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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54)

作者:四野深深 时间:2023-05-08 10:29:45 标签:年上 养成

  今晚他的反应却很不正常。

  看见烤鸭饭和饵块的时候池灿眼睛亮了亮,李景恪边吃饭边看着他。池灿单一只右手捏着筷子扒饭,到吃饵块卷的时候还是这样,抬眼冷不丁对视上又灰溜溜转开了。

  “你左手哪里去了,”李景恪出声问,“手断了吗?”

  池灿脸色一白,心里本就难受,他嚅动嘴唇说“不是”,硬着头皮缓缓将左手半搭到桌边。

  “伸手出来。”李景恪对他说道。

  躲躲藏藏要挨骂,伸手出来估计也逃不掉,池灿要是继续固执地违拗李景恪的命令,又要惹李景恪生气了。

  他吞咽完嘴里的饵块,停下吃东西,把左手往桌上伸出去,衣袖往下滑了滑,钝痛的手指上的创口贴露了出来。

  李景恪过去捏住了他的手腕,扯下池灿碍眼的袖子,可能力气大了些,牵扯到伤口,池灿急促吸了口气。

  李景恪终于看见池灿包着创口贴的手指,血污已经沾在指甲盖上,他拧着眉只瞥一眼,就找到创口贴的粘合处试着撕开,池灿紧张地动了动。

  “你最好老实点,”李景恪捏着他手腕按住,说,“下午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怎么把手弄破了,”他神情忽然冷淡下来,“最好也别让我发现你又撒谎。”

  带血的创口贴被撕了下来,池灿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他食指和中指的两边都破了皮,有一块地方伤口被啄得格外深,红肿发炎,肉里还沾着泥土,此刻一看才显出严重。

  池灿张了张嘴,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害怕了,低声说:“我被杨钧家的大鹅给咬了。”

  李景恪缓缓看向他,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池灿一下急了,蹙着眉头以求证明自己没撒谎,喊道:“真的!是大鹅咬的,你可以打电话去问杨钧……”

  “被咬了你还怕被人看见?”李景恪说,“怕我吃了你啊?”

  “我……”池灿不知道该怎么辩,张口听着像“唔”了一声。

  李景恪站起了身,他是生气的,但更不知道该不该笑。

  他转过身拎上钥匙,回头看着池灿呆呆维持着姿势不动的样子,可怜又滑稽。李景恪终究忍不住嗤笑一声,没好气道:“起来了,去社区医院看一下。”

  离他们最近的卫生所在古城西门那头,卫生所门庭简陋,只有两个人值夜班,但总算能稍稍安心一点,李景恪带着池灿走进了看诊窄门里。

  池灿被大鹅咬的地方在手上,口子很深但还不用缝针,家禽类咬的也不用打狂犬,否则得去市区医院才有得打。值班的护士给他看了看,说清下创,建议打针破伤风。

  李景恪全程就靠站在柜台旁看着,池灿蔫蔫的,总感觉李景恪在看他笑话,刚刚这护士阿姨听见李景恪说是被鹅咬的,好像也想笑一样。

  “你这个伤口是不是拿东西捂过了,脏东西闷在里面,”护士阿姨啧了两声,顺口唠叨道,“表皮都泡发了,再久一点真感染了。”

  池灿乞求她能少说两句,心里瑟瑟发抖,不敢去看李景恪。

  “打吧。”李景恪拿着单子去隔壁交了费。

  清完创后,池灿手腕上先扎了一针皮试,所有的痛都还是次要的,更怕的是过敏,进口破伤风免疫蛋白球镇上卫生所和医院一时半会大概都没有,还得去跑市区里问,脱敏治疗也有得折腾。

  池灿怕耽误太久时间,李景恪会更不高兴。

  他规矩地坐在李景恪旁边的凳子上,无聊等待的半小时里兀自瞥着玻璃门外发呆,晚上降温冷冷的,没什么人,诊所里充斥着药味,没有别的声音,有些煎熬。

  这期间李景恪没理他,只看过一遍他的左手伤口,时间到了让池灿去叫护士。

  然而越不希望来什么就越会发生,池灿手臂上被扎过针的那一圈微微发红,虽然没别的反应,但依然是过敏,只有稀释过后分四针打才行了,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才能打完。

