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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小河的那句“他说的是真的”,让临谨乐整个人都空了。
他站在原地,耳朵里充斥着嘈杂的议论声,充斥着“假少爷”“真少爷”“鸠占鹊巢”“拐卖犯”。
这些声音刺得临谨乐耳朵疼。他脑子里还是戚小河被他说小龙虾过敏骗到了,忙不迭地把一整碗虾都拿开,自己也不敢吃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傻乎乎的样子。
那时候临谨乐觉得他是被家里娇惯坏了,是蠢了点的富家小少爷。临谨乐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觉得这样的富家小少爷不招人烦,倒是挺可爱的。
可是才过了多久?戚小河就说他不是少爷,不但不是少爷,还是被拐卖犯想要调换正牌少爷的假少爷?
临谨乐不是富人家出生,但是亲情富人家有穷人家也有,临谨乐能感觉得到那样一种情景。
如果有人调换他的外甥,他会愤怒、憎恶……甚至临谨乐都忍不住想,戚家到底是怎么样一家人,这么宽容?居然能好吃好喝养着一个假少爷长大?
可是当“假少爷”和戚小河的脸对上时,临谨乐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了。
他转身,没有理任何人。在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回了宿舍。
临谨乐在门口站了很久,做了很多思想准备。他想象了每一个模样的戚小河,如果他还是像之前一样黏他,他该用什么态度?如果他因为被拆穿了而大发脾气,他要怎么应对?如果他没有发脾气,只是蒙着头在被窝里哭……
临谨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忽然觉得戚小河肯定在哭。
尽管心底对“假少爷”依旧有着隐隐的厌恶排斥,临谨乐却有点急匆匆地打开了宿舍门。
开门第一眼,他先往戚小河的床上望去——空的。
临谨乐又扫过桌子,也是空的。
他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快步走进房间,推开卫生间的门,没人。
刚刚进门之前的纠结仿佛一场笑话,不过临谨乐不在意这些了,他现在只想知道戚小河去了哪里。但他刚准备出宿舍,突然听到宿舍老师查寝的声音。已经过了午休开始的时间点了,走廊里瞬间一片寂静。
临谨乐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在宿舍老师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他最终还是手一松,关上了门。
这个午觉他一分钟也没睡着,在床上翻来翻去,侧躺着看着对面戚小河的床位和桌子。
戚小河的桌子上有一些陈设,临谨乐昨天听到有几个男生在浮夸地八卦过,说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送戚小河来的。这些摆件被褥也都是他布置的。
临谨乐能看出这些东西不便宜,但他最开始对戚小河的那点抵触,仅仅是对富家少爷的反感而已。
可现在……当临谨乐知道这个富家小少爷是“假少爷”之后……
伴随着这个词的不止是反感,还有与生俱来的厌恶……
临谨乐闭上眼睛,心跳却依旧让他清醒。
这一瞬间,他忽然冷静下来。这两天他在做什么?和一个他原本瞧不上的富家小少爷做朋友,况且小少爷是“假”的。
他原来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外都花在了学习上,无论看多少书也不够,临谨乐只想快一点、更快一点学好所有的东西,早点离开高中。
再想起这个念头时,临谨乐竟然恍如隔世。他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慢慢把这个念头在舌根上过了好几遍,让它刻在自己的条件反射里。
叫醒铃声开始响起前奏,看着对面依旧空荡荡的床位,临谨乐心想,待会儿去了教室见到戚小河,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恶语相向。他只是回到从前而已,保持距离,认真听课,不把时间浪费在旁的事情上。
铃声中,临谨乐起床。因为根本没睡着,所以只简单洗了一把脸他就毫无困意地离开宿舍去教室。
显然,这个中午有很多人和他一样没有睡着,每个人都精神奕奕地和同伴在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临谨乐是戚小河的室友,有人想要凑过来找他问一些八卦,但临谨乐的冷淡让他们不太敢靠近。
最后何阳阳忍不住问了一句,“戚小河中午没在你们宿舍?”
临谨乐抿了抿唇。
见他不回答,何阳阳又回去和其他人继续窃窃私语了。
“假少爷还装大款,我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他花别人父母的钱他不亏心吗?”“其实基因占比例很大,你想想他爸?还是他妈?是个拐卖犯,生的儿子就脸皮厚一点还是犯罪降级了呢……”“要说那个真少爷该多委屈啊,我都代入了……”
尖利的议论声如影随形,让临谨乐甩也甩不掉。
快到教室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黑得够可以了。可是仔细想想,临谨乐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任何一句……甚至,他们说得并不过分。
想到这一点,临谨乐的脸重新冷下来,他让自己的情绪也慢慢冷却。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临谨乐抬腿进教室。
他扫一圈,自己旁边没有人。
戚小河也不来上课?临谨乐皱了皱眉。
但很快,他就被教室最后面的桌椅惊动,临谨乐下意识看去。
很快又有人进来,见到正埋头奋力把桌椅搬到教室最后面的戚小河,有人忍不住吹了一声讥讽的口哨。
“哟,咱们的假少爷怎么坐最后一排去了呀?”
第12章 学生手册第五章 、况且戚小河,也不是第一次撒谎了。
戚家老宅二楼的西边尽头的房间,依旧是戚决专用的书房。
不过少年时书房看起来倒还算宽敞,现在却又多了一倍的架子和各种书籍、文件钉册,加上二十岁的戚决身型也比十来岁时高大了许多,所以现在显得十分紧凑。
管家领了戚霖光的意,多次要把戚霖光空的起居室改造成给戚决用的书房,但戚决念旧,不怎么上心。
于是如今他有需要在家办公的时候,还是在他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用的这间书房里埋头工作。
尽管戚决从五六年前就已经开始接触商业了,但戚霖光还是撂挑子撂得太急,戚决又年轻,董事会里明里都认戚家领头,暗里戚决也察觉到了有人想给他使绊子。
他处理完了一部分工作,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放空一会儿歇口气,却乍然被窗外的一簇热闹蓬勃的淡紫色撞了满眼。
饶是对花花草草没有多大兴趣的戚决也下意识愣了愣。他记得上个周末在这里办公的时候窗外还是绿油油一片,这么快就开花了吗?
戚决突然想起打理这株“蓝色阴雨”的戚小河,他的眉微微蹙了蹙,刚刚的的好心情也淡了些。
“砰”“砰”
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戚决以为是佣人送了水果上来,随口一句,“请进。”
门开后没有动静。
戚决的视线从窗外的花移到门口,却看见“蓝色阴雨”的主人正垂着头站在那里。
书房里短暂的安静过后,戚决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出声问道:“什么事?”
从戚小河十三四岁后,他就几乎不主动找戚决说话了,或许是因为终于发现戚决其实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个差点代替了他们的血亲亲弟弟的外来者、同时也让母亲产后受惊,情绪大起大落身体不复从前的“罪证”感到厌烦。
饶是戚小河感知能力粗糙,也终于在一次又一次遇到冷脸后明白了这一点。
但现在戚小河却敲开了他的门,戚决知道他肯定有求于他。
戚小河的两双手手指绞在一起,这是戚决最看不惯的动作,但他强忍着耐心,等戚小河开口。
“我能不能转学?”
听到戚小河的话,戚决下意识蹙起了眉。
戚小河现在读的这所学校是看成绩入校的,戚小河当然远够不着,但他吵着闹着要去这所学校,说是从来没有住过宿舍,觉得好玩。虽然入校对戚家来说是小事,但是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戚决难免不对此感到抵触。
可这才过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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