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晋抬头刚想说什么,正好瞧见陆远身形在太阳底下恍惚了一下,他忙说:“他……这是真中暑了吧!”
林行知看都没看,心里一慌,想下床,但腿使不上劲,他忙冲着外头喊:“你他妈的笨蛋啊,进来啊,这么喜欢晒太阳啊!”
陆远虚虚地笑了笑,走进了有空调的医务室。温晋给他泡了杯葡萄糖,让他把领子扣子打开,吹吹风扇。陆远乖巧地说了谢谢温老师。领口大开,跟平常规规矩矩扣三颗扣子的学习委员大径相庭,泛红的锁骨上沾着从脖子上流下的细小汗珠,透着青涩阳光的少年味道。
温晋看了几眼,林行知察觉了,狠狠地掐他腰,林行知本身有些薄凉的眼睛凶狠地瞪他。
这下他明白之前陆远硬要他扣扣子的原因,扣子在哪里,男德在哪里,怎么能不扣扣子!
林行知抽了几张纸巾塞在陆远手里说:“擦。”顺便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子。
陆远乖巧地连忙接过来,给自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湿纸巾给林行知擦手上和腿上的污脏地方。
薄荷味的湿巾,擦过后皮肤上微微发凉,消解了一下身上的燥热。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上一下,眼睛一对视就如同刹那的触电,酥酥麻麻的,浑身不自在。林行知转头不敢看陆远看他那温柔担心的眼睛。
温晋吹了一声口哨说:“有点热,我给你们拉个窗帘。”
林行知接着转头瞪他,陆远说了声谢谢。温晋这才摸了摸头回到办公室,极其有眼力见的留了这两个暧昧气氛的学生。
谁没个青春年少呢?
陆远把脏纸巾扔了,站起来问老师有没有冰袋,温晋扔了一个冰袋出来说:“十块一个,消毒水加上纱布也是十块,记得等会把钱放桌子上登记一下。”
林行知受不了这么贴心的照顾,别扭着说自己来,陆远头一次没跟他争。
两人不知道如何开口,僵持着一阵。
林行知猜想他刚刚肯定听到何霍骂他的话,这些话他都听了好多个版本了,假的都说成真的了。流言蜚语在耳边成了茧,早就攻击性不大。但是一听到骂陆远的,他浑身血就燥热起来。他说好不打架的,结果脾气一上来就……就这样了……
陆远毫不掩饰的心疼表情让他心里愧疚着,又一次被陆远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陆远就顾着给他整理伤口,也不说话,在他身边什么都没问,让他心乱如麻。
他们只能在这样狭小拉着窗帘的阴暗地方才能行动,偷偷摸摸,生怕出来了阴影处,就被太阳照到,被人拉倒灼热的光下来审判。
他回忆起过往种种,不禁咬了咬唇。看陆远焉了吧唧坐下来,林行知觉得他板凳坐起来硬,于心不忍,往旁边挪了一下。
陆远愣了一下,林行知皱眉:“上来。”
陆远这才笑了一下,贴着林行知坐。两个人闻见一样的薄荷味,空调吹过来浑身舒服。
林行知突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胸口,发现玉佛不见了。
他焦急地翻口袋,瘸着腿,想要下床去找。陆远连忙按住了他。带着体温的玉佛重新贴在胸腔的皮肤上。
陆远将他被汗打湿金发捋到耳朵后,用湿巾去擦林行知的脸说:“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下次就不要再随意丢掉了。”
林行知摸了摸光滑的玉佛,抓住陆远的手腕说:“对不起。”
“知知没有做错什么。”陆远笑里藏刀反握住林行知的手,十指交叉。
“不对,冲动打架会受伤,冲动是不对的……”林行知悄悄地扣得更紧了。
“嗯……有些人屁眼长嘴巴上就该打。”
“?”林行知一愣,这是……学习委员能讲出来的话。
“但是……”
好吧,还有“但是”等着自己,林行知耷拉下来肩膀。
“但是林行知……别受伤,叫我,我会帮你处理。”陆远认真捏住他的下巴,看他脸上有没有伤口。
林行知看着陆远平和温柔的眼眸,年幼的小鹿在心里蹦蹦跳跳,他嘴唇动了动。
陆远福至心灵,悄声问:“可以吗?”