  池灿跟着护士垂头丧气地往诊所小隔间里去,护士阿姨经过李景恪时说明了一下情况,李景恪点头,跟着起身到了门外看着。

  破伤风针是臀部肌肉注射,护士阿姨拿着针管抽完药,让池灿坐在板凳上,把裤子脱下来一点。

  池灿本就因为害怕打针在心慌,一听愣住了,扭头直直看向李景恪。

  “没打过屁股针啊?”护士笑了笑,催促说,“快点,一下子就好了。”

  李景恪插兜站在门口没说话,平直温和地看着,似乎也有无动于衷地催促的意思。

  池灿不再看李景恪,他把头垂得很低,左手动不了,只能用右手解了裤头的绳子,往后摸到裤腰上,一点点往下脱。

  空气里冰凉的空气几乎瞬间贴在裸露的皮肤上,池灿莫名觉得全身发冷,很后悔让这一切发生。

  李景恪的目光让他如鲠在喉。

  池灿的衣摆被撩起来,尖锐冰冷的针头缓缓扎入池灿的肌肉,他脊背发麻,在骤然升起的痛感里,仿佛能感觉针管里的液体被打进来。

  “好了,这不是很快吗,”护士阿姨收起托盘朝门口的李景恪一笑,离开前说,“就是你在这里看着,弟弟才害羞了,等半个小时再打,没什么问题。”

  池灿坐在中间那张凳子上仍然垂着头没动。李景恪走了进来,伸手过去将温热的手掌覆在池灿发冷的腰后,避开打针的地方拉起了他的裤子穿好。

  “痛不痛?”李景恪问道。

  池灿摇了摇头。

  李景恪捏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摸到脸颊的时候他躲了一下,像是不愿意李景恪碰他。池灿觉得从头到尾都丢脸至极,对李景恪此刻的温情变得抗拒,至少被鹅咬伤、藏着伤口捂出了问题和此刻到这里来打屁股针,每一样都像个笑话,不想让李景恪看见。

  可李景恪偏偏可能是看他太狼狈,于是哪怕生气了,也会来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唯独不像情人。

  如果他不主动,李景恪应该也很难对他产生兴趣。

  “不痛怎么咬着牙齿。”李景恪的指腹按着池灿的脸侧和下巴,轻易拆穿了他。

  他被扣紧了下巴,只有随着力往上微仰起脸。李景恪牵着他的右手放在掌心里,拿到身前拉了拉,让池灿靠了上来。

  “我是不是很幼稚啊,”池灿忽然开了口,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就显得幼稚,但他嘴唇微张,想确认一般,还是叫出了名字,“李景恪。”

  “不是幼稚,”李景恪笑了一声,停顿片刻,像是无奈地说,“你挺会给我找事的。”

  他确实一直在麻烦李景恪,不断地要花钱,制造了很多混乱。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再使小性子、找李景恪索取更多了。

  池灿没有再坐在中间这种板凳上,他稀里糊涂跟着李景恪在隔间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来,左手搭在了李景恪腿上。李景恪头靠在墙壁上,用有些倦怠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和李景恪离得很近,深呼吸了两下,为了打破这种令人局促的境况,没话找话地说:“你下午抽烟了。”

  李景恪嘴边带起笑意,不置可否:“不喜欢?”

  池灿不知道这算不算又给李景恪找事了,低声说:“不是的。”

  “不是那是什么?”李景恪低垂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看向池灿露在毛衣外的那截光滑干净的颈脖,线条美好,池灿的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滑动。

  “抽烟是什么感觉,哥?”

  “想抽烟?”李景恪理着池灿的毛衣领口,好心说道,“那你可能要被我揍了,池灿。”

  池灿看了看李景恪,声音变小了,说“真的吗”,然后就仰脸贴过去。李景恪注视着他,在他马上就要吻到时往后退了一下,仿佛故意。

  但隔间门外是响起了走路声。他们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进来。

  李景恪低头过去碰了一下池灿的嘴角,表情自然,声音却带着警告,“这么想接吻?”

  “哥哥,”池灿停在原处,心仍然沉着,声音很轻地悲伤地问,“你会喜欢别人吗?会跟别人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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