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再度停了。前面的路又被堵住,直到现在,他们还没开出机场航站楼。
江逾白坐直往前一望,转身探向主驾驶,揪住闻溯衣领把人拉过来,唇凑到他唇前,先一舔,继而挑开唇缝,轻且迅速勾了下闻溯的舌头:“哥哥,都已经是过去式的喜欢了,不介意了好吗,嗯?”
他漆黑的眼眸里折着光,眼底带笑,漂亮乖巧。
闻溯把手从方向盘上抬起,勾住他下颏,和他深深接了个吻,应道:“勉强行吧。”
北京今天格外堵。
好不容易出了航站楼、开上机场高速,结果一过收费站又堵了,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小时后才到家。
小区环境非常好,是个新楼盘,当得起地产商在宣传手册上吹的那些话。闻溯住在高层,用手机程序远程开了门,然后给江逾白录面容和指纹。
门后的装修走简约风,深灰为主调,搭黑白二色,无论软装还是硬装,都肉眼可见的贵。
“你租的?”江逾白问。
闻溯给他拆了双新拖鞋:“买的。”
江逾白立刻把猫箱放下,双手紧握住闻溯的双手:“有钱人闻先生,非常荣幸认识你。”
他踩上拖鞋好奇走进去,来到通往楼上二层的楼梯前一停,怅然地说:“但你为什么不买个大平层,爬楼梯好麻烦。”
是的,这又是一套复式房,行李箱得靠拎上去,而不是推着底下的滚轮走。
闻溯把三个行李箱一个一个推进来,反手关上门,“就是因为麻烦,某些人才不会随便收拾东西离家出走。”
这套房依然很有开发商样板房的味道,但比起从前,闻溯至少在桌面和沙发上堆日用东西了。
也依然把一楼的房间打通了做成健身区,各类器材归置得井井有条。
江逾白一手拎航空箱一手拎着个行李箱上楼,推开第一间房门,往里看了一圈,小声嘀咕:“你的卧室。”
又推开旁边那个房间的门,探头进去,瞄了几眼对身后的人说:“这个归我了。”
“你不觉得该和我住一间?”话虽这样说,但闻溯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了自己那间主卧门口,帮江逾白把他的另一个行李箱推了过来。
“那我还是要有自己的房间。”江逾白道。
他先安置猫——要做的其实只是把猫从航空箱里放出来,它会自己找地方待着,接着出去给猫砂盆猫粮碗选址,最后又回到卧室,整理自己的行李。
这没花多少时间,他多数东西都作二手处理掉了,带回来的只有一些书、资料和衣服。
“你喜欢的那款鲨鱼很久以前停产了。”闻溯给江逾白带了杯果汁上来,鲜榨的橙汁,能看见细密的果肉。
“唔。”江逾白接过来喝了一口:“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替身了,上飞机前下的单,过两天就能到。”
闻溯面无表情:“啧。”
这间卧室床品齐全,用不着再收拾。当然即使连床都没有,江逾白也不会在意,反正晚上是和闻溯一起睡另一间。
他端着果汁逛去书房。
这里四面都有书架,整整齐齐排放着专业书和专业之外的各种杂书,书桌规划在窗前,此刻正好被光线铺满。
江逾白到书桌附近转了转,转身时发现另一面的书架旁还有一扇紧闭着的门。他好奇起来,放下水杯向那里走过去,手握上门把时问:“这是什么房间?你开辟的秘密基地?”