林行知眨了眨眼睛,天真的眼眸被刷上了新的亮色。他轻微地点了点头,窗帘微微被热风吹起来,泻进来缕缕微光,两个人的校服亮一下,暗一下。
如同两人同频的心跳。
嘴唇相触那一瞬间,林行知闭上眼睛那一瞬间,耳边响起一句早已遥远的话:“你哼几句,我都要萎了,恶不恶心……”
林行知瞬间睁开眼睛。
温晋突然听见“咚!”巨响,连忙跑出来看,陆远捂着头在地上,他连忙扶起来。林行知缩进了角落,惊愕惨白的脸茫茫地看着远处的白花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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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可能是回忆吧,已经不知道了……哈哈哈哈,每次预言下一次都不一样。
好久没更新了!一些期末周,写完一篇论文,在赶赴下一个考试555,真的很想更新,已经把更新作为一种摸鱼娱乐活动了!感谢催更!
第38章
蓝白校服38
校园里头的事不好说,封闭式管理教育,每天都苦闷地三点一线,教室饭堂宿舍,缺点新鲜刺激的事来让大家的肾上激素分泌,只要逮着点瓜,那就能富足了每天的茶余生活。
林行知初中毕业那会跟班上同学关系就正常,普通男孩一样,放学没事跟同学约着打篮球,打到天黑还跟不回家,回去挨顿骂,就躲到房间里去了。林行知小时候特别爱说话,爸妈嫌烦,长大了叛逆期到了,就不爱说话,嫌爸妈烦。
初中一毕业就更疯了似的,跟朋友熬夜熬到尽兴。夏天一到就叫几个好朋友一起去镇上游泳馆游泳,差不多时候就回到家乡跟外婆过,偷骑摩托车上坡时候,载着小胖子,小胖墩重心后压,车头抬起来了,两个都滚下了摩托车。手臂划伤出一条从手腕到手肘的疤痕,没骨折都算运气好,但是疤痕愈合后狰狞又丑陋,本来他是不太在意的,毕竟回来朋友们也没有说过什么,照样玩得开开心心。
但之后这个疤痕也成了他身上的罪名。
人越来越大就不怎么跟爸妈说话了,好几次他爸想跟他聊聊成绩的事,林行知能躲则躲。
他爸职业特殊,小时候觉得他爸职业多帅气——刑警,拿枪抓坏人那种,他小时候对这些电视里才能看见的东西崇拜的不行。可总从他爸接了一个外省的案子后,他们半年都见不上一次面,见一次面就要看成绩,饭不给吃,就要站那被说一小时甚至更长,他怎么不让妈妈省心,又在学校跟谁打架了,一件件数落他。
他听不下去就跑,每次离家出走,都开他爸原来不要的那辆摩托车,自己在朋友家呆上一晚,隔天他爸就走了,亲父子跟仇人一样。
学校几次叫家长,只能他妈去,晚上爸妈电话里准要吵架。林行知隔着门听,他爸一旦知道他惹事了,隔几天就会回来,虽然该骂会骂,要打也会打,但总少不了给林行知带点出差的特产回来。
林行知把多件事情总结下来,发现他越不乖,他爸回来的次数就越多。他故意染金发打耳洞又学别人抽烟,做一些社会上的人行为,嚷嚷自己长大了,不用他们管了。尽管他爸每次回来一次,就要跟他吵一次,家里争吵怒骂也算证明他有个爸在,家里看起来像是个完整的家。他心里就别扭着,用叛逆的方式拉拉长他爸做父亲的时间,而不是永远都是警察的时间。
可在快上高中那一段时间里,他爸案子终于结了,但人躺了半个月,地头蛇的案子,他抓捕人犯的时候,受了点外伤,林行知表面上不在意,嘴巴上也不知道怎么关心,但人乖了许多,不惹事了,答应他爸好了之后就把头发颜色染回来。
林行知睡在病床旁边的折叠床上,隔几天检查完就能出院了。他爸中午还计划着明天就带他把头发染回来,送他去开学典礼。两个人关系缓和了不少。
林行知将近凌晨1点时候,感受到了靠着的床剧烈的振动。他猛地坐起来,发现他爸整个人都在痉挛,脸色苍白,嘴唇发绀,意识也不清醒。他着急忙慌地按铃,慌乱的大喊大叫,叫医生,叫妈,他被拉开到外头,看着他爸被一堆人推走。那所有的刹那像是非常短暂的时间,他听不见自己喊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走在哪里,待在哪里,仿佛肉体在机械性动作,灵魂遗忘了记忆,遗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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