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虽然小,但也能看出刘成光安慰他时,面上的尴尬和落寞,他知道他的爸爸并不像所说的那样不介意别人的说法,所以每次遇到有人再说刘成光是瘸子时,没多大的刘年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和别人争论。
争论对骂多了,就开始有人说刘年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不懂礼貌喜欢和人吵架。在那以后,只要刘年再因为别人说刘成光是瘸子和别人起冲突,刘成光就会严厉地教育他,让他大度体面一点,不要和别人争论那种没有意义的事。
刘年年纪小,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守护刘成光的尊严这件事,会被说成没有意义的事,他明明不是个不懂礼貌,只会骂人的野孩子,他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爸爸的尊严而已。
但好像根本没人理解他的想法,包括他的爸爸刘成光,成年人的世界里,退一步永远海阔天空,隐忍已经成为常态。
渐渐地,刘年长大了,再面对这种情况时,他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不顾形象跳脚反驳,但他依然固执,会面色不善地对说刘成光是瘸子的人表达不悦,然后拉紧刘成光的手快速离开。
无论刘成光是不是瘸子,在刘年心里,他永远是个伟大的父亲。
因为“瘸子“两字,刘年不由地陷入了回忆,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他还是一样的愤怒和难受,但却再不会固执地像小时候一样反驳回去。
但每每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泛起钝钝的痛,他学会了成年人的体面和隐忍,内心住着的却还是固执的小孩。
张扬搀着刘年,看着他渐渐撇下的嘴角,心里跟着揪揪地疼,他突然对刘年说:“你等等我。”
说完,他就把刘年扶到了台阶上坐下,追上了已经走远的母子。
“阿姨,等等。”张扬这声阿姨叫得咬牙切齿,小孩会说那样不礼貌的话,家长有脱不开的责任,他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还能冷静地称呼女人一声阿姨,已经算是做到了礼貌:“麻烦让你孩子回去给我朋友道个歉。”
女人明显愣住了,不知道张扬在说什么:“什么道歉?和谁?”
“刚刚被叫瘸子的那个学生。”说到“瘸子”两个字,张扬不禁压低了声音,他小心翼翼地地看向远处坐着的刘年,似乎怕他听到一样。
即使他知道,相隔那么远刘年根本不可能听到,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他不是瘸子。”
“刚刚已经和他解释过了啊。”女人明显还有别的事要忙,随意敷衍了一下就准备牵着孩子走。
“你有和他道歉吗,你有让你的孩子道歉吗?”张扬上前一步,拦住他们的路:“我没有听到。”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刘年,又焦急地看了一眼手表,明显在犹豫要不要回去道歉。
张扬看向一旁的小孩,对女人说:“作为一个母亲,我想你应该让你的孩子成为一个懂尊重人的人。”
女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拉着孩子回到了刘年面前:“宝宝,跟这个大哥哥说对不起,大哥哥不是瘸子。”
“大哥哥,对不起。”孩子还小,妈妈说什么他就照做,笑得一脸天真。
刘年释然一笑,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没事。”
“年年开心了吗?”张扬学着沈娟的语气叫刘年的小名,说完蹲在台阶上凑近刘年要观察他的微表情:“让哥看看,还帅不?”
刘年敏捷地避开,回头看向张扬:“谢谢。”
“真心谢我的话,下次就单独给我开小灶。”张扬还在执着开小灶的事:“只带我,不许带别人。”
“我早就答应了。”刘年无奈地说,说完了却没有移开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禁问道:“你刚刚和他们起冲突了吗?”
他突然想知道,张扬去把那对母子叫回来道歉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他小时候和别人争论一样,不讲礼貌地强势反驳。
张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故作神秘地说:“你猜,猜对了就告诉你。”
刘年低下头,看着脚背又不说话了,张扬早知道他的脾气,只要他不想说,就算用铁棍都敲不开他的嘴,于是只能又认输地开口:“当时我上去就是一个飞踢,他们被我踢得飞了老远,然后哭着求我放过他们,就跟着我来道歉咯。”
听着张扬这明显是玩笑的话,刘年却没拆穿,而是笑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固执的自己。
“你真厉害。”刘年难得地笑了,看着张扬的眼神里,藏着星星点点的光:“如果是小时候的我,也会像你一样。”
“哇哦,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年年。”张扬冲他挑挑眉:“也是一个飞踢,让他们来道歉吗?”
刘年又不说话了,而是默默看着笑得眯了眼睛的张扬,看着这个不由分说闯进他的小世界的不速之客。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迁就成年人世界的体面和隐忍,但今天,张扬突然闯进他的心里,把心里藏着的那个固执的小孩拉了出来,并对他说,没事的我懂你,固执不是件坏事,固执的小孩也一样可爱。
张扬没有像刘成光或者别人一样,觉得他是个不懂礼貌的野孩子,而是可以陪他一起撒野的同伴。
“张扬,你知道吗?”刘年看向张扬,眼尾上扬成一个微弯的弧度:“你现在好像一个野孩子……”
像我一样固执的野孩子。
“是吗?”张扬被刘年明媚的笑容晃了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为什么是野孩子?”
“不知道。”刘年收了笑意,把固执的野孩子再次藏进了心里的某个角落,看着张扬向他伸出手:“麻烦你带我回家吧。”
见刘年居然主动伸手,张扬呆住了,他愣愣地把手伸向刘年的手掌,却在快要牵上时,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刘年。
发现刘年也正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侧开头,偷偷地暼刘年,在暼见刘年脸上骤然消失的笑容后,他以为刘年不愿意被牵,于是张扬马上怂了,手圆润地拐了个弯,最终还是没牵到刘年的手,只是虚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假装镇定地说:“跟好了你扬哥,我们这就回家咯。”
看着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刘年悄悄地叹了口气。当他错以为张扬想牵他的时候,紧张到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表情,甚至连呼吸频率都忘了,哪知道又是他会错了意,张扬只是出于对一个好朋友的关心,想拉他一把而已。
刘年失落地起身,盯着两人错过的手怅然若失。
“怎么了?”张扬以为他还在在意刚才小孩说他瘸子的事,转身担忧地看着刘年,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于是试探着做了一个鬼脸想逗他开心:“刘年看我啊。”
“张扬。”刘年看着努力在做各种鬼脸的张扬,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看起来一向对身边事物没什么兴趣的刘年,难得地表现出了他少见的占有欲。
刘年叹了口气无奈地想,既然张扬只想和他做朋友,就算真的只能做朋友,那他也想要做他最好的朋友。
说这话时,刘年的眼睛亮亮的,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期待,他希望得到张扬肯定的回答。
最好的朋友?
张扬犹豫了,心虚地避开了刘年期待的目光,弯腰假装系鞋带:“等等,我鞋带松了。”
他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敷衍刘年,实际上心里气得直冒火。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宝包们520快乐!首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宝包,评论都有看,发现有的宝包都觉得节奏太慢了,也许这确实是一个不足有待改进,但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想抓住青春中每一个心动的时刻,猫猫头本人也在努力刻画少年人心动时的细腻情感,也许这种刻画和慢慢靠近的过程在有些宝包看来很拖沓,但这就是猫猫头感受到的青春,如果看不下去的话可以悄悄离开,猫猫头很脆弱且玻璃心,呜呜,磕头了,接下来也会努力成长,还要再感谢一下能看到这里的宝包们,谢谢你们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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