如果江逾白此时看向闻溯,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屈了起来,平静的表情里多了几分紧张。
而江逾白没有回头,拉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中。
明净若无的落地窗外洒来了阳光,绒毛地毯十分安逸。深棕色的大提琴静立在琴架上,它的身侧是一套架子鼓,另一侧立着的是把吉他,而墙上挂着箫笛等吹奏乐器。
和窗玻璃相对的那面墙前则抵着一张电脑桌,台式电脑也已经配好,机箱摆在了桌面上。
仿佛看见了他在临江市自己家中的那间书房。
江逾白怔愣好几秒,才松开门把走进去。
高二那年寒假他决定不再继续学习大提琴后,他便没碰过乐器了。
他不得不承认卫岚说得对,就算他通过艺考,考上了音乐学院,并且顺利毕了业,终归也只是在乐团里当个随时能够被替换掉的群演的水平,无法成为受人瞩目的演奏者。
但他依然喜爱着音乐。
他脚步轻缓地走向大提琴,弯腰伸手,触碰她的琴弦。
“琴弓在这里。”闻溯也走进去,从电脑桌前哪面墙上的储物格里取下一个盒子,给江逾白拿过去。
闻溯没有提前打开,江逾白自己动手开启,里面有两把弓,以及他常用那个牌子的松香。
他拿起一根弓,摸了摸弓毛,笑起来,点了点琴架某处说:“其实可以放在这里。”
“想等着你亲自来放。”闻溯低声道。
江逾白鼻间微酸,把闻溯勾过来亲了一下,将琴弓放上琴架。
他又去摸了摸架子鼓和吉他,然后把笛子、箫管摘下来试了试手感,接着重新打量起这里。
在许多细节上,这里和他从前那间书房兼琴房是不同的,比如电脑桌上都是闻溯的东西,比如角落里小小的装饰,又比如……江逾白在储物格中看见了一把唢呐。
“为什么会出现唢呐?你闲着无聊开始学唢呐了?”他快步走过去。
“我记得某些人考虑过殡仪乐队的兼职。”闻溯慢条斯理跟着他。
江逾白哼笑,把唢呐拿到手里,翻来翻去检查了一下,空吹一声,继而转身,倚到电脑桌桌沿上:“本来的打算是再亲你几下。”
闻溯来到江逾白面前,双手撑到桌沿上,将他锁在自己和桌前这片狭窄的空间里,往他唇上一啄:“那现在?”
“现在嘛——”江逾白拖着语调,在闻溯耳边用唢呐吹起世界名曲——莫扎特的《小星星》。
*
北京气候干燥。江逾白在数不清第多少次被静电袭击后,通过了和他研究方向相符的那家公司的三轮面试。
对方薪资待遇开得很合理,上班地点离家也近,江逾白和对方签下合同,定在6月入职。
和裴斯言的聚会也提上日程,吃火锅。江逾白带上闻溯,裴斯言带来了他室友养的狗。
那是条哈士奇,帅气、高大且亲人。裴斯言一个没留神,手上的冰淇淋就被它啃掉一半。裴斯言还能怎么办,只能把另一半也喂给它。
看得江逾白打起了从辣锅里捞肉喂这二哈的缺德注意,被闻溯冷漠无情制止住。
到4月初的时候,温度终于升高,他们家里的花开了,姹紫嫣红、赏心悦目。
这里的阳台上也有一个大花架。
江逾白一度感慨现在的家政阿姨真不容易,不仅要会打扫,还要点上园艺技能,后来渐渐发现那些花都是闻溯自己在打理,仔细一问,闻溯不只点亮了浇水、施肥、修剪、除虫等技能,连配土都会。
不过第一个注意到花开的不是两个人类,是江逾白的猫。
花吸引来了蜜蜂,蜜蜂吸引走了猫。一番扑腾之下,猫被蜜蜂蛰了,鼻子肿成两倍大。
救助它的人是闻溯。他下楼喝水正好看见,把猫一拎丢回客厅,然后关上落地窗,将蜂猫隔离。
也是从那天起,猫对他的态度友善了。
4月还有一件喜事,秦越要订婚了。
他毕业后回了临江,对象也是本地人,订婚宴安排在周六。
秦越是江逾白发小,他没有不去的道理,周五下午便和闻溯一起飞了回去。
将近三小时后落地,来接机的人是卫岚。
正好是傍晚。卫女士把两个年轻人打包带去吃饭,吃完饭又打包……不,这回没有打包,她问了闻溯的地址,把他送到小区,然后一脚油门把自己儿子带回家了。
她儿子在后座上忍不住笑,掏出手机给闻溯发消息:
“怎么好像回到了高中被管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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