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心又一次开始发着灼热的烫。
宋绵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下意识地以为这是道长在救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标,他呼吸急促地毫不犹豫地向着光亮的方向跑过去。
那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死路中的唯一一条生路。
“啊!!!!”
在看清眼前画面的时候,宋绵的腿无力地往后退着,腿软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一具赤裸的尸体被挂在了高大的树上。
身体活着时被放在水里煮了一遍,煮得通红通红,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像张黏糊的纸挂在身上,尸体的脸也被滚烫的水煮得面目全非。
唯独只剩下半张完整的脸供宋绵辨认出是谁。
是前不久还在和他滚床单的陈骜。
宋绵的鼻子后知后觉地闻到了味道,尸体腐朽的味道,又像是肉类煮熟后的味道。
几乎是本能的、控制不住的。
宋绵猛地转过来,捂不住唇,“呕”一声把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水吐了出来。
他顾不得脏不脏,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找道长,他要去找道长,那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第十章
宋绵看到熟悉清净的院子时那一刻,感觉自己从无边黑暗之中到达了天堂,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自己唯一的希望。
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去,他顾不得院子里照旧拿着扫帚的孩童,一路直往道观里跑。
熟悉的屏风立在地上,宋绵的呼吸越加急促紊乱。身后有恶鬼扑着,宋绵直冲冲地撞倒了屏风,未经允许就一头撞进了帘子里。
“嘭!”
宋绵的膝盖重重地跪倒在地上,一整个身体都扑进了道长的怀里,手指死拽着他的炮角。
“他来了……道长……他又来了……”
他无法从剧烈的恐惧感中挣脱出来,情绪在这时决堤崩溃,没出息的眼泪滚烫滚烫地落下,语无伦次地道:“道长……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他杀了、他杀了……好恶心……就那样挂在树上……”
宋绵说到这里,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刚才的画面,那像是风筝一样被挂在树上的尸体,摇摇欲坠,死相惨烈到极致,堪称虐杀。
他的胃部再次开始抽搐反滚,宋绵竭力压下呕吐的冲动,哭得神智不清,狼狈不堪地道:“救救我、求你……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道长任由他抱着哭了很久,垂眸冷淡地看着伏在他身上的人影:“他对你做什么了?”
宋绵哭到连呼吸都开始困难,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他强暴我……”
“还有呢?”
宋绵肩膀的冷颤止不住,隔着衣袍死死地掐着道长的手臂,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救世主:“他在我的腿上写字……骂我是烂货……”
“那你是吗?”
从未与他肢体接触过的道长忽然伸出了手,用力掐住了他的下巴,冰凉的温度让宋绵情不自信地瑟缩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宋绵跪了许久的膝盖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疼痛,像是被人敲碎了一样般的巨痛。
他被那只手带着,一点点地抬起脸来。
先是看见了深蓝色的道袍,然后是在胸前交叉着的白领。宋绵又止不住地开始发抖,顺从乖巧,对他信任到了极致:“道长……求……”
话语戛然而止,宋绵的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下,在寂静的空气当中,发出了声巨大的吞咽唾沫的声响。
倒影在他扩大到不能再扩大的瞳仁上,宋绵第一次看清了道长的脸。
阴阳脸。
半张脸被火烧灼得狰狞,皮肤扭曲地蜿蜒着,褶皱着层层叠叠,剩下半张脸完好无损,却比另外半张脸让宋绵更加恐惧,
熟悉的,陌生的。
这不再是他心心念念的,恐怖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宋绵不可置信地张开唇,他本能地想爆发出一声尖叫,却失去了声音。他猛地松开了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倒,腿软到站也站不起来。
季辞川居高临下着盯着他,指尖陷在他的下巴上,掐出血来:“你是烂货吗?”
陈木摆设的家具之间在宋绵眼前逐渐变得透明,道观浓重的檀香味道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地盖不住的浓重血腥味。
阴寒森冷地风刮过。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荒芜的草地,在宋绵的背后,那是一个墓碑,季辞川的名字硕大地刻在中间。他的名字陪衬在一旁,半黑半红,分不清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道观。
而是一块死气沉沉的墓地。
宋绵的呼吸停滞,眼前一片头晕目眩,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失守。
他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身下一热,裤裆湿透了,滴滴答答的黄色液体落在了脚边,一股腥燥的尿骚味。
宋绵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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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也没多害怕,但是本能地就避开恐怖的描写。。。。所以怎么写都写不吓人。。。嗯。。。。。
第11章
宋绵整张脸被泪水糊得通红,狼狈不堪地跪伏在草地上,没时间在乎自己现在到底有多不体面、有多窘迫。
他的裤裆湿透,带着腥燥的尿味。
季辞川却穿着整洁的道袍,除却那半张狰狞扭曲的脸,明明是个鬼,看起来却莫名仙风道骨。
他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闻着空气中浮动的味道,他皱起眉道:
“好脏。”
宋绵的心脏紧缩起来,他被吓得手足无措,紧闭的牙关打着颤,胡乱地道歉:“对不起……对……”
“我说的是,你很脏。”
季辞川猛然伸出手,掐紧他的下巴,掌控又强迫着他抬起脸来,轻声问道:“喜欢你奸夫的尸体吗?”
宋绵眼前不受控制地再一次浮现出尸体的画面,瞳孔发着颤,胃部又开始发酸翻腾。
“他的胆子比你大上不少,大概是因为陈骜和一样都是不知廉耻的人,看到我的时候没有尖叫,更加没有失禁。”
“陈骜的嘴和骨头都很硬。”
我一刀一刀地刺进他的身体,再把他丢进烧得滚烫的热水里,他叫得很吵,所以我先把滚烫的水浇进他的喉咙间,这时候才知道——”
季辞川慢慢地道:“原来煮熟后人肉的味道跟鸡豚狗炙之类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也对,你和他一样都能因为情欲跟人随意交配,这跟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擦过宋绵脸的手掌黏腻,宋绵的半张脸也变得血淋淋,有献血往下淌着,滴过他的眼皮。
他被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继续听下去,拼命摇着头,试图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手臂却被狠狠拽下,并被强迫地睁开眼睛。
季辞川的脸凑得他很近,皮肤被烧坏的纹路清晰可见,
“我应该怎么对你。”
“像对他一样?”
宋绵的头不受控制地摆动摇晃着,嘴里不停地说着“不”。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抓季辞川的衣角,却又再半空中停住、放下:
“求你……对不起……不要杀我、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怕。
季辞川冷冷地想,他终于怕了。
出轨的时候他没有害怕过,知道死讯的时候宋绵,看着他遗照和奸夫上床的时候他也没有害怕。
他现在道歉是觉得自己愧疚吗?
不是,只是因为贪生怕死罢了。
七年枕边人,他把真心全交托给宋绵,再冷的心都该被捂热了。
季辞川的手蓦地放在宋绵的心口上,指尖用力地一点点地掐进在皮肤内,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掏出来,看看存不存在。
在宋绵疼得抽气的时候,季辞川又突然之间松回了手,冷冷地看着他:
“杀了你那真是太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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