”听到刘年疑惑的语气,张宣也很惊讶:“为了证实事件的真实性,他还给了你爸在医院的照片给同学和老师们看……我们就以为你是知道的,他说你已经同意了,只是脱不开身才让他去组织……”
刘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没有,我不知道这回事,捐款我不要,麻烦张老师替我谢谢大家的好意。”
教了刘年这么久,张宣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也知道刘成光确实发生了意外,所以开始劝说道:“我已经在路上了,钱是大家的心意,你好好收着。”说完,似乎是怕刘年再推辞,张宣马上就挂了电话。
刘年捏着手机发愣,看向躺在床上还是没什么动静的刘成光胸口突然闷闷的堵得慌,护士又来催了几次交费,他没给沈娟打电话,怕她着急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把自己结算的那点工资交了去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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